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泽的每一寸肌肤绽放着灿烂的神辉。
而一直桶着他腹部,与他紧靠身体的饕餮,仍旧没有松手的迹象,即便看见了星空尽头朝自己奔涌来的火浆,也仍旧抱着宫泽的躯体继续上升。
宫泽的腹部流下了金色的血液,饕餮的手掌也沾了不少,他腾出一只手,把手指伸进了嘴里。
“啊,这是大补!”饕餮露出陶醉的神色,仅是一口血而已,他便感受到体内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两成。若将宫泽全吃入腹中,自己势必比以往更强大几分!
他手掌再度用力,完全洞穿了宫泽腹部,从他背后伸了出来。
炽烫的金色血色从星空淋落,宫泽仿佛完全不知痛,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勾,脚下云层上升起无穷尽的水雾,凝结成冰刺,从上往下射来。
正是先前红发少年所使用的的咒式纵冰之术。
在蛊王的作用下,宫泽能感知到自己无所不能。
这里无所不能并非指全知全能,而是单指咒式。
凡是他所接触过的咒式,在这一刻他都能使用,并且包括咒具。
太阳的炎浆,源自冬雪大砍刀形态的火涟漪空气中的冰刺,源自和红发少年的战斗。
这一刻,宫泽一手操火,一手纵冰,两者一上一下,以宛如核弹爆炸般的姿态撞在饕餮和他自己身上。
冰火两重天,恐怖的气浪席卷了一切,天空中百十里内所有的一切都被净化了。
当气浪散去,饕餮全身焦糊不见一处完好,能清晰可见被烤熟冒着烟气儿的肉酱和不着血丝的骷髅架子。
而宫泽则毫发无损,言魁的绝对阈值在蛊王的效用下,近乎能抵挡一切攻势。
而饕餮洞穿他腹部的手,也因绝对阈值忽然升起的无形屏障给截断了。
“你的生命力还真够顽强的,这都没死。”
看着眼前不足一米,仍然活着的饕餮,宫泽轻声呢喃。
“桀桀”饕餮似乎想说什么,但已经被烧焦的人类躯体不足以支撑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依稀发出桀桀的诡异笑声。
“你在笑什么?”宫泽疑问。
这种情况下,饕餮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只要再来一击,他便是烟灰飞灭的下场。
“你的实力确实已经称得上是神,但你却没有,那种名为神格的东西。”饕餮的肉体逐渐恢复过来。
宫泽蹙眉,扬起手掌,心想不论这家伙下一秒说什么,再来一发冰火两重天彻底解决他就好了。
“凡人之躯拥有神灵之力,除了御门三思外,你们的人性终归是你们最大的弱点。”
饕餮说完,在宫泽想要解决他的最后一秒,手掌抽动。
在宫泽那能看透一切的视线里,他掌心一根极细极细的丝线颤动了起来。
宫泽略觉不妙,顺着丝线向星际下空望去,只见雪樱的身体正急速上升。
她的手腕处,或许是之前被饕餮掳走时,就已套上这跟会产生变局的丝线。
宫泽瞳孔一缩,挥手就要斩去,可饕餮却先行一步,整个身体俯冲下去,然后拖着雪樱直接坠地,砸出一个仿佛陨石落下的巨坑。
宫泽也同样紧随其后,可终归是慢了一步。
长舌勾动在雪樱的脖子处,饕餮在灰尘四起的巨坑中面部可憎到了极致: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你主动送上门被我吃掉,要么我吃掉你的妹妹,怎么样,选那个?”
