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走。”
骑在马上的张梁神色紧张的呵斥着掉队的黄巾众,经过一夜亡命的奔逃,原本两万出头的队伍,在夜晚陆续掉队后,能聚集到的也不过剩下不到一万多人了。
队伍拉胯不堪的行进在前往邺县的土路上,衣裳不整的人有些连武器都没有,靠着旁人的搀扶勉强走着。
李元宗昨晚护送张梁出逃,连自己手下的那一方黄巾众都没有来的及收拢,就被溃逃的黄巾军给裹挟到了这通往邺县的管道土路上,此时再回首,看着溃军如丧家之犬般亡命奔逃,内心感叹不已。
“将军,后方五十里发现大队官军骑兵,”一个黄巾斥候越过散乱的队伍,直接就到了前方张梁处汇报道。
“竟如此之快,”张梁措手不及,慌乱间便想打马逃跑,却被李元宗拉住马缰。
“此地平坦广阔,若不结阵,必有死无生,将军切不可自乱阵脚,”李元宗目视着张梁,眼里满是严肃之意。
他跟随张角多年,训练了一方的黄巾军,自然明白,旷野之上,步兵遇到骑兵,结阵可能十之九会被冲阵砍杀,直至溃逃,但不结阵,那就是死路一条,两条腿还想跑得多人家四条腿。
“快,快结阵,伤兵在内,矛兵向前,刀兵列侧,快,”李元宗为了自己,为了这一万多的黄巾溃军,死命的在阵前呼喊,手里的马鞭不停的抽打着那些吓傻的黄巾贼。
一个年纪不到十五的黄巾贼茫然的望着远处滚滚而来的烟尘,手里的那杆竹矛被他握得紧紧的,腿不住的发抖,被李元宗一马鞭抽在后背,才啊的一声清醒过来,慌忙的往旁边的阵列跑。
他紧紧的挨在同村的伙伴身旁,上下牙因为紧张不停的互磕着,面上的表情极为僵硬,不时的抽着,同伴见他这般,小心的拉了他的衣袖,“莫慌,莫慌。”
其实他自己也是紧张的要死,像他们这些临时起来造反的黄巾贼,不是张角的嫡系部曲,别说甲,就是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都是直接从家里或者大户人家抢来的,拿过手觉得合手便充当列阵的武器。
旁边还有个黄巾贼更是用从家里拿的扁担,前头绑着把断剑当矛使唤,至于甲,不知道身上的那层皮算不算,除了破衣,几乎就没见几个黄巾贼有甲的。
近了,越来越近了,官军的战马蹄踏击地面,四千多匹战马的马蹄声汇聚成轰隆的响雷声,在这旷野上,他们这一列万余人组建的散乱方阵,就如同渺茫的大海滩前孤独的巨石,即将接受狂暴的海浪冲刷。
官军速度加快了,他们甚至可以看到前面带头的官军大官,那炫目的铠甲发出的刺眼闪光,黝黑的长枪是那么的摄人心神,头上肩上的红缨流苏是那般的血红。
小黄巾不停的颤抖着,对面的官军骑兵连人带马都是甲胄齐全,马蹄踏飞野草,就好像,就好像他就是那些野草,即将被官军的马蹄踏得骨碎身死。
“快逃呀!”
也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原本就已经是惊弓之鸟的黄巾贼众顿时作鸟兽散,本来就错落不齐的阵列如入水的糖块,瞬间消散作一粒粒沙糖,头也不会的往后奔逃。
“不要乱,回来,不要乱,”李元宗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砍倒了从他马下溃逃的黄巾贼,但兵溃如山倒,就是他砍在多的人,也是挽回不了败局了。
他回头望时,对面的官军骑兵已经全速的冲锋过来,长枪尖刺的刺入那些只顾逃命的黄巾贼众后背,随后被踏过的马蹄碾成肉沫,后头的官军挥舞着那柄内弧的弯环首刀,就像死神挥舞着收割亡灵的镰刀,直接将一个手拿竹枪的黄巾贼脑袋凌空劈飞。
入耳的残叫,不知疲惫的奔跑,汉军骑士那粗壮的喘气声,马匹的嘶鸣声,枪刺入肉体的噗呲声,利刃剖开皮肉的噗拉声,马蹄翻飞的嘚嘚声,都同时的传入了李元宗的耳内。
印入眼帘的却是一杆黝黑的长枪,噗呲一声,李元宗只觉天旋地转的,身子栽倒在了草地上,头望向邺县方向,张梁人已经跑没影了,黑暗袭来,李元宗不甘的瞪着双眼,草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丁衡一枪将一个骑在马上的黄巾将戳倒,驱赶着马匹,继续朝溃逃的黄巾贼追去,前面不远就是邺县城池了,城里的黄巾守军见到这般场景,城头一片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张梁骑在马上,那敢回头,他眼里就只有前面的邺县城门,“快,我是人公将军张梁,速速打开城门!”
“快,我是张梁,快开城门!”
他不喊还好,一喊,城头城下的黄巾慌得更乱了,城下的黄巾贼众也大喊着要城上的快开城门,正追击来的汉军骑士听了这喊声,就像是嗜血的鲨鱼般,不顾其他还在奔逃的黄巾贼,直接就朝城门口的张梁所在地狂飙。
“马上那人便是张梁,儿郎们,大功就在眼前,”丁衡在颠簸的马背上大喊着,将虎头枪插入马鞍的枪扣处,拔出了他那张五石的雕弓。
顾及到张梁的地位,城内的黄巾守军还是开了城门,城头上三三两两的轻箭抛射落下,在骁骑营和屯骑营这四千多人的骑兵面前,就如同滴水入了大漠,瞬间消散。
张邈不善骑射,屯骑营也没有丁衡给骁骑营配备的马鞍马镫,一路从安阳狂飙来,对丁衡的骁骑营大感吃惊,他的屯骑营怎么说都是汉军常备的中央军,屯骑营内的骑士,都是多年训练出来的老兵。
而反观丁衡的骁骑营这帮毛都没长齐的狼崽子,个个马上如飞,骑射了得,他对骁骑营的高桥马鞍和马镫就越发的看重。
丁衡见张梁就要随着溃兵涌入邺县城,瞄了许久的他放开弓弦,带着劲风的重箭如流星坠地般跨过人群,直接将骑在马上的张梁射翻在地,后头的黄巾贼众蜂拥而上的踏过,将张梁直接踩得奄奄一息。
“定平好箭术,哈哈哈,”张邈赶过来笑着对丁衡道,“贼子张梁必死亦!”
丁衡笑着摆了摆手,望着倒在地上的张梁,怕没死透,又补射了一箭,“孟卓兄,且将其余残贼剿灭,我等便扎营等中郎大军前来,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