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是带路的，他脚步快了，郭宁雨自然而然也加快了步伐。

原本还有一段路程，一会儿便到了。

不同于颐宁宫的处处精致，芳华殿显然有些年头了。

入眼便是边角掉了漆的牌匾和大门，和几乎磨平了棱角的门槛儿。

外边儿看着破败，里边儿却大不相同。处处干净，一尘不染，摆件布置样样周到，没有过分奢华却处处透着大气。

入门便觉得舒服，一股家的感觉。

郭宁雨觉得这种布置过分温馨，出现在皇宫这里有些突兀，与其他“金屋”相比，他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寻声望去，一个小宫女正咯咯笑着。

小宫女身材小巧，却凹凸有致。她面容精致，一双杏眼灵动可爱，略粗的眉毛给她带上了几分娇憨。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宫里也是一个养人的地方。

这小宫女的容貌身段，即使是一般的官家小姐都比不过的。

小宫女指着刘曜笑得不停，声音如涓涓细流入谷，清脆悦耳，温柔动听。

郭宁雨：……

有点儿好看。

她伸手抹了抹嘴边并不存在的口水。

谁知这时，刘曜突然一巴掌把小宫女的手拍下去。

小宫女笑着要还手，却意外看到了郭宁雨。她愣了片刻，随即收敛了脸上的笑，站到了刘曜身后。

她扶着刘曜的肩膀，探头出来好奇地打量郭宁雨。

出门带面具，莫不是见不得人？不过这面具真好看，布灵布灵的，不知道值多少桃花酥？

小宫女咽了咽口水。

刘曜却直接甩开她，跑到了郭宁雨身边，指着小宫女哼唧道：“娘子，你可来了，她欺负我！”

郭宁雨：……

你不是还手了吗？

刚才那一下可不轻，清脆的郭宁雨都替小宫女觉得疼。

娘子？

小宫女皱了皱眉头，再看向郭宁雨时，她的目光中带了些许审视和探究。

“悦儿。”

慈祥的声音响起，小宫女回头望过去，是喜嬷嬷在唤她。

喜嬷嬷一直坐着，又被刘曜和小宫女挡着，郭宁雨一直没注意这屋子里还有旁人。

“奴婢，老奴参见皇子妃，皇子妃万福金安。”

郭宁雨几步上前，将喜嬷嬷虚扶起来：“免礼。”

“谢皇子妃。”

……

一番寒暄，郭宁雨知道了二人的身份。

喜嬷嬷是先前伺候元皇后的，后来刘曜出生了，便一直照顾刘曜。喜嬷嬷算是老人了，刘曜待她如同亲奶奶一样。

而悦儿，则是喜嬷嬷收养的姑娘，她从小便跟刘曜一起长大，二人也算……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刘曜年长了悦儿五六岁，却从不让着悦儿，二人见面就掐架。

喜嬷嬷：“二人感情其实好的很。”

听到这里，刘曜和悦儿对视一眼，彼此都发出了不懈的哼声。

二人动作倒是挺默契。

郭宁雨将二人举止看在眼里，心里重复了一遍喜嬷嬷的话：感情好么？

郭宁雨心中品着这句话，翻来覆去。

一个宫女能跟皇子打打闹闹，却平安无事，那岂止是感情好能一概而论的。

……

喜嬷嬷突然开口，打乱了郭宁雨的思路：“皇子妃，您怎么了？”

郭宁雨迅速反应过来，冲着喜嬷嬷笑道：“哦，没什么。”

喜嬷嬷慈眉善目，缓声道：“没事儿啊，那老奴就接着说。”

郭宁雨点了点头，示意喜嬷嬷继续。

喜嬷嬷叹了一口气：“俩人都不小了，皇子都成家了，可一个懂事儿的都没有。可怜我这一把老骨头，天天操心这操心那儿的……”

喜嬷嬷翻来覆去净聊些有的没的，刘曜左耳出右耳进，悦儿却是不耐烦了。

左右总是那几句，从没有新意。

她趁着喜嬷嬷不注意，拉住刘曜的衣角，眼神看向了外边儿，示意刘曜跟她出去。

刘曜顿悟，小心翼翼的扫了郭宁雨和喜嬷嬷一眼，跟着悦儿一起悄摸摸的溜出了宫殿。

郭宁雨自幼习武，耳聪目明，二人动作小心却笨拙，她自然知道他们出去了。

她嘴角微勾，面具遮掩着，看不出她其他表情。

喜嬷嬷是过来人，她也看到了两人溜号，没提，另找了其他的话题，仿佛在提他们遮掩。

郭宁雨泯了一口茶，低下头，神色不显。

……

芳华殿院子里

刘曜坐在秋千上，面无表情，稳如泰山。

悦儿在他旁边儿的秋千上荡得很高，笑得甜美。

荡着荡着，悦儿将腿放下，疑惑地看向刘曜：“你怎么不玩？”

刘曜看了悦儿一眼，歪着头，沉重道：“没心情。”

悦儿皱了皱眉头，随即舒展开，面带笑意，又悠悠荡起了秋千：“你没心情，那我心情就好了。”

刘曜翻了一个白眼，“我说正经的呢。”

悦儿：“我也是正经的欢喜！”

刘曜：……

哼哼唧唧骂骂咧咧。

……

芳华殿

喜嬷嬷绘声绘色地说着刘曜小时候的事儿，说刘曜如何偷懒，如何耍滑，如何惹她生气。

别说他小时候如何如何了，即使现在成人了，那些个习惯他也没改，天天皇子府都因为他鸡飞狗跳。

突然，喜嬷嬷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以后四皇子有了自己的子嗣之后，能不能改改性子。”

说这话时，喜嬷嬷似在为刘曜以后担忧，目光却一直在郭宁雨身上。

从上到下，从前到后。

喜嬷嬷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很满意。

郭宁雨一直低着头，没注意到喜嬷嬷在拿目光给她做全身扫描，也没搭话。

子嗣？笑死，他连洞房都不会？

还记得刘曜吵着要洞房那天，她真的差点儿，只一点儿，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想起那个乌龙，差郭宁雨忍不住笑出声。

这一声笑，笑到了喜嬷嬷心里。

真标志的姑娘，怎么就有人说她貌若无盐，奇丑无比，惨不忍睹……

这样貌、这气度、这身段……

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以后必定能给四皇子府添许多丁！

许是喜嬷嬷目光太过露骨，郭宁雨实在忽略不了了。

她抬起头，喜嬷嬷看她的目光火热，似要把她拆吞入肚。

郭宁雨咽了一口口水，冷静道：“嬷嬷你……”

吃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