宫泽轻飘飘落回地面,低头望着雪樱,一瞬间眼球红丝弥漫。
确实,如饕餮所说,即便蛊王他拥有了近似神的力量,但却没有神那种目空一切,舍觉一切的神格。
他终究是人,他有社会上的羁绊,他有家人,有妹妹。
在本是由人性诞生,且善于利用人性的饕餮面前,他即便此时是神,也终究无可奈何。
“吃掉我吧。”宫泽做出了选择。
毫无疑问,若此刻状态的他被吃掉,饕餮的实力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是,御门三思会来。
他现在已经拖了八分钟左右。
御门三思再迟,也不会迟到十分钟,即便饕餮恢复全盛期,乃至比以前更强。
但宫泽依旧相信,他也绝不是御门三思的对手。
且,总的来说,宫泽已经拖延到了足够的时间。
他看了一眼一直处于修复和消失两种叠加状态的肉体,心知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吃下蛊王之后,他本就没打算再活着。
而此刻饕餮以妹妹要挟,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只能妥协。
“不,不行!”灰尘中,隐隐出现一个目呲欲裂的身影。
是星野。
他开启鹰眼,观察到两人落下的位置后,急忙赶了过来,并对着饕餮咆哮道:
“饕餮,我们说好的,你吃掉上善雪樱,上善宫泽归我,你想反悔不成?”
对于这突然的搅局者,饕餮把目光移动过去,阴鸷到:“现在的上善宫泽对我而言才是最好的补品,我把上善雪樱给你如何?”
“不行,说好的是上善宫泽。”星野不容反驳。
上善雪樱虽然也是上善家的族人,但其实力和宫泽显然不成正比,且他的计划,不论是复活饕餮,亦或是现在学校时间,都是为了使上善宫泽情绪化,以对其使用彼岸花之术操纵他。
现今称得上是合作伙伴的饕餮,突然把本来说好作为补品的上善雪樱改换成上善宫泽,这完全就是星野这几个月来的辛苦努力付之东流。
他绝不允许。
“区区一个人类,你不要得寸进尺。”饕餮眼中露出威胁的意味儿。
可星野根本不为所动,他只是阴森道:“这句话理应是我奉还给你才对。”
饕餮挑眉,盯着宫泽伤口位置流下的金色血液:“我今天飞吃宫泽不可,你若阻拦,我便杀了你。”
说罢,他不再理会星野,只是舌头卷起雪樱,并盯着宫泽道:
“放心我被我吃掉,我便把她放回给你的同伴。”
宫泽沉默,点了点头。
他逐步靠近饕餮。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起。
宫泽和饕餮耳朵同时一竖,他们听到了凄鸣声。
是斩击!
正他们仅凭本能的反应过来,想要招架。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道斩击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
而是舌头上的雪樱!
大片鲜艳的红色血液撒下。
宫泽的大脑在这一刻陷入死机。
就连饕餮也是呆滞了片刻,他僵硬的扭动脖子,看向一副癫狂笑容的星野:
“你,你做了什么?”饕餮鲜有的吞吐起来。
星野脸上出现病态般的笑容:“既然你想用上善雪樱要挟宫泽,那我干脆把他杀了,看你又做如何要挟。”
他扭头看向已经双眼呆滞的宫泽:
“且我们的计划不就是这样吗?杀死上善雪樱,让宫泽暴走,我再用彼岸花之术控制他。我只是在按计划行事而已。”
饕餮显然对这个理由愤怒到了极致,他对准星野就张开手掌,几条螺旋虫就从李掌心蹦向他。
但还没等螺旋虫靠近,一股令人颤栗的气浪就席卷过来。
螺旋虫像是受到惊吓,在半途中竟直接折返,躲进了饕餮的掌心。
星野和饕餮同时把视线聚焦在气浪的中心。
宫泽双膝跪在原地,双眼呆滞注视着躺在地面上,已经毫无生机的雪樱。
滔天巨浪般的杀意。
海啸雪崩般的怒意。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两股气意感染,变得昏沉黑暗,雷电轰鸣。
“变了,你的情绪终于变了!”星野兴奋到了极致,狂风掀起他的发丝,他转而盯着饕餮道:
“饕餮,感受到了那股情绪吗?还有那股可怕的实力,如果我们不合作,都会死在他的手上!”
饕餮阴沉着一张脸,这种被阴之后还要反过来帮忙的感觉并不好受。
但他也知道,星野说的没错,此时的宫泽因情绪的变化,实力似乎又产生了质的变化。
若是巅峰他自然不怕,可刚刚遭受了宫泽的冰火两重天,他伤势也再度重了几分,现在不和星野联手御敌,下场难料。
“这笔账以后再找你算。”饕餮阴测测的说了一句。
“以后算就以后算。”星野望着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纯凭本能向他们接近的宫泽:“我布置彼岸花之术需要三分钟,帮我拖住他!”
