返回第十九章 危在旦夕(1 / 1)玄霄仙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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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绾绾和以念决议明日前往天一阁一探究竟,于是早早的便歇息下了。

今夜里皓月当空,下了几日的雪终于停了,凝渊殿内青幔垂地,安静得只能听到暖炉里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声。

这几月每夜里萧元彻都陪在自己身边已成习惯,今夜他不在倒有些不习惯,以念在榻上辗转难眠,想着摄魂铃之事隐隐觉得蹊跷。

江湖中知道摄魂铃的人不多,天一阁只是寻常的江湖情报门派,也并未听说过掌门烈易寒有灵力修为,拿这摄魂铃有何用?再者说既是巫族至宝,拿到后非但不隐藏好,还大肆宣扬这不是故意引得旁人觊觎吗?元彻要去越京,自己便得知这个消息,一切时间掐得刚刚好,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她心中越发不安疑虑更是睡意全无。

房间内灯光幽暗,屏风后隐约透露出一个料峭黑影,看身形应是女子。

以念尚未睁眼,就已察觉顾昭容来了凝渊殿,幽幽开口道:“公主殿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顾昭容不疾不徐地走出屏风,冷笑道:“没想到小师妹你的命真大,连业火都烧不死你。”

以念侧身而躺,一手支着头,带着迷离浅笑道:“师姐深夜造访,不会只是想来与我叙旧闲聊吧?”

顾昭容眼神里的凌冽杀机,即使在阴暗的环境里也如一把尖刀,明晃晃的藏不住。

“道以念你不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吗?”

“嗯...师姐这么说我倒是记起来了,十年前在似乎也是这般,我躺在陨魔台上,师姐好心来看望我。不过今日不同的是,我躺的可不是陨魔台,而是元彻哥哥的榻上。”

“可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同。”

“哦?此话怎讲?”

“十年前是在你临死前,今日依旧是在你临死前。”

以念心下一动,顾昭容敢只身前来,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不出意外摄魂铃就在她手上。

“看来师姐今夜来是想取我性命了,想来摄魂铃的消息也是你为了将我和元彻哥哥分开,散出去的吧?只是不知师姐是否有这个本事取我性命?”

顾昭容死死地盯着以念,目光如同要噬人一般,凶狠道:“论法力我确实敌不过你,可若是加上摄魂铃呢?”

话音刚落,以念就听见一阵银铃响动,奏出一段妖异音律入耳,扰人灵力,摧人心神。以念霍然从榻上跃起凝气化作一道仙障抵挡住摄魂铃传来的音律,然后念动清心咒,无数经文符咒缓缓在面前形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她罩在里面,隔绝住摄魂铃的声音。

这边,顾昭容用尽周身灵力贯注摄魂铃,见此瞳孔骤然紧缩,未曾想到以念的修为已经达到如此境界,摄魂铃何等厉害竟都伤不了她分毫。

正在对峙之间,怜若却突然闯入殿内,呼喊道:“冥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以念见她入内一瞬间就被卷入摄魂铃音波内,横在俩人中间,表情已是痛苦万分,再过片刻就会没命。于是伸手想救她入仙障,不料怜若却突然拔出藏在衣袖的尖刀,向以念刺了一个措手不及!

随着冰冷的刀刃划过以念手心,鲜血喷涌而出。以念愕然地看向怜若那冰冷的面庞,不过即可就伤口就愈合消失,普通兵刃并伤不了她,只是这一刺却令她分神,破了清心咒形成的仙障,摄魂铃的音波一下便将她击倒在地。

摄魂铃果真厉害,以念只觉体内仿佛有无数道阴寒气流涌动,又仿佛所有灵力正被一个更强大更阴寒的黑洞吸入,浑身上下聚不起半分灵力。

她忍不住一口鲜血涌出咽喉,那血带着幽幽寒光,溅在她玉色寝衣上绽出刺目夕颜。以念暗自苦笑到,这么多年也算是浴血而过,到头来想不到竟栽在一个没有半分灵力的凡人手里,还是一个同样爱着萧元彻的女人手里。突然想到冥渊说的那句话,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通天的法术,而是变幻的人心。诚然,苦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好。

怜若在一旁吓得身体有些微微发抖,顾昭容则是为着来之不易的胜利笑得张狂。

顾昭容满脸恨意,纵声大笑道:“哈哈哈哈,我说了能让你死第一次,就能让你死第二次!这一次看你还能何如死而复生!”

