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总捕,请带上我,小女要为家父报仇,查清此案原委!”
夏如萱也噌地站起身来,目光坚定,面色决然。
“呵呵,自然少不了如萱小姐的份儿,你便带着你家大白鹅,找一辆马车躲在叶家之外。
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也好支援我二人!”
韩冲抚掌而笑,能找到这两个帮手,安全系数大增!
“哼,有必要么,就算有个把小妖,本使也能应付自如!”
冷月嗤笑一声,暗道韩冲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
“是,冷大校尉自然法力高强,不然也不会被那白鹅给打得落花流水,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你还提此事!找打!”
冷月抄起手中乌鞘,就朝后者一顿杀威棒,只不过这厮似乎每每有所预料,提前逃遁躲过。
“事情便这么定了,今晚卯时出发,不查清此案,誓不罢休!”
闹了一会儿,三人重新落座,气氛也不由有些肃然,均意识到那叶府绝不简单。
斜阳金晖中,韩冲出了夏府,骑上枣红瘦马,慢慢腾腾,哼着不知名小曲儿朝西城叶家行去。
途中正好遇到那四个跟班在街边酒肆偷懒耍滑。
“呔,你们四个懒鬼,叫你们查访民情,竟在此喝酒打趣儿,偷看花姑娘!”
“头儿,您可终于回来了,我等正有重大案情要向您禀告那!”
四人一个激灵,马上屁颠屁颠的窜了过来,笑面圆脸凑过来捂着嘴,嘿嘿直笑。
“你这猪头,能有何事禀告?”
韩冲神色一怔,难不成这四个猪队友真能打听到什么重要情报不成?
“头儿,你不知道,这咸水镇的花姑娘可是个顶个的水灵,比咱们县城还要娇嫩三分哩,可真是个美人儿窝呢!嘿嘿。”
“就知道你这厮没个正熊!净活现世!稀碎!”
韩冲一脚将前者蹬开,一夹马肚,朝前继续行去。
“嗳,头儿,您这是要去哪啊!等等我们啊!”
四个跟班哄笑一声,扶正幞头帽,踉踉跄跄跟上。
这四个跟班还真是有够奇葩,瘦猴像孙悟空精明强干,笑面圆脸像猪八戒就爱瞄姑娘。
五大三粗的衙役只知道像沙僧一般笑憨憨,还有最后一个有些俊朗的捕快倒像个小白脸。
“哪那么多废话,去叶家蹭顿好的去!你们爱跟着就跟着,都给本总捕精神着点儿!”
“好嘞!就知道头儿不会抛下我等不管滴!”
四人一听有好吃的,立刻麻溜儿整理了一下制服,左手跨刀,右手扶腰,还真有那么点子气势。
此时整个镇子的百姓都知道上午来了位总捕头,制止了叶夏两家的争斗。
在街上看到韩冲五人的架势,各家各户箪食壶浆、夹道欢迎。
韩冲抬起右手微笑着左右示意,引来一波接一波喝彩,甚至有不少姑娘拿着手绢掩嘴而笑,目光崇敬无比。
五人更加挺直了脊背,雄赳赳气昂昂,直至那西城叶府门外。
与夏家傍山而建不同,这叶家却是造的宛如个巨型城堡!
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占地极广,几乎是盘踞了小半个镇子!
门口两只独角石狮作伏卧之状,本应可爱的瑞狮却双目镶嵌血红玛瑙,显得凶神恶煞。
桐油漆大铁门,其上是六檐如意砖雕大门楼,尽显富贵之相,此等规制比之县衙大门也相差仿佛。
六个膀大腰圆的家丁分列两旁,看到韩冲跨马而来,连忙禀报管家,不多时,那歪瓜脸黑袍男便大踏步出得门来。
“哟!原来是韩总捕大驾到了,快快有请!
管家,速速吩咐厨房,烤制一只小黑牛山羊,做九荤十素。
再去地窖取来三十年陈酿女儿红,我叶三通与韩总捕今日要畅饮一番!”
韩冲下的马来,拱手示意。
“哈哈哈,叶家主实在是客气了,那本捕便却之不恭了。”
“唉哟,韩总捕大驾光临,乃是我叶家的福气啊,里面快请!”
歪瓜脸男子笑的比哭还难看数倍,韩冲尽量抬头眯眼,不往其脸上看去。
不过在后者看来,却是了无心机的表现,暗道此子也不外如是。
转过大理石照壁,却只见此石堡之内宽阔严实,一览无余。
四周耸立着塔楼,有家丁居中守卫,比之天牢看管的还要严密。
“哈哈,叶家主,你叶家大院还真是造的风雨不透,铜墙铁壁一般,比之县衙大牢还要固若金汤啊!”
韩冲啧啧称奇,不住四处乱瞟。
“韩总捕果然慧眼如炬啊,我叶家历经九世,倒也积攒了些家财,更知居安思危。
故而宅院是建的有些严谨了些,也能为咸水镇长治久安多出些绵薄之力嘛!”
