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冷凝寡不敌众,熄了救人的心思。
南楼便道:“既然不救人,那我便把阵法恢复了,如果不恢复阵法,恐压制不住里面的怨灵。”
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回答,南楼看着木楼,眼神中闪过一抹惋惜,他酷爱修炼,对于有着天才之名的明月城大小姐,他一直想有机会跟她切磋修炼之道。
没想到他那日游历到明月城,见证的却是对方是个邪修而被抓的情景。
他心中叹息一声,也许是失望,也许是看到明月那样的惨状而对她的可怜,也许是对明月逃出生天后终要惨死的惋惜。
南楼将阵法恢复后,他们一行人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周围生起了火堆,准备在这里过夜。
木楼中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却又能在漆黑的空间中偶尔看到几道更加浓重的黑色飞来掠去。
明月被卷进来后甩在楼梯上,虽然楼梯是木制的,那一甩的力道也让她感觉似乎被摔成了几瓣。
刚揉着腰想坐起来,眼前黑色中就忽然窜出一团黑影朝她扑来,明月以为是木楼中的怨灵,飞快的从袖口里捏出一个法术卷轴。
这个法术卷轴是她在路上根据原主记忆制作的,就是用来防身的。
只是卷轴还没扔出去,就听见那团黑影喊了声“月月我来了”,明月顿了下,一下子想到的是怨灵都是不会说话的吧?
她这么一顿,已经错过了扔出卷轴的时机,那团黑影就这么扑来重重的压在了她身上。
才刚坐起来就又被压倒了下去,明月不由骂道:“小远,快起来。”
“你们是谁?”
黑暗的空间中,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声音传进人的耳朵,带进去点点冰凉。
没想到冷凝这么突然的就要动手,明月冷冷的笑了下。
想让她死吗?
不过,冷凝怕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明月推开小远,站起身淡定回道:“晚辈远道跋涉,为求医而来,却不知木府遭逢何难,竟已空无一人?”
片刻后,那声音长长叹息一声,“去三楼的第一个房间,你们会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明月手下便是楼梯,小远已经摸黑坐好,紧挨在明月身边,他们便摸黑上楼。
这一路倒是再没有怨灵侵扰,不过呼啸的劲风和惨叫却是不停,显然这里的那些怨灵并没有闲着。
楼梯旋转而上,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三楼,明月摸索到第一个房间,能感觉到门上厚厚的灰尘。
她推门进去,里面依然是漆黑一片,她和小远刚踏入两步,身后木门哐当的一声被劲风关上,一道气流在她身边擦过,吹的两人衣带乱飘。
气流平息后,房间里再没有任何异动,阴冷潮湿但却显露出一股诡异的安静平和。
看样子,那些怨灵进不来这个房间。
忽然一缕诡异的青光亮起。
原来是几步之外的案几上一朵莲花散发出幽幽青光。
青光不亮,却已经可以把房间的全貌映照出来。
这是个不大的房间,正对门的是一个案几,案几上摆着几本书籍,左侧立着一个金莲屏风,屏风后面影影绰绰能看到是床卧的样子。
令明月感到不适的是,案几后竟然坐着一个金袍男子。
小远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拉着明月走过去,就见那男子身上的金袍被青光笼罩上一层阴影,他双手掐出一个指诀,放于胸前。
这人神色肃穆,双目紧闭,长眉紧蹙,俊美脸庞在身前案几上的青光下,显得诡异莫名。
若不是他身上的蜘蛛网,明月几乎要以为他还活着。
这应该就是木府家主木之瞻了。
“在案几前坐下,我会施法让你们看到三年前这里发生的事。”
小远抓住明月的手,带着她在案几前的蒲团上坐下来。
明月有些稀奇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刚才还有些惴惴的心一下子安稳下来。
对面泛着青光的男子,脸上仍残留着痛惜和决绝的表情,明月压制住了心底里的一点害怕,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她就身处在一个树林的入口处。
此时春暖花开,天高云阔,特别树林外面就是大片的草原,空气中似乎还有一股青草的香甜味。
梅花鹿这一点那一点的,好像把时间都变慢了。
明月刚感到舒适一些,却忽然一个踉跄身影冲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舒适。
那人浑身是血,提一把妖异黑剑,剑上同样也是鲜血淋漓。
