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落日时,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残图中标识的清净峰,他们在峰中找到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的茅草屋已经漏了半个屋顶,到处都是腐枝败叶,看来是相当长的时间没有人来了。
几人在破陋的茅草屋中收拾出几个地铺,他们怕晚上出事,便推举能力最强的元初担任守夜人。
只是元初看守一夜,却没有任何事发生,这倒有点出人意料。
渚莲纳闷,“看来清净峰也没有那么可怕。”
元初虽然也是这样想,却也并不敢放松警惕,宁唯却道,“暴风雨前的宁静。”
明月赞同宁唯的话,这里越平静,说明后面路上的东西越厉害。
一行人再次上路,穿过清净峰,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坦路途,按照传说中长生是过沼泽、攀险山、翻危岭、葬恶水,那他们接下来要找的就是一片沼泽了。
但是直走了一天,周围还是一望无际的荒野,没有人烟,没有野兽,没有精怪,没有亡魂厉鬼,甚至连一只苍蝇也没有,弄的明月连探听情报也没法进行。
当晚明月值夜,元初也跟着守了前半夜,但是没有事情发生,直到第二日宁唯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错了路的时候,他们发现头顶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天空也比之前晦暗很多,白云转变成乌云。
“现在应该是正午啊,怎么好像要晚上了一样?”渚莲纳闷。
还没有人回答她,前面探路的一个暗卫忽然停住了,他正在一点点的往下陷,几人忙在他身上套了绳子把他拉出来。
元初,“我们应该已经到了,后面的路要小心。”
众人点头,都知道要小心脚下的沼泽,更要小心栖息在这里的某种东西!
接下来一行人走的很谨慎,一下子速度就慢了很多,半晌才走了两里多的路,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几人要互相牵着绳子才不会掉队。
忽然漆黑一片中出现一盏灯光,灯光很亮,把它旁边的一座两层小楼映了出来,一个人从小楼里出来,提着一盏灯笼往他们这边走。
不一会儿灯光晃晃悠悠的就到了他们这里,灯笼的灯光很亮,把周围照的亮堂了起来。
提着灯笼的是个佝偻老人,他干树皮一样的褶皱老手抓着灯笼棍,声音也同他的皮肤一样干巴,“几位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赶路,如果不介意就来我家歇一晚吧。”
几人对视,不知道要不要跟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走,还是宁唯感谢道,“那就打扰您了。”
老人哈哈笑了笑,“不打扰不打扰,这里难得有人来,我一个人正闷的慌,你们来的正好,给我解解闷儿。”
老人领着一行人往小楼走去,元初低声问宁唯,“为什么要跟他走?”
在众人看来,这个老人虽然慈祥,但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必然有蹊跷。
宁唯也压低声音答道,“在这里我们还能去哪儿,就算不跟他走,我们就安全了吗?不如去看看他耍的什么花样!”
两人交头接耳的时候,明月正在瞧老人手里的灯笼,宁唯见她看的认真,也看向了老人手里的灯笼,里面的灯很亮,让人看不出灯笼的材质、形状。
宁唯靠近明月,问道,“怎么了?”
明月没有回答,但宁唯脑海里却有一道明月的声音响起,“跟在我身边,别乱走。”
宁唯刚才的话说的豪气,但此时听到明月郑重的声音,不禁心头收起玩笑,更加谨慎起来。
走近之后,明月才发现小楼很破败,蜘蛛网随处可见,路过小楼前的那盏灯时,宁唯特意看了一眼,还是只能看到很亮的光线。
老人将几人领进小楼,小楼中很黑,只有老人手里的灯笼照明,灯笼光虽然很亮,但却照不出房间里的其他陈设。
老人将灯笼放在一张桌子的脚边,“你们随便坐,我去后面给你们拿点吃的。”
老人没拿灯笼,但走了两步又回头交代几人,“你们不要乱走,这房间里有我的收藏品,要是被你们撞坏了可是要赔的哦。”
说这话时老人的脸上浮出了一抹笑容,在灯光的阴影下显出几分诡异。
渚莲捋了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往元初身边凑了凑,“师兄,我怎么觉的这房间里凉飕飕的?”
