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传说中,”他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只要圣玉重归于一,就能满足你任何的一个愿望,包括,回到过去,穿越未来,世间逆转!”
他的话太过震撼,闵知行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她敛了敛心神,用不确定的声音说:
“你开玩笑的吧?”这分明就是现实版的龙珠!不要跟她说鸟山明也穿越了!
“信不信由你。”
“证据?”
“十五年前,天地变色,风起云涌,皆因有人重集圣玉,欲扭转乾坤!”他说得铿锵有力,闵知行不觉信了几分。
“结果呢?”
“结果?”含冷笑一声,然后悠悠地说,“无可奉告。”
闵知行气结,这孩子怎么老喜欢在紧要关头打住?这不是成心吊人胃口吗?
“可是,这圣玉是真神之物,理应由……由大长老来保管呀,别人收集了,然后用来满足一己私欲,难道大长老不管的吗?”
“圣玉具有灵性,它选中了谁,谁就是它的主人,连大长老也无权过问。你若然能收集全了,就说明圣玉选择了你。”
“这么说,圣玉选择了姬玉?”
“嗯。”他点头。
“可是,”闵知行搔搔头,说,“如果圣玉真的那么厉害,那么想收集的人应该不少吧?为什么姬玉可以那么顺利就收集到?”
“顺利?你确定?”
“呃……”
“世事相辅相成,阴阳相伴相生,给了你许愿的权利,你认为可以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吗?”
“你的意思是?”
含再次不语,良久,他才说:
“与圣玉相随的,是厄运。姚家无意之中得到了其中一块玉,结果,这十五年来,原本六百人的姚氏大家,现在只剩下不到二百人。”
心脏咯噔一下,闵知行紧张地说:
“什么?!那姬玉……”
“放心,只要他一天没有收集完全,他一天都没有性命之忧。”
“那还好。”闵知行舒了一口气,可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把你的那块玉给他?!”
含像看白痴一样白了她一眼:
“你以为我会把真的玉给他吗?”
“你!那他想见他阿娘的愿望怎么办?岂不是永远也实现不了?”
“你以为他阿娘怎么了?”
“呃……”她记得,姬玉说过,他阿娘活得很滋润。可是,如果不是天人永隔,那姬玉为什么要收集可以满足任何愿望的圣玉?
“好了,我可以告诉你的,都说了,至于玉和他阿娘的事,不是你我能过问,我言尽于此。还有,要是你敢和玉乱嚼舌根子,我含绝不放过你!”
“知道了,知道了。”闵知行随口答着,心里却在揣测着姬玉和他阿娘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弄得比圣玉的事还要神秘莫测。
无无聊聊就是一个下午,就在闵知行蹲在角落,觉得自己就要长毛的时候,姬玉终于回来了。他手上拿着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干粮。敢情他刚才不是伤心委屈去了。他回来后的第一句话是:
“阿含,我和闵都要暂时住在这里。”
“行。不行。”前者行,后者不行。
“闵,你看下你喜欢哪一件。”姬玉没有理含,直接忽略他的回答,自顾自地和闵知行讨论起衣着来。
闵知行心里有点发毛,被别人从背后瞪着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含咳了两声,说:
“玉,七天后是舍兰日。”
“我知道。”姬玉拿起一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对着。
“玉,不要任性,她是生面孔,一旦被发现了,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知道,我们会躲得好好的,绝不给你添乱,好不好?好不好?”姬玉半是撒娇半是哀求,含无奈,只得叹气道:
“也罢,你好自为之。”
“就知道阿含对我最好了!”姬玉一高兴,直接扑上去,抱住含。突如其来的温热,含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轻轻回抱。
闵知行觉自己有点多余,碍眼的不是他们,反而是她。
“那个,打扰一下,什么是舍兰日呀?”
“舍兰日,是阿含大显神威的日子哦!”姬玉一脸崇拜地答道,“在那天,方寸里里外外,只要是心存疑惑的人,都会来这里,找阿含解答。”
“为什么?”