叶三通打了个哈哈,加快了脚步,引领韩冲来到正厅之中,两人分落主座。
丫鬟早已冲泡好了上等茶叶,配合着雕花黑铜香炉中阵阵檀香,当真是心旷神怡。
“嘿嘿,韩总捕,不知前往夏家可有何收获?”
叶三通划拨着茶盏,瞥着韩冲试探问道。
“呵呵,那夏家小姐倒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韩冲脸上泛出一丝迷醉神色,老神自在。
“哈哈,韩总捕所言甚是!不过嘛,我叶府中却也有一玲珑可人儿。
来人,去请彩衣小姐出来,为韩总捕弹奏一曲!”
叶三通暗道还真是十官九色、无官不贪!
探查一日,竟只是留连于美色,倒是个同道中人!
“彩衣小姐?此女是?”韩冲故作一惊,双目放光,仿若回魂反照。
“哈哈,韩总捕勿要多想,彩衣乃我之义女,她小时候流落街头,鄙人看她可怜,便将之收作义女。
谁知随着年龄增长,其样貌却是越来越出落的标致水灵,比之那夏如萱愈加娇媚可人的多。
鄙人更是请来了五镇名艺,教授其琴棋书画,哪知她一学就会,真可以说是无一不精!”
韩冲嘴角一抽,此世界还真是五步一景,十步一美,自己都有些看花眼了。
不多时,却只听铮鸣之声如调皮的玉珠走盘,清脆欲滴,勾魂摄魄,让人耳中怀孕一般。
一位身穿霓虹纱衣,百褶罗裙,头戴凤翅步摇,眉黛如画,双目透亮流波的富家千金怀抱镶玉鹅黄琵琶,踩着碎步,盯着韩冲抚动丝弦自珠帘侧门款款而来。
如果说刚才韩冲还是在虚与委蛇,此刻则是真的迷醉其中了,第一次觉得看美人奏乐是如此的惬意醉人。
却只见此女时而手捏剑指琵琶倒悬,时而侧身跪地遥指天宫,时进时退快慢有致。
此女当真是集琵琶歌舞双绝于一身,俱都是高亢欢愉、清脆圆润。
“好!弹的好,当真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彩衣姑娘盛名无虚!”
韩冲抚掌而笑,连连点头。
“好!哈哈,好句好句,既然韩总捕喜欢,那我们便移驾东厅,请彩衣再奏一曲!”
叶三通向那彩衣使了个眼色,后者巧笑倩兮漫步而来,架着韩冲手臂半依半偎,跟在前者身后移步东厅。
韩冲只觉一股幽香竟穿过檀香透体而来,脑袋都有些迷醉昏沉。
不妙啊,美人计果然难挡,韩冲外表继续显出沉醉,心中却是开始默念大悲咒保持一丝清明凝而不散。
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心中禅定,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却也无妨!
让糖衣炮弹再猛烈些吧!
...
檀木长桌,玉盘如月,珍馐百味,清冽美酒,外加美人陪坐,侍女八位,当真是土皇帝般的骄奢生活。
“韩总捕,我叶三通最是喜欢交朋友,我与你一见如故,而今在下却是有一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啊!”
歪瓜脸看着双颊泛红、神魂颠倒的韩冲敬酒说道。
“哦?叶兄竟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请尽管直言,两肋插刀,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韩冲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拍着胸脯,晃脑间长吼一声。
“哈哈,韩兄弟果然痛快,实不相瞒,那夏家欺我叶家数十年之久。
而今看不得我叶家贡茶得到尚食局的赏识,屡屡与在下过不去,更是打杀我叶家家丁数十位之多!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今那夏如萱仗着会使一套破云挑月枪法,更是屡次伤我。
我等男子本当宽大为怀,奈何如今两家争执不下,咸水镇荒废颓然。
故而请韩总捕将之锁拿至县衙,还咸水镇一个太平盛世!”
那叶三通竟说的慷慨激昂,悲愤难当,情到深处,都要潸然泪下,惹的韩冲浑身一个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竟有如此严重?”韩冲略作清醒,手指轻敲檀木桌面,眯眼思索沉吟。
歪瓜脸双目微眯,此子还真不好打发,向侧后方羊角胡三角眼管家使了个眼色。
“嘿嘿,韩总捕,这是我家老爷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那老管家一笑如狐狸般狡猾,来到韩冲近前,竟从怀中掏出两个金灿灿的大元宝出来放于桌上。
“啧啧,叶老兄实在太破费了,这让小弟如何当得啊!
这样吧,明日本捕便去将此女缉拿归案,先关她几个月再说。”
韩冲一脸难色,口中连连推辞,却娴熟无比的将两个大元宝揣入怀中,拍了两拍,再次拍胸脯保证道。
劫富济贫这方面,韩冲可是一直拿捏得死死的!
“哈哈,好好,彩衣,今天韩总捕可是路途劳累,要好好服侍总捕休息才是!”
“是!女儿遵命。”
彩衣依偎的更加紧密,双目竟隐隐泛出一丝丝青霞,勾魂摄魄!
韩冲心中一突,却不敢有丝毫异色露出,刚才他明明从此女眼中感受到一种异样魅色,此女竟非人类!
一股冷汗直冲脊心,骨肉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