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
“空,空仔。”
路天歌轻轻地呼唤沉睡的空仔。
“起来喝牛奶哦,等妈妈回来了就可以有美味的大餐吃。”
用手测量了牛奶的温度,她便奶嘴堵进空仔的口腔内,让它躺着也能吮吸。
方才,她在储物间里找出自己婴儿时期奶瓶,清洗、消毒一番后便给空仔使用,这样它就不用只靠舔也能喝到牛奶。
她举着奶瓶,托着空的脑袋,感觉自己像极一位初为人母的母亲在给孩子喂奶。
孩子则一边睡觉,一边吮吸着奶,享受着淡淡的、甜甜的牛奶,身体自然地暖和起来。
后来她问空为什么从窗户掉下去,它说自己不小心。
既然它这么说,小歌也不再在意,只是每回出门前得把门窗锁紧,并记得为它准备食物。
感觉空和下雨天,有着一层无法言说的关系。
......
“各位旅客,前方到站浮溪站,有在浮溪站下车的旅客,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做好下车的准备。”
姥姥家在浮溪,从榆城坐火车到浮溪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很近。
随身物品也只有书包里的空仔,而这两天可能给它吃得太好,不知发胖了多少,以致于她抱不动也将要背不起来。
“小妹妹,你可不可帮爷爷拿一些行李?”
刚下火车,路天歌就被一位手提三袋大麻袋,岁数将近六十的老爷爷喊住。
她的内心其实是抗拒的,但路女士常教导:助人为乐是快乐之本。
“好啊,我帮你拿吧。”
小歌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双手接过老爷爷递来的一个麻袋。麻袋看起来庞大,让人认为就会很重,但提起来则很轻便。
“爷爷,您是浮溪人?”
“对啊,我是土生土长的浮溪人。”老爷爷带着一股浓郁的乡音与她交谈,这般熟悉感仿佛在和姥姥的日常交谈,“小妹妹,你是来郊游的?”
“不是,我是来探姥姥的。”
“哦,那你姥姥住哪?”
“云栖山。”
“巧咯,我也住云栖山。不如我送你一程?”
“哎,可以吗?”
从火车站到云栖山,还有不少田路和山路要走,她原本打算坐公交或步行到山上,如果老爷爷能载她一程,那就方便多了。
“当然可以咯,你帮爷爷提东西,爷爷送你一程不足回报。”
“爷爷你言重了,我帮你是应该的。”
“哎呀,现在很少有像你这种年轻人了。”
老爷爷将自己的电动三轮车停在车站外,方便他回去使用。
农村人与城市人相比,农村人就是简单、随和,对陌生人都格外热情。
这位老爷爷也非常健谈,一直和小歌聊他的老伴和在城市拼搏的儿子。
后来她问了老爷爷,原来麻袋内装的都是中药。老爷爷的伴侣患有痛风,村里的大夫让他拿着药方到城市开药,老老爷便一个人从城里拿了两袋中药回来。
看来老爷爷还是一位性情中人。
山路不好走,小歌坐着老爷爷的三轮车一路颠簸,有一种想把早饭吐出来的感觉。空仔似乎也有这种感觉,倏然从书包内窜了出来。
“空!”小歌着急地喊了一句。
老爷爷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没想到,小妹妹你还带着一只宠物。”
小歌抓着空本打算把它塞回书包,却已经被老爷爷发现,她干笑了一下。
老爷爷一边驾着电车,一边勾起记忆中最深处的地方。
“爷爷啊,大概在七八岁的时候,也有一只像你一样的宠物,也许比你的小一点,可是我和它相处了没多久便要分离。”
分离?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空仔,内心开始沉重起来。
“爷爷,你们为什么要分离啊?”小歌很在意他的回答,因为这可能与空有什么联系。
老爷爷见小歌颇感兴趣,便从头讲到尾,中间的故事没有一点省略。
幼时的老爷爷在山上捡柴,听见了森林深处传来一声嗷叫,由于好奇心的作祟,他便独自前往一探究竟。
只见一条蟒蛇和一只小兽在对峙,蟒蛇想让小兽成为它的腹中之物,小兽虽然看起很弱小,但与蟒蛇抗争的时候则不甘示弱,嗷嗷直叫地想将它逼退。气势上,小兽确实战胜了蟒蛇,可实力上,蟒蛇并没有退缩,在小兽的周围迂回徘徊,蓄势待发,准备一口吞没小兽。
当时的老爷爷双腿害怕得直发抖,将手中的干木柴全砸想蟒蛇,突如其来的木柴将蟒蛇砸昏了脑袋,他担心蟒蛇很快就会醒来,便打算逃跑却发现那只小兽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他拼命地示意小兽快逃跑,可它一动不动,心里急起来就不由分说地将小兽抱回家。
他把这件事告诉家人,家人没反对它呆在家里,小兽也没有离开家的意思,一直陪他玩、和他睡、与他吃,成为他的第一只宠物。
没过多久,家里突然下了一场暴雨,导致洪涝灾害,山泥倾泄,所有农作物都被淹没,经济损失惨重。后来家人说小兽是山神大人的神兽,我们抓走他的神兽,所以降下天灾惩罚我们,让我将小兽还给云栖森林里的山神。
那天,老爷爷带着小兽,拿着贡品去山神祠,他祈求山神不要再降天灾,并将神兽送还。
就是这样,老爷爷与小兽分离,并再也没见过它。
“那爷爷,你看到的那只兽是什么颜色的?”
“好像是绿色,和竹子一样的颜色。”
绿色、神兽、暴雨、山神。
空仔也是在山神祠捡到。
难道它也是神兽?
小歌陷入了沉思,完全没有意识到车已经停下。
直到老爷爷提醒道:“小妹妹,已经到了。”
她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并察觉老爷爷是住在山脚之下,那么她还要走一段山路。
离别前,她想起路女士还说过,帮人帮到底——于是她将两个大麻袋拎进屋内,才向老爷爷道别,朝山腰方向继续前进。
烈日当空,夏天的尾巴仍停留在十月不舍得离开。
路程走了一半,女孩已经大汗淋漓,而她的宠物则活蹦乱跳,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