“因为阿含拥有真神的眷顾,是方寸的知者呀!星罗万象,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真神的眷顾?!闵知行想起含的那块玉,忽然之间有点明白了。既然聚合起来的圣玉可以让世间逆转,那么,分开的每一块圣玉,应该都有着神奇的力量吧。
“嫣闵,我同意让你留下,但是,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一点,不然,哼!”含哼着鼻子。
“知道了,知道了。”老这么不痛不痒地威胁她,有意思吗?闵知行不以为然地答道,姬玉是很好的护身符,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施施然地随手拿起一个大饼,优哉游哉地吃了起来。
闵知行打了大大的一个饱嗝,心满意足。她趴在桌子上,开始假寐。明天会怎样,她不知道,可现在,她算是安定下来了。
就让她在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国度里,与过去隔绝吧。
姬玉觉得自己真的找了一个很了不起的奴隶,每当闵知行施展轻功,在枝头摘果子时,他对她又佩服了几分。
“面纱又松了,闵。”姬玉提醒道。
“啊?哦,谢谢。”闵知行把面纱在耳后缠紧一点,尽管面纱下,含已经用一些类似膏状的草药,遮盖了她原本的面貌。衣服也是男装的,按含的说法,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因为不会有人想到
,一个女子愿意女扮男装,如此荒唐。
姬玉此刻也恢复了男子装扮,当他半是忐忑半是羞赧地出现在闵知行面前时,她正在擦地板作为留下来的必要付出。
“闵、闵。”他有点期待闵知行的反应,只是
“姬玉,我在忙。”她使劲擦着,连缝隙也不放过,不然那挑剔的含又要板着脸了。
于是我们可怜的姬玉跺了跺脚,跑回房去生闷气。当然,这些都是小插曲。日子不紧不慢地就到了第七天,也就是舍兰日。
这天家一大早就派了很多人过来打扫、布置,闵知行和姬玉就混在他们当中。幸好,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增加神秘感的缘故,这里的侍人都是蒙着面纱的。
巳时一刻,侍人把含从屋里抱了出来,在竹屋前方,他们已经搭好了一个竹架子,除了可以遮阳外,还放着一层纱幔,与前来求解的人隔开。闵知行与姬玉,就和含一起,待在纱幔后面。
竹架子前面,因为平时布的阵暂时解开了,清静的竹林此刻跪拜着一地的人,他们有的刚到,有的衣服已经被露水打湿,风尘仆仆的样子,而侍人则分成三拨守着。
“含公子,可以开始了吗?”旁边的侍人问道。
“嗯。”含点头,他的手不自觉地擦了一下腰际。
侍人得令,把手交叉放在胸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喊道:
“舍兰!”
声音一出,竹架子前面的人,无论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都整齐划一地、虔诚严肃地向上天拜三拜,然后再对着含深深一拜。
什么叫信仰的力量?闵知行总算见识到了。
求解的人按照抽到的序号,逐一到纱幔前面解惑。他们的问题很琐碎,涉及的范围也很广,就连明天出门应该哪只脚先出也要问,换做闵知行,直接当她是诚心来捣乱的给赶出去了。可含却难得地很有耐性地一一解答,倒出乎闵知行意料之外了。
含回答得很认真,他就像一个指引明灯,哪家走丢的的孩子在哪里,哪家的果实什么时候成熟,哪家的争吵该如何解决,诸如此类,事无大小,他无一不详细回答。
一个时辰后,含润了一下喉咙,然后挥了挥手,侍人会意,他对外喊道:
“今日到此结束,请回!”
“什么?!又结束了?!”
“含公子,请你怜悯一下老奴吧!”
“不要呀!含公子!”
