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众人的平淡反应,智朗其实是有些失望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还一把没点呢,总有点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不过,这种事情也急不来。在场的这些地方实力派,智朗了解的不多,当然,大家对智朗了解的更少,双方都还在互相试探的阶段。
重新坐下,智朗接着说道:“接下来是邯郸赵氏的问题。”
之前的战争一直针对的是西部赵地,而赵氏却有东西两部分,太行山东侧的邯郸赵氏一直并未参战,自然也未被占据。让人诧异的是,赵无恤战败后竟然也未去邯郸?早知邯郸赵氏有分离倾向,如今可知此言不虚。
“邯郸赵氏与齐国接邻,此刻攻取怕是又要再起战事,还是等等吧?”一直沉默的智果连忙插话道。
他是真的怕智朗再惹出事来,刚经过大战,再去招惹国力强大的齐国,那真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了。再能打也耗不住啊。
智朗笑了一声,说道:“不用这么急着劝我,我不是好战之人。邯郸赵氏,暂且放那吧!作为与齐国的缓冲区。”
战争不止是看谁更能打,还是比谁更能耗,在这一点上,齐国明显占优。智氏打了两年多的仗,仓库里空的能跑老鼠,钱粮消耗太大了。
就这情况,怎么跟齐国斗?那可是能跟晋国掰手腕的大国,手下还有一堆仆从国,远不是秦国这种国家能比的。
智果这才点点头,接着说道:“说到齐国,我前些日子还收到了齐君来信。信在我那,随后我派人送来吧!”
“那好,我稍后回信一封。对了,骑兵扩散之势不可阻挡,但必须放慢这个速度。所以,回去后都约束好部下,不该说的不要乱说。战争的经过必须严加保密,尤其骑兵的运用。”
晋齐争霸,一直是中原各国这些年的核心矛盾,两国也是战略对手。打的仗,十有八九都有两国的参与。这种情况下,对骑兵这种革命性兵种,自然是让齐国忽视更好。
“谁还有话要说?”智朗扫了眼众人。
智开连忙抬手示意,说道:“我只想问一句,宗主之位还未定!将军打算几时继位?”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精神一振,纷纷看向智朗。
智朗继位,对他们自然是个好事。能坐在这的,基本算是获得了智朗的认可,那么自然也有资格去参与新宗主继位产生的利益重新分配。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宗主的权威是需要亲信去维护实现的,重要位置都要换人。就像智国,他当初在智瑶面前风光,那此刻就必然受到针对,这不是宽容大度的问题,而是表态,也是稳妥。
“自然越快越好,早日定下来也能让智氏上下安心。而具体日子,且等我去找卜礼问问吧!”
像宗主继位这样的事情,日期都需要卜人去占卜确定,智朗也必须遵从。
“还有别的问题吗?”智朗继续说道。
这下又没人说话了,倒不是真的无话可说,只是除了智开这样俨然智朗亲信做派的,大家此刻还是小心居多,能不说就不说。
“没人说话,那我倒有一事要说了。”
智朗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缓缓说道:“占据赵地后,我智氏领地扩大了至少一半还要多,向北一直到了代地。可,这些地方离智邑太远了,又有山脉遮挡。所以我打算把宗庙搬走!去屯留。”
也许是今日经历的冲击太多,听到这个消息,此刻大家竟还相当淡定,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迁移宗庙,其实跟迁都一个意思,这样的事情也不稀奇,几乎各国都经历过多次。
智朗之所以想要迁移,原因很多,尤其重要的一点是为了更好的掌控新占据地区。智邑太偏南,以前自然没什么,因为智氏大部分人口跟财富都集中在周边。
不过,如今却不同了。新占据的晋阳,代地,都是战略要地,可这些地方离智邑太远,就算骑马来回一趟也要大半个月,搬到屯留至少能把路程缩短一大截。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为接下来的改革做准备。
智朗在智邑的根基太少了。
所有成功的改革,都会触动无数利益,想安稳度日,除了很高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要有实力做倚仗。而智朗的势力几乎全在薪地,那么,如何选择就是很显然的了。
智果点头说道:“屯留我去过多次,是个不错的选择。通往晋阳的通道打通后,那里离晋阳更近,一旦有事很快就能赶到。”
他自然明白智朗的处境,也能理解这个决定,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事并没有太多的障碍。
这次谈话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指向的方面很广,不过多数时候都是智朗在说,别人在听。而谈话内容虽然很杂,但都是浅尝辄止,并没有太多争议叙述,更像是一次施政目录。
会谈结束,又吃了顿酒席后,众人各自散去。
智朗去了新换的居所,地方不大,但紧邻着宗庙,是智朗的父亲当初未去封邑前的临时居所。
这边才刚安顿好,智开又悄悄来了。
看着从侧门过来,一副小心模样的智开,智朗有些好笑,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智开快走几步,以手掩口说道:“将军,我有要紧事要说,还是小心为妙!”
“哦?你说。”智开在客厅坐下,让人去倒了茶过来。
“我得到确切消息,智瑶的几子皆在郑国,智瑶亲信也多数在那。”智开小声说道。
“这算什么消息?不是很正常吗?”智朗皱眉道。
智瑶的几个儿子去向并不算什么秘密。而且,郑国跟齐国是盟国,又跟晋国敌对,不用担心被送还,当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智开连忙凑近了些,小声说道:“不止啊,我还知道了他们的确切位置,就在郑国边境不远一小城。将军!只需两千骑兵,一昼夜就能赶到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