此人踉跄着奔来,步伐不稳,走一步跌三下的。
虽然看这人不像好人,但守门的两位弟子看他伤势很重,随时可能一命呜呼,便不敢耽搁的冲过去把人搀扶了进去。
这些人路过明月时,她看到那重伤男子眼中残留着浓郁的黑气,那黑气给人一种阴诡幽冷的感觉,十分不祥。
那人被安排在木府家主家中,也就是中央这座最高的建筑内。
木之瞻给那人检查了伤势,他身上的血都是皮外伤造成的,并不致命。要紧的是他一双眼睛混沌不清,偶尔有黑息掠过,正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走火入魔可大可小,虽然也有心志坚定自己清醒的,但大多数人轻则一身修为尽废,重则身体爆裂而死。
木之瞻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连说了几味药材让一名弟子快去准备,又命一名弟子去将五个族老唤来。
吩咐毕,他则用金针快速的在那人头上扎进去了几支。
不一会儿,五个白胡子老头赶来,药材也已准备妥当。
九名弟子护法,木之瞻和五族老在一楼中央开启了一个六星阵法,让弟子们将走火入魔的那人安置在中央。
那人头上仍然晃着木之瞻给他扎进去的几根金针,唇角血迹未干,双目紧闭,眉宇紧蹙,高挺的鼻梁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看起来是个脸庞轮廓分明、俊朗非常之人,但是整体却给人一种鬼魅的邪气。
法阵熄灭时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下午,这天下午春意温和,微风习习,从外面缓缓吹进来,温暖干爽。
法阵中央的人脸色缓和了很多,浑身的邪气也消去了大半,他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桃花眼虽然卷着疲惫,却依然不失风流倜傥。
木之瞻和五族老也接连从法阵中抽身,睁开了眼睛,见那人已经醒来,木之瞻欣慰一笑,“我们只是暂时压制了你的心魔,阁下不妨在木府住下,我们也好为你调理心境,驱除心魔。”
“在下莫许,多谢各位!”
男子抱拳拱手,苍白的脸上染上微笑,显出几分不羁的随性。
之后的半个月里,每隔五天,木之瞻和五族老都会开启六星法阵为莫许驱除心魔。
这一日又到了疗伤的日子,木之瞻准备药材时却不小心扎破了手指,殷红的血滴在药材上,让人不禁心生不好的预感。
都准备妥当后,却迟迟不见莫许回来,木之瞻便命人出去寻他。
此时莫许正坐在草原上看一群吃食的梅花鹿,明月和小远在他一侧,见他眼光始终流连在一只梅花鹿和它的幼崽身上。
那只幼崽因调皮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它的母亲正温柔的用嘴唇亲昵它的身体安慰它。
莫许看着这一幕,眼神突然有些迷离,不知道这一幕触动了他什么样的往事。
看了半晌,他终于起身去村落中央的木楼,只是走到半路,恰遇到一个出门泼水的孕妇。
孕妇的肚子鼓鼓的,本就到了临盆的时候,泼水时一用力许是牵动了胎儿,肚子疼的她整个人往下坠去,哎呦呻吟。
纵然莫许微不可察的凝滞了下,那一瞬的神经紧张还是落入了明月的眼中。
但莫许很快过去将那孕妇扶坐起来,问道:“你怎么样?”
孕妇额角冒出豆大的汗珠,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断断续续道:“我、我、肚子、快…”
孕妇说着话,身下已经晕开了鲜血,此时孕妇的家人已经从楼中跑了出来,见此情况忙围了过来。
婆婆公公大声喊着产婆,丈夫慌张的将孕妇抱在怀里,想将她抱起却使了几下力气也没将人抱起。
几人手忙脚乱,明月看向一动不动的莫许,却看他怔怔的凝视着孕妇身下还在延伸的血迹,神情很是不对。
忽然,他一掌将孕妇的丈夫打出老远,布满血丝的眼睛中已经充斥了滔天恨意,整个人也变得阴鸷狠绝。
此时的莫许怕是已经入了心魔,他又是两掌,将想过来抢孕妇的两位老人也打死,就要抱起孕妇离开。
老人的呼救却已经引来了邻居和木府守卫,但是木府之人本就不擅长攻击,如何是莫许的对手,人还未到就被莫许狠戾的掌风掀出去老远。
更多的守卫涌到这里,却更激发了莫许的狂性,一副魔当杀魔神挡弑神的疯狂模样,他单手掐诀,口中吐出晦涩诡异的咒语。
便见鬼风骤起,团团黑烟从他指尖涌出,咻的钻进前排的木府守卫眉心,令人猝不及防。
这些守卫身形顿住,明澈的眼中一下子冒起了黑烟,接着整个人疯魔了一般,回身与其他守卫打了起来,攻击身法鬼魅妖异,其他守卫很快不支,接连倒地好几个。
那些倒地的几秒后却又站了起来,眼中卷着黑烟,如厉风疾鬼,与正常的守卫缠斗起来。
木之瞻和五个族老在木楼中等待,本就心绪不宁,忽听外面响起了兵器撞击的打斗声,几人面色立变,立马飞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