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号炮响,夏军如潮水般向辛丑所率那两千骑兵涌來,铁甲铮铮马蹄翻飞,原野上掀起一股浩大的烟尘。
徐子桢在关上看得暗自心惊,对方的骑兵人数已过万,身后更有一个庞大的中军据守在那里虎视眈眈,辛丑的小队在那铁骑阵前显得异常渺就象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惊涛骇浪吞噬不见。
如果不是种师中的伏兵论,徐子桢怕是早已按捺不住要带兵杀出关去救援了,就算是种师中再三告诉他另有奇兵,他还是紧咬牙关死死盯着阵前,暗暗为辛丑捏着把汗。
辛丑冷静地望着对面气势汹汹扑來的夏军,一声令下,两千骑兵齐齐高举手中长枪,所有人的脸上全是一副不屑的神情,象是根本沒将对方放在眼里。
眼看夏军离辛丑越來越近,关上的炮声忽然再次响了起來,一颗颗炮弹带着尖锐的啸声精准地落入夏军骑兵阵中。
轰轰轰。
一朵朵璀璨的火光不断的在人群中炸开,这还是何两两的杰作,夏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刚提速不久的冲击再次缓了下來,那黑甲夏将恼怒的吼道:“冲。给老子冲。谁敢后退半步我砍了他。”
炮弹碎片四处飞溅,不断有夏军从马上摔落,甚至连人带马一起被炸得飞了起來,徐子桢愕然之下扭头看去,只见原本火炮边阵亡的将士早已被抬到了一旁,而另一队炮兵不知道什么时候替换了上去。
徐子桢大喜道:“小种相公,您这炮兵什么时候备下的,”
种师中微微一笑:“夏军攻城器械凶猛,火炮是唯一可克制他们的利器,我若不多备些炮手又如何与他们周旋,”说到这里他一指远处,“且莫着急,看那里。”
徐子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远端夏军后方突兀地出现了一片火光,起初只是小范围,但伴随着原野上强劲的北风,那火光很快就变得越來越亮,渐渐地照亮了半边天空。
“我靠。偷袭后营烧粮草,这不是我常用的招么,小种相公,你这伏兵到底安了多少,”徐子桢顿时跳了起來。
种师中轻笑一声,神情忽然渐渐凝重,沉声道:“纵然我伏兵再多,今日一仗依然极为艰险,夏人毕竟三倍于我。”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了徐子桢,“子桢,今日之局,非你不可破。”
徐子桢一愣:“我,我又那么大能耐么,”
种师中认真地道:“你乃西夏军中人人皆知的战神,若你出战定能灭其士气。”
徐子桢想都不想就应道:“好。那我带点人杀出去,把老辛换回來。”
种师中缓缓摇了摇头:“只是如今关内已无多少人手可用,只怕你此战需以少敌多,实则凶险之至。”
徐子桢咧嘴一笑:“打击士气是吧,要的就是以少敌多,看我的。”说完他扭头看了看关内,骂道,“那帮小子磨蹭什么呢,还沒到。”
种师中笑道:“可是你那神机营,”
徐子桢道:“是啊,我让大野去叫他们了,就这屁大点距离,也太慢了吧,”
关上炮火不断,死死压制着冲击而來的西夏骑兵,但夏军毕竟人数太过众多,而关上火炮有些不够用,徐子桢眼睁睁看着他们依然面目狰狞地朝着辛丑扑去。
“妈的,再不來老辛就得挂了。”徐子桢心急如焚,手里紧攥着唐刀,频频回头看向关内。
终于,一片黑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五百骑快马朝着关上疾弛而來,徐子桢拔脚就往城墙下跑,还沒到墙根就一翻身跳上了马,迎头赶上神机营众人。
五百骑打头的正是大野和卜汾,沒等他们开口徐子桢就急声骂道:“怎么这么慢,再不來这关口都要守不住了。”
大野讪讪地道:“少爷,我早就赶到了,只是”
“你小子急什么,不差这一小会儿工夫吧,”一个声音从人群中飘了出來,低沉沙哑,却是汤伦。
徐子桢沒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一愣之下猛的反应过來,再一眼扫过神机营众人,只见其中不少人都面露喜色,他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喜道:“汤叔,你把火枪赶出來了,”
汤伦白了他一眼:“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搭上了,你还不赶紧地让他们操练起來,”
徐子桢只觉一颗心都快从胸口蹦出來了,赶紧按捺住激动,举起唐刀喝道:“神机营听令。”
“有。”
“列阵。咱们出关去,给夏狗尝尝鲜。”
“是。”
徐子桢一勒马头,调转向吊桥,大喝道:“开门。”
吊桥嘎吱作响,缓缓放了下來,露出了辛丑小队,以及远处奔腾而來的西夏骑兵,徐子桢纵马跃出,大吼道:“老辛,回关,快。”
辛丑一回头见是他,顿时面露喜色,紧跟着他看见了徐子桢身后那五百人,又是一怔。
徐子桢急道:“看毛看,还不赶紧给我死回來,”
“哦哦。”辛丑对徐子桢早已服得五体投地,虽然对他带着五百人去抵挡对面上万人有些犹豫,但还是一声令下,“回关。”
辛丑小队调转马头朝后退去,神机营则分两边快速奔出,只片刻间,两拨人马就完成了交替。
神机营列成三队横向排开,列在关前,徐子桢白衣白马站在队列中央,身旁是面色淡然的卜汾,西夏骑兵的冲击明显一滞,不少夏军已惊呼了出來:“金城关战神,”
徐子桢左手一抬,喝道:“火枪手,准备。”
第一排火枪手平端起双管猎枪,枪口稳稳地指着迎面而來的夏军。
徐子桢默默数着夏军与自己的距离,眼睛眨也不眨,忽然他感觉身边多了个人,回头一看却竟然是大野,他一愣之下忍不住急道:“谁让你出关來的,快回去。”
大野憨憨一笑,摇头道:“我要陪着少爷。”
“你”徐子桢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隐隐有些感动,这傻大个不会功夫,跑战场上不是送死么,不过这份忠心倒是真正难得,徐子桢一咬牙,“跟紧我,别乱跑。”
大野重重点头,一翻手亮出一把比寻常马刀长上不少的刀來,和卜汾一左一右站在徐子桢身旁,满脸的肃穆之色。
西夏骑兵转瞬而至,徐子桢看得真切,抬起的左手猛的落下,大喝道:“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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