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做什么官的?”我晲了他一眼,作出十分不屑的模样。
“哼,包衣副护军参领,张格!”
原来是个从四品参领,官职不高,竟也敢如此造次,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时间我竟有些想笑:“区区一芝麻小官,这御品轩能让你进来,都是对你的恩赐了!”
“你!”只见他怒目而视,卷起袖子。
难不成他连女人都打?真是流氓!我私心想着。
“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带走!”
“你敢!”
“这位小姐,您不要趟这趟浑水了,他既要抓我,我跟他走一趟便是。”身后男子轻声。
“他敢!”我扬了扬头,直接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令牌拿出,这令牌是八哥给我的,如今八哥有了兵权便把这虎符交与我说是可以保护我,我只当个物什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果不其然几人吓得脸色大变直接跪在地上磕着头连连求饶就差屁滚尿流了。
“小姐饶命啊!刚刚、刚刚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哼,我区区一小女子,哪敢要你的命啊?要不我直接和——嗯……是谁来着?哦,楚将军,楚将军你知道吧?掌銮仪卫事大臣——算了,张参领权大位高,要不直接找景大人吧,景烁你知道吧?领侍卫内大臣,这要是再管不了你——啧啧……”见着他如此害怕,我突然来了兴致。
“哼,”我才懒得理他们,先把那女子轻轻扶起,她对我连连道谢,我也只能安慰安慰她,瞧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她的这个年纪我还依偎在母妃怀里撒娇呢而她却已在喧嚣烟尘中辗转流盼很久了。
“还不快滚。”身后的男子轻轻出声,赶走了那群流氓。
“若没这个本事,就不要逞强,白白把自己搭进去。”
那男子只是笑了笑:“公主殿下教训的是,小的铭记于心。”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我微微一惊,赶紧把那令牌藏在了袖子里。
“草民一直听闻当朝五公主骄矜可爱,更是拥有一副绝色天姿,若不是公主殿下又谁会拿着当今最具权势的虎符呢?”
“哼,算你聪明,”我这才细细地瞧了瞧他,得意一笑心中也猜出了他的身份:“看来公子和我一样都喜欢隐匿身份。”
“此话怎讲?”
“你身上的长袍料子是当今隐都最珍贵的绸缎,这用料材质均是皇家用料,群蓝色,你品味倒是不俗。你身上的玉佩,看得出也是价值连城,看那样式应该是早几年隐都流行的样式了,应该是家里传下的玉佩,还有,你身上虽有薄荷香气,但掩盖不住酒味,你自己不是也说非达官贵族都不会出现在这御品轩不是吗?”
“公主聪慧至极,是在下不如。”他弯了弯腰,作了个揖。
“在下姓蓝名轩字亦安,我的父亲是蓝家老爷蓝苌弘,母亲是当今太后的表亲。”
“我叫洛泱,我的父亲是天子,母亲是懿贵妃,我的三哥是太子!”我颔首有些得意:“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亦安二字——不错。”
蓝亦安还算彬彬有礼且博学多识,更何况我早就听说蓝家是隐都最大的商贾之家还与皇家沾亲带故呢。
“不如在下带公主在御品轩一观吧。”
“好啊。”
“那是菊花酒,是把菊花加进酒浆中酿制的。”他指了指那大酒架子上大大小小的坛子,“那是桑落酒,是桑叶自然落时取井水酿制的。”
“那是醪糟酒,是一种精酿酒,不适合女孩子。”
“那是葡萄酒,是楼兰来的,这西域啊最盛产葡萄,那酿酒的手艺更是一绝,公主可否要一尝?”
“算了算了。”我赶忙摆摆手,还记得三年前八哥走的那一晚,我在瑶花阁喝得酩酊大醉,其实也就是半壶酒,便已经不省人事了。
“那是桂花酒,芳香四溢,既有桂花的香甜,又有酒的醇香……”
“哎,”说到桂花,我突然想起正愁吃不完的桂花糕,“来,我请你吃桂花糕!”
“监督”着蓝亦安乖乖拿了块桂花糕我便放下心,正巧云锡哥哥也来找我了,我们也就跟蓝亦安道别了,道别时我还不忘夸赞他身上的薄荷香不俗。
他说因为他是酒商所以荷包里常年放着几片薄荷叶去味儿,他还说薄荷叶是他经常来往楼兰得的,薄荷常年生在高原潮湿处,楼兰虽干燥但南部倒是有一山,山北则常年潮湿,取得到薄荷。
后来我和楚云锡晃晃悠悠地回到了东华门,正欲和他道别他突然叫住我:
“是不是马上就是塞罕坝围猎了?”
塞罕坝围猎,每年的春日和秋日皇家都会去塞罕坝围场围猎。
“嗯。”
“什么时候出发?”
“我不去了!”我扭过头去,错过他的眼神。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去了。”
“那你就留在隐都了?”
“嗯,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出来玩了,吃桂花糕、看杂耍、玩糖人,还可以逛花楼……”
“嗯,想想也是不错,不过我还没见过围猎是什么样子的呢,应该很好玩……”
“当然啦!”说到围猎,我眼前一亮,十分激动,“那里是一望无际的无边草原,草原背风的地方就是皇家的帷帐,帷帐外的小河处都是皇子将军的骏马!放眼望去还都是牧羊人呢,自由自在的,还可以喝到十分特别的牛乳茶和牛乳酥!围猎开始的前一晚我们还会在父皇的帷帐处聚会,吃着烤肉喝着牛乳茶,第二天清晨还可以看几个哥哥比赛射箭呢,我——”蓦地对上他的眼睛,我突然戛然而止,他的眼神好似已戳破我的小心思。
“其实你很想去塞罕坝,对吧?”
“我——没有。”
“那你刚刚谈论起围猎两眼放光,开心的不行。”
“我、我……”我结巴起来,我怎么会不想去围猎?每年围猎我可都是首当其冲的,更何况我可是宫里唯一一个会骑马的公主,每次围猎都少不了我,但我一想到我一走岂不就要离开云锡哥哥了?这一走便是半个月,我可不愿……
“阿泱,”他突然认真起来:“明明很想去,为什么不去?”
“我、我,要是我们都走了,就只留你一人在隐都……”
“阿泱!”
“我留在隐都陪你,不好嘛!”
“阿泱,我不喜欢你为了我放弃你自己喜欢的。”他突然拉起我的手,墨眸紧盯着我一字一句道。
“可是、可是去了草原我会想你……”
“就像你说的,无边草原无边无际,隐都城郊同样有无边草原,那我就每日都去那里,你站在塞罕坝的草原上,一定可以看到我!”
“真的?”隐都离塞罕坝那么远,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我还是委屈巴巴地问道。
“真的,我会好好地等我的小公主回来,”他上前一步紧紧将我拥入怀中,身上的玫瑰花味儿尽数涌入鼻腔,“然后云锡哥哥就娶你,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