以念咳血笑道:“果然当年在玄霄说出我身份的人是你,不过如今普通兵器是杀不了我的,看来你们是准备得很充分呀。”

“谁让你是现在是大名鼎鼎的魔君呢?不好好准备怎么敢贸然前来呀?念在我你同门的份上,我就给你个痛快!”顾昭容拿出一个熟悉的药瓶,以念一看这个药瓶就知是噬魂珈蓝,也怪自己大意,这魔族的器皿质量是真的好,丢进了炉火却依旧完好无损。

顾昭容举起小小药瓶,在眼前细细摩挲转动着,得意忘形道:“你们魔族的噬魂珈蓝,你本是准备毒害元彻的吧?现在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你死得也不算冤枉了!”

“话说你们想好后招了吗?”以念未有半分惊恐之色,只是直视二人笑道。

俩人没料到以念到死还如此淡定,被这莫名一问,问得一时有些错愕。

以念勉力支撑着坐起来,继而叹气道:“哎,你们现在杀了我,就不怕萧元彻找你们报仇吗?还是你们觉得他笨到发现不了是你二人杀我?我是真为你俩的智力而感到担忧,死我一个拉你们两个,再加上他殉情,这是一拖三啊,不亏,不亏。”

“公主这......”怜若求助般的望向顾昭容。

顾昭容最恨她这副大难临头还不可一世的样子,眸光一冷,骤然捏紧手中药瓶,道:“她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现在若不杀她,以后可就没机会了。难道你觉得你今日不杀她,她还会放过你吗?”说着将药瓶递于怜若手中,使了个眼色。

怜若颤抖着接过噬魂珈蓝,双腿有些发软的走向以念。一来她从未杀过人,二来方才以念也是为救她才受伤,这一局她们赢得不光彩。

怜若努力抑制自己澎湃紊乱的呼吸,蹲在以念面前,颤声道:“冥姑娘,你别怪我,这都是你逼我的,我在这个世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公子而已,你却非要抢走他!所以你怪不得我。”

以念沉声道:“怜若,你本性并不坏,何为要与顾昭容狼狈为奸?你真以为杀了我,你就能如愿以偿和萧元彻在一起吗?我死之后,顾昭容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

顾昭容立刻厉声打断道,声音阴毒而蛊惑:“怜若你别听她胡言乱语,她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我当你如姐妹又怎么会害你?你快把噬魂珈蓝给她灌下去,以免她灵力恢复夜长梦多!”

顾昭容见识到以念的修为,生怕她还留有什么余地后手,故而让怜若去喂她喝噬魂珈蓝,自己退得远远的。

“冥姑娘,我已无回头路,对不起了!”

怜若颤颤巍巍好不容易才打开噬魂珈蓝,伸手捏住以念的下颌,那指尖的温度冰凉刺骨,以念全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她将噬魂珈蓝倒入自己口中,冰凉的液体流入腹中,侵入五内,速度迅猛,不等反应过来,周身灵力已开始溃散,魔界不仅器皿质量上层,毒药药效也是惊人的快,童叟无欺啊。

“照顾好元彻哥哥,别让他做傻事......”这是以念能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怜若原以为她的最后一句话应该是咒骂自己,不想竟是托付......她是这样爱着公子,又怎么会想要毒害于他?竟有一瞬间的悔恨生出心间,怜若愣在原地,手中药瓶哐当滑落于地,咕噜咕噜滚了半晌。

一阵剧痛,随后大量鲜血从以念口中吐出,染红她玉色寝衣,在幽黯的灯火中,那血染红的衣裙依旧如烈日下一般鲜艳,一般夺目。

与此同时另一边,绾绾和玥颜的寝厢里,二人正睡得香甜。

像一阵黑烟,一个黑影电光般闪进来。那黑影蒙面人轻轻踱步至绾绾榻前,拔出匕首正猛地刺下!

绾绾遂即睁眼,腾然而起踢飞匕首,呵道:“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本姑娘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绾绾虽灵力修为不高,但好在武功不低,几招下来黑衣人便处了下风。

另一旁的玥颜也并非弱质女流,虽修为低微但对付寻常人也是绰绰有余,闻声立刻飞身而来,凝气凌空一击将黑衣人击出屋外。

黑衣人见不敌二人,立即施展轻功一跃而走。俩人正欲追去,又觉不对劲。

玥颜疑惑道:“绾绾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绾绾思付道:“我得罪过得人可多了,上到名门正派,下到丐帮草蜢,可这人武功路数也不像是江湖中人呀?”

玥颜又道:“那谁会大费周章来刺杀我们两个丫鬟呢?”

俩人面面相觑,突然皆猛地反应过来,“目标不是我们,是姑娘!”

绾绾玥颜二人唤来凝渊殿所有侍卫,疾步踏入寝殿内,顾昭容闻声知是刺客失败,立刻使了个术消失在寝殿内。

进殿一看,倒在血泊中的以念和一旁的怜若,众人大惊!

药瓶恰好滚落至绾绾脚下,怜若立刻被侍卫抓了起来。

玥颜扑上前去慌乱得没了方寸,声音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凄声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玥儿啊!”

