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将满脸的不敢相信,对面撑死了只有五百來个宋人,而且一个个懒懒散散吊儿郎当地坐在马上,也不列阵也不拿兵刃,就这么三三两两聚在那个为首的宋人身后几十步远。
而反观自己这边,五千个铮铮女真汉子,盔明甲净军纪严明,不说数量上的巨大差异,光是从外观來看就不是一个等级,可偏偏对面那宋人居然还嚣张到极点地问自己要单挑还是群殴。
他自问征战多年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嚣张的主,忍不住眼角一阵抽搐,双腿一催座下马,朝着徐子桢冲了过來,大喝道:“兀那宋狗,速速受死。”
徐子桢就这么抱着胸端坐,也不拔刀也不退让,只是点了点头:“你选单挑是吧。行。”
两人之间不过数十步距离,那金将抡刀冲來须臾即至,雪亮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辉,带着一股刺耳的劲风朝着徐子桢当头劈來。
城头上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张孝纯神情一紧,但还是强自忍住了情绪,但高璞君却大惊失色,不顾四周诧异的目光趴在箭垛上急声大呼道:“徐子桢,快躲啊。”
徐子桢似乎听到了高璞君的呼声,居然在这节骨眼上还回头对城上微微一笑,而这时那柄大刀已离他的头顶不过数尺之距了。
说时迟那时快,徐子桢的头还沒转回來,脚下猛的一蹬,身体犹如一支利箭般从马背上蹿出,几乎是擦着那金将的刀刃,只在眨眼间就已冲到了那金将的面前。
那金将自信满满这刀能将这个嚣张的宋人一劈两半,可忽然间大刀却失去了目标,他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意识到了不妙,刚要强抖手腕将刀收回,可惜为时已晚,眼前似乎飞來一只庞大的飞鹰,将他的视线完全遮挡住。
半空中猛然发出一声霹雳般的大喝:“给老子滚下來。”
那金将还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胸前系甲绦被人拽住,接着一股大力传來,借着巧妙的用力角度将自己往侧后方一扳,他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不等他回过神來已经重重摔落在了尘埃。
砰。
地上一阵尘土飞扬,那金将竟然被徐子桢飞身过來掀翻在地,徐子桢的冲力加上他从马上摔下的地心引力,直将他摔得眼前一阵金星直冒,头盔也歪到了一边,手中大刀也远远地抛了去,那匹马则是收势不住冲入了神机营阵中。
徐子桢犹如一个街头撒泼的痞子,高高挽着袖子,骑在那金将身上,左手叉住他的脖子,右手握拳高高举起,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才是杀威风最好的办法么。老子告诉你,那就是,,打脸。”
话音刚落,他的右拳已看准了那金将的鼻子狠狠砸落。
“啊。”
那金将发出一声痛呼,脸上已经爆出了一股血花,他挺身想要将徐子桢掀开,可是徐子桢哪会这么容易让他反抗成功,他的双腿屈起死死压制住了金将的双臂,整个身体压在他的胸腹间,让他根本用不出力來,二话不说又是一拳砸落。
徐子桢的力气很大,而鼻子又是人脸上最脆弱的部位,只是两拳下去那金将的鼻骨已经彻底断裂,可徐子桢还不甘休,趁着他被打得头晕之时左手也握拳砸了下去,只听噗噗噗一阵连响,他的两只拳头就象雨点般不停地落在那金将脸上。
那五千金兵已经看得呆了,他们谁都沒想到那个宋人竟然视十倍于他的敌人如无物,而且堂而皇之地就在所有人面前赤手空拳地殴打着他们的将领,也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來发了一声喊,这才让其他人立刻回过了神,在先锋军副将领的指挥下齐声大吼着朝徐子桢冲了过去。
张孝纯和城上所有将士都沒想到徐子桢会用这样的方式应敌,居然在五千金兵面前空着手痛殴他们的主将,这一刻他们每个人都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脸上俱都洋溢着激动与兴奋之情。
可是当那五千金兵如潮水般涌至的时候,似乎将他们脑中那美好的梦瞬间砸得粉碎,所有人的面色也在瞬间变得一阵苍白。
这回张孝纯再也按捺不住,大吼道:“贤弟,快撤。”
他很后悔,后悔不该听从徐子桢的话,就这么让他出城,不论怎样自己也该再多派三千人出去给他保驾一番。
只是他的声音在这样的冲杀喊叫中根本听不见,眼看徐子桢就要被那数千骑兵吞沒,他的脸色也由苍白变成了毫无血色的惨白,而在他身边的高璞君也是同样的神情,他们似乎已经看到徐子桢在金兵铁蹄的冲击被踩为了肉泥。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慌什么,这才哪跟哪。”
张孝纯和高璞君齐齐转头,却见卜汾正懒洋洋靠在城墙边,城外的战况象是一点都沒让他感到紧张。
卜汾身边还有个辛丑,他虽然正瞪大了眼睛在看着,但是脸上也沒有一点紧张的意思,有的只是兴奋,对于别人的反应他似乎一点都沒察觉,只是嘴里在低声自言自语道:“围上,围上。一个不少吃了。”
张孝纯和高璞君被他们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又转头看向城外,接着不由得呆在了那里。
只见徐子桢依旧一拳接一拳地砸着那金将的面门,对不远处汹涌而來的金兵视若无睹,而他身后的五百神机营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四散而开,脸上的嬉笑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肃穆与森然。
当那些金兵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似乎已经进入了一个包围圈,虽然这个包围圈的人数太少了些,但是那些穿着破烂的宋人在此刻却给了他们一种错觉,仿佛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阵型,而是象一扇敞开的地狱之门,他们手中那一柄柄闪着寒光的长刀仿佛有了灵性,正毫无掩饰地袒露着饥渴。
徐子桢忽然从地上缓缓站起,左手中拎着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金将,右手从腰间一探,抽出一柄冰冷狭长的唐刀,猛的向前一挥,嘴中吐出一个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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