“三分钟么,应该能办到。”饕餮心中并没有过多的底气。
对人类而言,他恶魔。
可现在,在他的眼里,逐步靠近的宫泽更像是真正的恶魔,宛若从地狱里面刚出来一样。
“令人恐惧的味道,活到现在,这种味道我还只在御门三思的身上闻到过。”饕餮嗅动着鼻尖,空气中的气味让他察觉到了极致的危险。
忽然,这股气味变得迅疾起来。
只见饕餮的视线中,地面翻起了无数铺天盖地,宛若海啸般的碎石。
那是宫泽在行进!
因过于巨大的力量导致地面承受不住他的压力!
下一秒。
饕餮就感觉整个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拖飞了出去。
宛若刀子一般的风让他的眼睛不自觉闭住了半秒,再度睁开眼时,却已然发现自己正处身在无边无比的宇宙中。
旋即还没来得及惊诧,视线便被以三百六十度的方向旋转了一周。
宫泽将他的脑袋彻底扭断了。
如果此时有人能看见宫泽的脸,会发现他的表情呈现出一种失控的狰狞状态。
简直厄灵还厄灵!
只见他一手抓住饕餮耸拉的头颅,然后连带着他驶向地面。
他们的身影化作一颗燃烧的陨石,音爆声宛若机枪连射的子弹,在下坠的途中狠狠激荡,然后砰地一声,砸在了一片森林里。
可还没沉寂一秒,森林升起的腾腾烟雾中再度迸射出一道身影,继续到了未知地点。
五十秒后。
宫泽把全身骨骼被捏成粉碎,成了一滩融化似生物的饕餮扔在地面。然后缓步朝着以血作画的星野走去。
复仇。
宫泽的脑中只有这个字眼在盘旋,即便他知道若不稳定情绪会被星野的彼岸花之术所掌控。
可刚刚亲眼看见妹妹被星野斩首的场景后,他的大脑已经彻底被情绪掌控,所有的理智被抛在了脑后。
“唉,这才过去一分钟而已。”星野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叹了口气,旋即微笑起来:“不过还好,本来也没太指望饕餮这家伙,所以我把时间说多了一点”
他咬破手指,紧接着往地面一按。
“彼岸花之术,起!”
轰然一声巨响。
地面的石块开始裂开,渐渐出现了数不清的红色,仿佛从地狱里面出来的鲜艳花朵。
花瓣散发着诡异的光辉,似感受到了某种气意,花芯涌出肉眼可见,宛若粉末般的诡异气体,并逐渐把宫泽围拢。
宫泽向星野进发的步伐遭受了阻拦,他的脚底被花瓣缠住,神经也逐渐被那些气体麻痹。
宫泽在挣扎,可完全是徒劳,一切都在往不妙的地方发展。
星野的表情逐渐大笑了起来,准备了这么久的计划终于要成功了。
上善宫泽,终于变成了他的同党,或者说是奴隶。
曾经被誉为最强宗家的唯一子嗣,从今以后唯他是从。
可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并非是宫泽,而是已经被宫泽打成了一滩烂泥的饕餮!
这种最为关键的时刻,这个家伙竟还未死心!
在星野略显惊惧的眼神,饕餮的肉体陡然腾跃起来,张开那张嘴,竟开始吞噬起了宫泽的身体!
“我说过,上善宫泽是我的!”饕餮撕下宫泽臂膀上的一块肉,大为得意的看了一眼星野。
星野目呲欲裂。
彼岸花之术需要维持,他没办法腾出手阻止饕餮。
且现在宫泽在彼岸花之术的范围内也无法使用咒式。
换言之,宫泽也无法反击。
可就在这里,令星野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宫泽确实无法使用咒式反击,可他的眼神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发现了饕餮在吞噬他的血肉后,竟然也开始用嘴巴撕咬着饕餮的血肉。
如同两条互相咬着尾巴的蛇。
一人一厄灵,竟开始了互相吞噬!
从东京开始的咒术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