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大善人，如果做了一件善事，不让人知道，那就等于没做。

他既然要刷好感度，让沈灵知道他放他一马，不计较她夜闯他寝塌的事情。

那必然是要让王妃知道，他知道她进来了的。

……

月光刚好照进屋子里，沈灵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但她表情控制的很好，很快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顾牧，眼神幽冥，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没有主动开口，这种时候，理不在她，她只能沉默，然后随机应变……

顾牧笑了笑，翻身坐起来，

脸上没有丝毫不悦，

但顾牧的凶名在外，哪怕他杀人，有时候也是笑着的，

沈灵虽然和顾牧共处王府，和他打交道的时间却有限，对他的性格不是很了解，

所以沈灵现在也摸不准顾牧的想法，任由顾牧抓着她的手，等待顾牧说下文。

顾牧笑了笑，对着沈灵道：“来都来了……”

顾牧的眼神有些冷。

刚才的笑意也完全收敛。

只有让一个人害怕，再放过她，才能取得最大的效果。

可王妃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她就保持着歪着头的姿势，很平静的，看着他。

沈灵眼睛里没有半分惧意……

死了，未必就比活着痛苦，

只不过呐，殿下如果要赐死她的话，她也会，在临死前拉着殿下下地狱的。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可能性，

沈灵反而有些兴奋。

心跳一点一点加快，脸颊有微微的泛红。

这一切，

落在顾牧眼里，成了害羞。

毕竟古代讲究男女授受不亲，沈灵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他就这样拉着人家的手，纵然沈灵是个狠角色，但少女本能的害羞，还是会有的。

只不过……

正常少女害羞，不应该是羞涩的低下头去吗？

为什么……沈灵的眼睛里，有……隐隐的兴奋？？？？？？

“殿下想说什么呢？”沈灵低低的问道：“夜闯殿下的房间，如果殿下认为我要谋害殿下的话，赐死也不为过。”

说到这里，沈灵轻轻笑了。

窗外的月光洒进屋子，

照在沈灵的身上。

她，从来都不怕啊。

为什么要让她重生一次呢？？？

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难道不好吗？？？

重生一次，让她每时每刻都记得，亲人死去的痛苦，被五马分尸的折磨……

虽然这一世，亲人俱在，她也活的好好地，没有身处阴暗的地牢。

可是……那些亲人，也不再是原本的亲人了。

她曾亲眼看到，她的大哥被带回来的头颅，他的父亲被处以谋逆罪，于大庭广众之下问斩，她的母亲，也被赐了一杯毒酒，还有她的二哥……

二哥年轻有为，饱肚诗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效忠殿下。

可还是，同以谋逆罪问斩，一刀被砍下头颅，死不瞑目……

她呢，则被冠以谋害殿下的罪名，以及逆臣之女，被殿下顺理成章的休妃，关于大牢，看着亲人一个一个死去……一个一个死去……最后才到她……

可惜呀，那不是一杯毒酒……

她最后，死得比谁都惨。

沈灵眼神幽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顾牧直呼内行。

沈灵把他想要吓唬人的话都说出来了，一时间竟让他无话可说。

……“你不怕死？”顾牧问道。

按理说，沈灵重生一次，

换别人以为，是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应该格外珍惜，将这一世过好才对。

但估计沈灵上一世受到的心理创伤太大了……

她的目标，并不是手撕渣男渣女，带着前世枉死的亲人走上人生高峰。

而是仅仅是，手撕渣男渣女，尤其是渣男。

至于她前世的亲人，

沈灵在意归在意，但早已在心里上了一道锁。

不然……她明知道沈辞被发配至边疆，有可能会死，还这么平静。

而顾牧吃了洗髓果，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沈灵哪怕毁掉整个人间，也要……救下顾牧，再折磨他。

有句歌词怎么唱来着……“恨比爱深刻”？？？？？

沈灵不惧鬼神，也不信仰神佛，

因为，她从来不觉得，她重生一次，是一种恩赐。

……这孩子快没救了。

顾牧问完，看着沈灵依旧平静的神色，在心里默默感叹道。

果然——

沈灵咬了咬嘴唇，

脸上毫无惧意。

奥斯卡演技继续上线，她轻轻道：“殿下要臣妾死，臣妾不得不死。”

不过殿下也不会好过的。

“……”顾牧。

古代却是讲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过在今天这种场合，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有一瞬间，

他在沈灵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嗜血的光芒，不过稍纵即逝。

顾牧缓缓放开手，

这一波，是刷好感度。

于是他笑了，眉眼弯着，一身的肃杀之气也消退了不少。

“想太多了……回去歇着吧。”顾牧的声音很低沉：“本王……会纵容着你的。”

毕竟，你可是系统任务奖励的触发条件。

两人各怀鬼胎，

互相假笑。

然后，在一片凤协鸾和的氛围中，沈灵离开了顾牧的房间。

一无所获，

沈灵有些懊恼的抬头看着夜空，

不仅一无所获，而且还被发现了。

“打草惊蛇……”沈灵半眯着眼睛，一丝少女般的懊恼稍纵即逝，她脚尖轻点，往雪落院的方向飞去。

……

江湖，

最后三块进城令的碎片也出来了，

钱庄和青涧山各有一块，

另一块，在一个和尚手上。

此时，青涧山和钱庄派出的高手，与和尚在一处屋顶上，呈三足鼎立的站位。

“和尚，我劝你把那一块碎片交出来！青涧山可不是你这等江湖散人能得罪的！”青涧山的高手石庄恶狠狠的说道。

“阿弥陀佛！”和尚抬起一只手，放在胸前，虔诚道：“出家人不应杀生。”

“算你识相，赶紧把另一块碎片交出来！”钱庄的高手刘壮以为和尚是怂了，立马得意的伸出手道。

和尚的另一只手，不断的拨弄着佛珠，他的手上，没有任何武器。

“赶紧的，再不交出来，别怪我们不客气！”石庄拿剑指着和尚道。

“对，再不交出来，别怪我们不客气！”刘壮也拿出剑，恶狠狠道。

和尚嘴角挂着一丝笑，

他的气质傲然，虽然是和尚，但相貌生得极好。

有一种上仙的气质，

他睁开原本闭着的双眼，这才让人看出，他的眸色很浅，

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抛却人世情感的出尘之人。

仅仅是睁开眼，

一种凌厉的气场，从和尚身上迸发出来，

再加上他磅礴的内力，可周围的人都为之胆颤。

原本趾高气扬的刘壮和石庄两人，都脸上一虚，心里开始打起鼓——就凭这外放的内力，也能看出这人实力超然，

绝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只是这等高手，以前在江湖上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号——

那只能说明，这个和尚清心寡欲，从未参加过江湖的纷争，所以无名无姓。

那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