绾绾向众人呵道:“你们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医师!”绾绾同样是吓得声音都颤抖了,手足无力,慌乱的用手绢帮以念擦拭,可刺眼的鲜红却以更加汹涌的姿态涌出以念口中。

玥颜的哭喊声让人窒息,侍女侍卫们乱作一团,绾绾努力平复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若是自己也慌了那以念就真的没救了。

绾绾极力调整呼吸,起身冷静道:“玥颜你别哭了!现在姑娘只能靠我们了!”

转即向侍卫首领翰风道:“翰风,平日里公子姑娘待你不薄,眼下形势危急能靠得住的恐怕只有你了。”

翰风拱手单膝而跪道:“翰风愿听绾绾姑娘调遣,阁中上下侍卫定誓死保护冥姑娘!”

幸好还有个翰风算是靠得住的,绾绾立即下令放出阁中所有信鸽向萧元彻求救,调集所有侍卫守好凝渊殿,以防刺客再来行刺。又派人去沉星殿寻六殿下过来,镇静得连自己都吓一跳。

很快,顾承远赶来凝渊殿,没了往日的翩然如玉,上善若水。眸中取而代之的从未见过的深谙剑光尖冷锐利,怒火已将他澄澈双眼染红,这是他生平中第一次动了杀机,他抽剑指着怜若,怒道:“说!你给冥姑娘服了什么?”

“噬魂珈蓝...”怜若无力瘫倒在地,低声道。

“噬魂珈蓝!”顾承远惊恐重复道,执剑的手因为愤怒而开始不住颤抖。

玥颜急切问道:“六殿下噬魂珈蓝是什么?可有解药?”

顾承远无力的放下手中剑刃,怔怔道:“这是魔界的一种毒药,我听冥姑娘提过,只需一滴就会使人灵海溃散,回天乏术,且并无解药。”

“我这就杀了你!”玥颜霍然而起,夺过顾承远手中的剑刺向怜若,却被绾绾出手拦下,“仅凭她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能害得了姑娘?她背后一定有人指使,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救姑娘!不可意气用事!”谁知平日里最大大咧咧的绾绾,遇事却最为冷静坚强。

玥颜丢下剑,眼中泪水再次翻涌,跪在榻前紧握住以念冰冷的手。虽为主仆,但于她而言以念确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实在害怕,实在做不到冷静。

顾承远望着以念苍白的容颜,那么单薄脆弱,如同春日里残雪,只要被艳阳那么一照就会消散而去。他的心底出现了一个迷茫的空洞,那样空,那样痛。他也害怕,害怕她再也不会醒来,害怕失去在这世上唯一的希冀,哪怕这份希冀从来不会属于自己。

一时间寝殿里,那浓重得化不开的悲哀缠绕得三人无法几乎难以呼吸。

三人屏息,沉默得像能听见窗外乌鸦扑棱棱的从堆满积雪的树枝上飞走,积雪簌簌而下的声音。

“这姑娘根本就没有脉搏,这何如诊治?老夫平生真是见所未见,看来这姑娘并不是凡人,恕老夫无能为力。”这已经是第九个这样说的医师,太医也好,神医也罢,两日内都来看过了,皆是摇头叹惋。

以念原身早已在十年前被业火焚烧,现在的身体不过是修为幻化,所以并没有常人的脉搏,无法诊治。

从发现以念中毒到现在已经两日有余,短暂清醒也只是微微睁眼,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脸色也是越发苍白至透明,周身灵力已开始逐渐溃散,若不是修为高深,恐怕早已经是魂飞魄散了,然而还是阻挡不了,死亡的气息开始漫上她的身躯。

早已放出焚影所有的信鸽,却依旧是了无音讯,三人修为皆不高,又用不了密音纸鸢,只能焦急等待边疆传来萧元彻的消息。

玥颜悲伤的低声道:“再这样下去,姑娘是不是会死......”

顾承远打断道:“不会的!彻公子一定有办法救她的!”

绾绾思虑道:“可我们都不会飞遁,信鸽又没有消息,这样拖下去姑娘怕是撑不到公子回来了!”

顾承远看着以念似一条脱水太久的游鱼,轻飘飘的躺在锦被中,知道她撑不了太久了。毅然道:“为今之计只有我们带着冥姑娘去越京找彻公子了,虽然不会飞遁,但我们可以准备最快的马车,赶在十日内到达越京,总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绾绾你常在江湖上行走,你和我一起带冥姑娘上路,玥颜你留下,若是彻公子有消息或是赶回来,你就通知我们!”

已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三人决意后半个时辰内就准备好了一切。挑选了最快的马匹,和二十名最精锐的侍卫,在玥颜担忧泪光中,绾绾和顾承远就这样带着以念踏上了去往越京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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