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了?”
“对,佐尔格的公开身份是监察执行局三级探员,最初我们通过监察执行局里关系联络到了他,当时他周围的环境可能不安全,所以我们约定了一个时间。”
“他没有联系你。”
“是的,”听筒中屠然声音低沉,“我通过一个身份干净的生物公司中介的手环联系他,将验证信息包含在业务话术里,整个通话过程非常短。”
k出声道:“有没有可能佐尔格没理解?”
“不可能,”李凉摇头。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集团更优秀的间谍,在这种局势下,集团不可能遗漏任何信息,何况“比利的救赎”这句看似不起眼的话对集团来说意义非凡,绝不可能忽略。
“对面不是佐尔格?”水野推测道。
屠然似乎听到了这句,立刻说道:“他说过这样一句话,能活多久都是命。”
李凉深吸了口气:“就是佐尔格。”
眼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佐尔格被某件事情牵绊,暂时无法抽身,要么就是这通平平无奇的销售电话依旧引起了某些人的警惕,佐尔格此刻身处危险之中。
k和水野显然也想到了这两种可能,静静等着李凉做决定。
片刻。
李凉举着话筒问道:“豪斯怎么说?”
“他三个小时后会给我回电。”
“嗯,那几处位置呢?”
“垃圾场西南方靠近天幕的区域被垃圾山挡住了,人和车都没办法靠近,而且天幕上有固定位警戒机器人。北翠屏公园东侧毗邻别墅区,街道开阔,监控设备密集。第一大街189号是一座私人酒馆,老板身份干净。南疆港稀土公司有至少一组12台武装机器人巡逻,我怀疑内部还有无人机,这种供给上城区的机要单位戒备一向森严。一番街客流量很大,两侧街口已经开始交通管制,机械姬正常营业,机械工会增派了枪手,没有其他异常。”
屠然语速很快,沉稳清晰。
“好,”李凉想了想,“我们会马上动身前往西部矿场,顺利的话,会第一时间再联络你,在佐尔格出现前,你那边暂停活动,注意隐蔽。”
嘟——
电话挂断。
李凉缓缓放下听筒。
屠然的作用非常关键,除非迫不得已,绝对不能让屠然冒险,现在中京局势复杂,没有拿到集团的情报前,得优先保证通讯畅通。
控制室鸦雀无声。
除了k和水野,还有几个蜉蝣的头目,互相眼神交流,沉默不语。
李凉声音平静。
“出发。”
——————————
一个小时后。
一艘艘运输浮艇首尾相接,在荒原上飞驰。
浮艇呈棱角圆润的长方体,离地几十厘米悬浮前进,除了狭小的驾驶舱,其余部分是全封闭的货舱。黑色艇身涂装着硕大的软银标志,一个红白格相间的纺锤形。
这种反重力载货运输设备大多数是由系统自动操控,驾驶舱往往只有全息系统的光芒闪烁,但其实可以切换成人工驾驶。
非法致幻剂,武器,材料,设备在各个城市的黑市之间流通,除了潜艇这一渠道,很多时候帮派会买通运输浮空艇始发站和终点站两边的管理者,从而偷梁换柱,将部分合法货物替换成他们的非法货物运输。
这种情况下,就需要有人亲自押送运输浮艇。
此刻,荒原被沙尘暴席卷,飞沙走石,天昏地暗,运输浮艇却丝毫不受影响,速度不减,艇身稳定。
石块砂砾不时砸在艇身上,划过一簇簇火星。
最前方的一艘浮艇驾驶舱内,老赵靠在驾驶座上,两腿穿过蓝色的全息影像,搭在中控台上,踩着前风挡玻璃,另一边副驾驶坐着一个年轻的蜉蝣枪手。
全息影像显示着车身状态,周围环境,路况信息等各种数据,变动不停。
嘣
一块石头砸在风挡玻璃上,发出一声巨响。
老赵掏了掏耳朵,百无聊赖地抱臂打起了盹,一旁的蜉蝣枪手认真地擦拭着一把狗腿砍刀。
他们身后就是封闭货舱。
货舱中一片黑暗,弥漫着常年运输矿石残留的腥咸气味。
咔。
有人打着火,点着一根烟。
“给我一支,”另一个人说道。
很快,舱内亮起星星点点的燃星。
李凉靠货舱壁坐着,身边是默默抽烟的k,对面是跪坐的水野。
烟雾缭绕,货舱自动开启了换气设备。
舱内没有人说话,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对讲机传来的老赵的呼噜声。
又过了一个小时。
浮艇开始大幅降速。
货舱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滋——
k手中的对讲机传出老赵的声音:“马上就到了。”
一阵上膛声响起,货舱内躁动起来。
李凉缓缓从肋下枪套中拔出一把柯尔特m1911,手臂垂在身侧,眼眸低垂。
忽然。
对讲机里传来一声低呼:“不好,出事了!”
哗啦。
货舱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接着,嘈杂的警报声从对讲机里响起。
两分钟后。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清晰传出:“从哪来的?”
老赵的声音则有些漫不经心:“你他妈谁啊?伯格呢?”
“回答我的问题,从哪儿来的?”
没想到看起来白白胖胖的老赵发出一声暴斥:“操你妈的,装你妈,就是凯斯来了,也他妈没胆跟老子这么说话。”
对讲机安静了几分钟。
之前的陌生男人声音低沉道:“战斧的货?”
“滚,开,”老赵的声音一字一顿。
轰隆。
浮艇再次启动,开始加速。
许久。
对讲机传来老赵的声音:“应该没事了,还有十分钟到卸货点。”
货舱内一阵响动,听起来大部分都松了口气,重新把枪背回身后。
然而。
李凉轻声说道:“有点不对劲。”
黑暗一静,气氛又紧张起来。
“老赵?”k凑近,压低声音,“他的家人还在捍卫者号上……”
“不是,”李凉摇头,“是我们通过得太简单了。”
有个蜉蝣头目犹豫道:“战斧买通了始发站,而且老赵在西部矿场还是有点面子的……”
李凉明白他的意思。
想多了?
“但愿吧,”李凉摇了摇头,将枪插回枪套。
这时。
浮艇开始减速。
十多分钟后。
货舱打开,李凉最后一个跳下,环顾四周,他们位于一个巨大仓库的角落,身边堆砌着锈迹斑斑的金属零件,那些零件每一个都尺寸夸张,最小的都比运输浮艇大上两圈,难以想象能用到这种零件的机械设备究竟有多么壮观。
一队运输浮艇身处其中,像一排玩具小车。
远处隐约传来重型机械工作时的轰隆声,空气干冷,呼吸能哈出白汽。
蜉蝣枪手们开始从车上卸下装备和车辆,全程保持安静。
李凉不动神色地闭上眼睛。
一颗颗搏动的心脏密密麻麻散布周围,代表着己方所有人马。
下一刻。
他忽然“看”到,就在十多米远处,还有一颗心脏孤零零地跳动。
睁开眼睛,他看到那有一片齿轮状的巨大零件。
有人藏在零件后的黑暗里。
正悄悄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