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愈发惊奇,象见鬼似的看着卜汾,他怎么都想象不出眼前这个一团和气的生意人能和马贼有任何关系,况且还是号称什么河西走廊的霸主。
卜汾笑着摆了摆手:“这都是道上的朋友胡乱说的,这河西走廊得有多大,我能当得起这称号來。”
徐子桢深吸一口气,强笑道:“人不可貌相,这丫头不还是什么小公主么。我到现在也沒看出她哪点象公主來。”说着他看向朵琪卓玛,问道,“对了,你既然贵为吐蕃公主,怎么千山万水跑去了兰州。磨蹭那么多天又绕來了西夏,你们这到底玩什么呢。”
朵琪卓玛有些扭捏地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我是去采办些物品的,再过不多时日便是便是我十六岁生日,我阿爸答应让我自己去买喜欢的东西,所以就跑得远了些。”
徐子桢夸张地叫了起來:“远了些。你们那都城是在拉萨吧。”
朵琪卓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是啊,你去过吗。”
徐子桢哪去过拉萨,点了点头含糊地说道:“这你就别管了扯远了,我说你爹倒也放心得下你,让你跑出这么远去,也不怕出点什么意外,比如象今天,要不是”
话刚说到这里,那个假马贼首领正好被押了过來,这时他的脸上早已沒了起初的那种气势,几十名手下的全军覆沒让他早已斗志全无,身上的皮衣也已碎得不象了样,脸上满是血污和泥泞,显然沒少被卜汾的手下暴打。
卜汾走到他身前,轻轻拍了下他的脸颊,淡淡地道:“说吧,你叫什么名字。是谁让你來的。要抓这小丫头干什么。三个问題,少答一个或是答错一个,我就让你后悔见到我。”
那假马贼首领倒是有几分骨气,尽管已经被折磨得有出气沒进气,却兀自咬牙瞪着卜汾道:“我从不知什么叫后悔,有种你便杀了我,早晚我积石部大军”
话音未落,他忽然发出一声惨厉的呼声,一条右臂沒有任何征兆地掉落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伤口处不要钱似的狂喷而出。
卜汾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刀,刀锋上带着一抹鲜艳的血迹,他神色依然沒什么变化,还是淡淡地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
那假马贼首领脸色如纸般惨白,要不是卜汾的两个手下左右挟着他,怕是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紧咬牙关,终于开口道:“我我叫阿黎,是积石王殿下派我來來请小公主回去的。”
卜汾眼睛看着手中钢刀,问道:“抓她干什么。”
阿黎神色已经变得绝望,眼中只有一片死灰色,他看了一眼卜汾的刀,惨笑道:“我说可以,但请卜掌柜给我个痛快。”
卜汾抬起眼皮看着他,点头道:“看你也是条汉子,老子答应你,一刀,”
阿黎松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只知拉萨王要派兵助大宋攻辽,但是我家殿下却让我将小公主请去,以她來逼拉萨王退兵,其他的以我这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徐子桢在一旁听得清楚,心中顿时一凛,拉萨王和什么积石王是什么意思他完全不知道,但从阿黎的话里能听得出來,拉萨王显然在吐蕃占据着很大的分量,要不然这什么积石王也不用抓朵琪卓玛作人质來干这恶心事。
这年头吐蕃和大宋的关系不错,派兵增援助攻辽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这积石王为什么要阻拦。难道他和辽国有什么牵扯。或是西夏。更或是
沒等他想完,朵琪卓玛忽然急声问道:“你说积石王想逼我阿爸退兵。难道说他已经派人去拉萨了么。”
阿黎也不瞒他,坦然道:“积石部三万人马早已过去,只等小公主到我们手里,拉萨王必败无疑。”
朵琪卓玛小脸一沉,说道:“你们积石部也想跟我阿爸对敌,自不量力,”她回身对次央说道,“次央大叔,我们不能再拖延了,我要马上回家,让我阿爸放下心來平乱。”
次央俯首道:“是,公主,”
朵琪卓玛不再多说,回头看了一眼徐子桢,张了张嘴象是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沒说出口,迟疑了片刻只说道:“大哥哥,我先走了,以后若是有空來拉萨做客。”
徐子桢一愣:“等等,你就这么回去。万一路上又有什么人來截你呢。”
朵琪卓玛竟然是吐蕃公主,这一点他很是诧异,但是却沒有太过放在心上,因为一來她救过李猛,他从心底将这丫头当作了自己人,二來他本身就对什么皇族之类的沒什么概念,别说公主,只怕现在吐蕃王本人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什么畏惧崇敬之心。
徐子桢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丫头眼下有难处,他本该全力相帮才是,可偏偏自己还有一大摊事沒解决,比如当务之急就是先回兰州搬兵去将李珞雁救出來,这样一來自己就分身无术,想帮也沒余力帮了。
朵琪卓玛看出了他的犹豫,浅浅一笑道:“大哥哥你放心吧,前边不远便是仁多泉城,我吐蕃阿柴部众已在那里候着我呢。”说到这里她偷偷瞄了一眼卜汾。
卜汾不禁失笑:“嘿,这丫头,是在打我主意呢。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说我是这里的霸主了,我要不帮上一把,那不显得我名不副实了。”说完他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一队手下分了出來,队型整齐肃然地列在跟前。
“我这些兄弟可以保你见到你那什么阿柴部的人,怎么样,够意思吧。”卜汾笑吟吟地看着朵琪卓玛,就象看着一个宠爱的晚辈一般。
朵琪卓玛嘻嘻一笑,盈盈一拜道:“谢谢大胡子叔叔,那我就先走啦,改天來看您,顺带着请您來吐蕃做做生意。”
卜汾哈哈一笑:“马屁甭拍了,去吧。”
明月高挂在天际,现在已经是深夜,但朵琪卓玛还是坚持着离开了,卜汾的那一队人护送着他们消失在了夜色中。
徐子桢望着远处有些失神,朵琪卓玛在临走时竟然将那匹曾被他抢去的白马留了下來,这让他意外之下更是有些感动,吐蕃国内如今是怎么一个格局他完全不清楚,况且他自己要事在身,想帮也帮不到什么,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惭愧。
卜汾等了半晌,忍不住笑着拍了拍他:“徐小哥,陪我喝几杯如何。”
徐子桢猛然回过神來,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回头看着卜汾的眼睛道:“卜大叔,我想请您帮我个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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