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话音刚落，王叔已经大概想到，为难他们的人是谁了。

一个是皇后，一个就是楚皇贵妃。

皇后一直不太喜欢刘曜，平时对他也是冷淡无比，她甚至多次让二公主刘琦不要跟刘曜有过多接触。

比起对其他皇子的，她对刘曜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

王叔一度认为，这是因为，四皇子刘曜是先皇后嫡子，他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现在的皇后，她原先是妾。因此现在皇后对待刘曜不如其他皇子一样亲热，甚至有些厌恶。

而楚皇贵妃会为难刘曜他们的原因，是因为她跟谁都不太对付，尤其是那些皇子和那些有子嗣的嫔妃。

十八皇子牙都没长齐，楚皇贵妃已经开始为他谋算以后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王叔虽然不太关注那些宫里的明争暗斗，但是楚皇贵妃的所作所为依旧有所耳闻，可见楚皇贵妃的嚣张。

所以他在他们进宫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就是怕他们惹了楚皇贵妃不快，日后再惹上麻烦。

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王叔心下叹息，想着，实在不行只能除了楚皇贵妃，但是这是下下策。

而且是用毒还是刺杀，他还要好好想想。

由头也得想想。

真麻烦。

谁知道，刘曜开口，说了一个王叔万万没想到的名字。

刘曜眯着眼，恶狠狠地说到：“刘琦。”

这个答案让王叔觉得不可思议，王叔几乎是喊出来，他重复了一遍，“刘琦？”

刘曜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剑眉挑起，斜着王叔，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王叔:.....

是他过于激动了。

他缓了缓心神，放低了声音，循循善诱道：“二公主她怎么为难你们了？是不是皇后授意的？”

“皇后？”刘曜反问道，“关她什么事儿？”

明明是刘琦那个不长眼的小丫头一直勾搭他娘子，说话句句透露着亲昵，简直比他这个相公存在感还要高。他们甚至还约定好了一起出去狩猎......

刘琦要跟他抢娘子，想到这里，刘曜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令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眼神，王叔从来没有在刘曜身上见过，有那么几瞬，王叔觉得刘曜变成了一个正常人，甚至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眼神凉薄，仿佛一切都没放在眼里，又有几分狠厉，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狼，野性十足，杀伐果决。

王叔摇了摇头，把这种奇怪的想法从自己脑子里扔掉。

他告诉自己，刘曜只有七岁心智，不可能会有这种眼神，是他想多了。

只是他再也不敢直接直视刘曜的眼睛，因为他也怕，自己没想多。

刘曜的眼神实打实露在那儿，而王叔也再没问出他觉得有价值的答案，于是匆匆告辞，转战小安子的寝房。

只是在小安子那里，他也没问出什么。

小安子虽然自幼跟在刘曜身边，但是他没净身，是进不到殿里的，所以小安子嘛也不知道。

这个结果王叔早就想到了，不然他不至于去问刘曜。

忙活半天，无功而返。

王叔并不气馁，他还有法子知道。

“暗一。”

略空荡的房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那人一身黑，高出王叔一个头，身姿挺拔壮实，开口却是吊儿郎当，“王叔，我是暗七，今儿个我当值。”

王叔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是你？”

暗七一脸受伤，虽然他脸上蒙着黑布，但是做戏要做全套，“王叔，就是我啊，怎么，就这么嫌弃我吗？”

王叔：……

我为什么嫌弃你你自己心里有点儿数没有？

“让暗一调调当值得安排，你去主子那里，少来我这儿。”

看着就头疼。

暗七歪了歪头，煞有其事道：“可主子不喜欢我。”

“你藏起来，他又不知道是谁跟着他。”

王叔发誓，他对刘曜忠心耿耿，但是……

为了他这一把老骨头，偶尔糊弄一下主子，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暗七他实在看着头疼。

暗七拖长了声音：“哦～”

王叔眯着眼睛，用眼角的皱纹表情自己的嫌弃。

“没事儿多去去医馆。”

看看是不是哪儿有毛病，一天天的，不像个正常人。

暗七耸了耸肩，老头儿就是无趣，“什么事儿？”

王叔没理会暗七的敷衍，直言道：“今儿个宫里发生的事儿，让人查查。”

暗七：“就这？”

他以为什么事儿呢？非要喊他老大，就这就这？

王叔：“怎么，你小子以为是什么事？”

暗七：“我以为起码得……”

刺杀个皇帝啥的，才必须由他大哥上吧？

王老头儿古板，就算他知道自己在开玩笑，也会数落自己一顿。暗七直接把后半段话吞回了肚子里，“算了算了。”

王叔点了点头，压根儿不想管暗七想说什么，换言之，他根本不关心，“去吧，别在这儿碍眼。”

暗七撇撇嘴，没再说话，眨眼间，消失在房中。

王叔洗漱过后，穿着里衣上了床。

床上他闭着眼睛，还在想刘曜的眼神。

一颗种子就此埋下。

王叔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想起天天亏空的铺子。

采买结束了，如今算是闲下来了，不如让四皇子妃明天再去其他铺子里看看？

想着，王叔就起了身。

他打开火折子点了蜡烛，整理了厚厚一摞账本和册子。

上次给郭宁雨的只是冰山一角，这儿还有许多呢。

郭宁雨：……

她真的不想再看账本了。

由于太黑了，有一本小册子夹在了书架后面，顺着缝隙掉下去了。

那小册子上，写着几个字，暗卫花名册。

王叔不小心撞了书架一下，书架上的书倒了一排，声音很大，王叔全然没有注意到那本掉了。

……

窗外昏暗一片，秋日里的颜色，被灰替代。

依旧是阴雨连绵。

郭宁雨侧卧于榻上，发髻都没梳，只一根发带松松绑着，整个人显得特别慵懒。

福袋一边剥着瓜子，一边说道：“主子，明儿咱就能回府看老爷夫人了。”

郭宁雨放了手中书，笑道“三日回门儿？那得想想礼。”

福袋：“王叔说基本的回门礼已经备好了，不用皇子妃操心。”

王叔站在门口，刚巧听了这句话，步子停了停。

确实，明日是皇子妃回门儿的日子。

他前几天还记得，怎么今天忘了。

王叔有些懊恼。

那账的事儿还得放放。

他摆了摆手，让后面几个搬账本儿和册子的人先把东西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