人群一阵骚动,怨声四起,可是含丝毫不为所动,那冷漠的表情,与刚刚判若两人。此时,原本守着现场的侍人,开始疏散人群。
闵知行注意到,早上出来时脸色还算红润的含,现在已经开始苍白了,低垂的眼眸,透着疲惫。
不一会儿,纱幔外面恢复了往昔的平静,一众侍人排列整齐,静候吩咐。含扬手:
“这两个留下,其余众人,回去吧。”
“是。”
待侍人们后,姬玉束起纱幔,从竹架子里走出来,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刚才真的把他给闷坏了。小溪潺潺流过,姬玉一颠一颠地走过去,舒舒服服地洗了个脸。
含静静地坐着,目光随着姬玉而动。没有人会发现,他正强压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当然,除了闵知行。
“你刚才是用了圣玉的力量。”她很确定地说,连询问也不需要。含一愣,然后冷声道:
“与你无关。”
“圣玉会带来厄运,那你的厄运就是身体上的疾病吧?”她越发笃定。
含瞥了她一眼,说:
“你知道得太多了。”
“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他皱眉,一个才认识了几天的女人说担心他?荒谬!
“含公子,你太累的话,心跳会加速,呼吸会紊乱,如果我没说错,你应该还会感觉到心痛,有时候睡觉如果是躺着的话,你会觉得呼吸不过来,要坐一会你的气才能顺过来。”
含惊讶,他重新打量了一下闵知行,然后说:
“你还知道什么?”
“不,我不知道,”闵知行摇头,“我只是觉得你的症状,和我那里的心脏病很像。在我那里,心脏病是很难治的,更何况是在这里,说得不好听,就是不治之症,药石无灵。”
“不治之症?呵呵。”他笑,浅浅地笑。他其实很想大笑,可是,他只能浅笑,因为,他现在的身子,连放肆大笑也做不到,“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命不久矣。别忘了,我无所不知!”
“含!不要再用圣玉的力量了,或者可以保你一命!”
“怎么?你还是对圣玉动心了吗?”含冷笑。
“你胡说些什么?!狗咬吕洞宾!”闵知行生气了。
小溪边的姬玉还没有发觉那边火药味正浓,此时,一双银白绣丝长靴出现,打断了他与溪中小鱼儿的嬉戏。
姬玉起身,煞有介事地用侍人的口吻说:
“舍兰已结束,请回!”
长靴的主人并没有想走的意思,他一动也不动。姬玉好奇地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那人的身后,陆续出现三个人,脚步声引起了竹架子里的人的注意,闵知行扭头一看,也呆愣当场。
只见那人,何其熟悉的绝美容貌,一颦一笑都曾牵动着她丝丝神经。那眉,是当初轻描的淡眉,那眼,是当初一尘不染的星曜,那唇,是当初总有着浅浅笑容的薄唇。只是,让闵知行惊讶的是,他头巾下
的,不再是当初如绸缎般光滑的乌丝,而是丝丝银发!
施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闵知行浑身一震,慌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含瞥了一眼,然后移走目光,看向施澈。
“让开。”说话的是四方,施澈连眼梢也没有看姬玉一眼,径直走到了含前面。含不悦,他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你和上次一样,都在结束后才出现。”他的语气,像是两人已相识多年,隐约带着抱怨,“说吧,这次的问题是什么?”
他不绕圈子,施澈也单刀直入:
“圣玉在哪里。”他说得很慢,慢得让人觉察到他话中的志在必得。
闵知行吃惊,她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而含却像早就预料到一般,他不急着回答或者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
“圣玉于你何用?”
“与你无关。”
“那恕本公子无可奉告。”含很干脆地拒绝,四方一时情急,冲口而出:
“含!别以为你是知者我们就怕了你!”
“四方!不得无礼!”施澈低喝,奈何含此时完全冷了嘴脸,他不屑地说:
“不过就是大长老的十童子,还能对本公子怎样?本公子偏偏就不买你的账,看你能奈我何!”
天啊!这就是方寸知者吗?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施澈他们面前如此嚣张!闵知行不由得被含的气场摄住了。
四方大怒,他伸手到腰际,正欲拔刀而出,却被施澈一把拦住。
“含公子,我无意与你交恶。”
“废话少说,玉,送客!”
姬玉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正神情复杂地看着浑身散发着张扬气息的四方。
“含公子,只要你愿意相告,”施澈道,“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