不仅渚莲这么觉的,十五个暗卫也这么觉着,进入这房间后就好像夏日里从太阳底下进入地窖一样,突如其来的阴冷。
宁唯挨着明月坐下,刚一坐下就给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桌子上斑驳的红色是掉漆的缘故,但坐下来时明月正扣下一块拿在鼻尖去闻!
是血!
这么厚的血得杀多少人啊!
明月扔掉手中的血块,白他一眼,“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刚才不是还说看看他耍的什么花样吗!”
宁唯:说是那样说,可自己连杀鸡都没有见过,一下子见到这么血腥的东西惊吓一下还不行吗。
元初扣掉更多的血块,见血块下面全是一道道的沟壑,似乎是刀留下的痕迹,所以这桌子是那老人分尸用的?
明月勾唇一笑,狠角色啊!
此时老人端着盘子回来了,“来了来了,你们尝尝,这是我最爱吃的腌猪肝和冻猪血!平时我自己可是舍不得吃呢!”
老人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好似那些血块真是脱落的油漆一般毫不理会,热情的招呼一行人吃东西。
只是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动筷子,谁知道是猪血猪肝还是人血人肝!
明月笑道,“我们不饿,您吃吧。”
老人一副你们这些人真不识货的表情,夹了一筷子猪肝嚼了起来,对一行人冷淡道,“那你们去睡吧,二楼有房间。”
说完又嬉笑了起来,对几人神秘兮兮道,“对了,今天晚上有灯会,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灯会?”宁唯疑惑,这地方除了眼前的这个诡异的老人还有其他人吗?
老人很感兴趣的点头,“对啊,每当有生人来都会有灯会的,谁摘的灯多谁就会是这儿的老大!”
老人指向门外,“你们看,那就是我以往摘的灯,我摘的最多,所以我是这里的老大,但是有好些都快不亮了,不亮的就不能算了,所以这次我一定要摘的更多才行!”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外面不远处刚才还漆黑一片的地方亮起了好几盏灯光,宁唯数了数,足有九盏。
元初不敢轻举妄动,便道,“我们走了一天了,都累了,就不去参加灯会了。”
老人有些替他们遗憾,不过也没有强求,“那你们好好休息,待我吃饱喝足,我可是要参加的。”
元初想带着大家去二楼,但是往上望了望,除了桌子旁的灯笼亮光其他都是黑漆漆的,元初问老人,“老人家,还有灯吗?”
老人把桌腿边上的灯笼递给他,“拿去拿去。”
元初:“那你不用吗?”
老人笑一声,“我习惯了,就算伸手不见五指我也能来去自如的。”
元初也不再客气,接过灯笼便领着众人上去二楼,只是刚上得二楼,明月忽然感觉到一楼掠过一道阴风。
明月停下脚步,对身后的暗卫道,“数一下人。”
楼梯很窄,他们只能排成一排,由元初带头的上来,渚莲第二,宁唯第三,明月第四,后面是十五个暗卫。
那个暗卫吹亮火折子,一个个的点名,不一会儿就回来对明月几人道,“少了一个。”
这时刚才还在桌子旁吃东西的老人从门外回来,手里提着一盏灯笼,见几人站在楼梯间望着他,他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渚莲:“你、你怎么从外面回来了?”
老人哈哈笑道,“吃饱了,刚才见有什么东西飞出去了,就出去看看。”
老人手里提着的灯笼比这里的任何一盏都亮,几乎照亮了一楼的半个房间,只是灯笼下方的一小块区域是照不到的。
不知怎么宁唯想到了一个词:新鲜!
好似元初手里拿着的那盏灯笼,还有小楼门口的一盏灯笼,以及不远处的那九盏灯笼,都像不新鲜了的水果或者蔬菜,所以亮度不够。而现在老者手里提着的则是刚摘下的,所以亮光特别足!
灯光下,宁唯看到老人袖口下隐藏着有一小块新鲜血迹,而明月也感受到灯笼正在滴答滴答的滴下血滴。
明月问他,“你跟出去可看到了什么?”
“没看清,就是一个黑影咻的闪了过去,我一个人害怕,你们谁跟我一起去看看?”老人的目光在一行人身上打量,最后落在渚莲和宁唯身上。
宁唯往明月身后躲了躲,怎么柿子挑软的捏呢!
渚莲也忙往元初身后躲,眼睛却看向明月,“师妹,你跟他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