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秀秀回到自己的屋里。
她迅速把门给关上,手脚都是发抖的。
“怎么会有香料呢……”
她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她还不停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有些狂躁。
她家境不好,能入尉阳书院读书能让她们家在那个小地方扬眉吐气,她也可以避免嫁给屠夫的命运。
可是,在京城生活,书院里那么多有钱的千金贵女,让她心生自卑。
她发了狠的想要获取更多的影子。
所以在元滢儿说让她帮忙对付元德音的时候,事后会给她一百两影子。
她犹豫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
在她看来,元德音是郡主,有九王爷和皇上宠着,就连院长都对她刮目相看,她要的东西唾手可得。
所以即使那么珍贵的院服不见了,于芳姑姑最多就是责骂她而已,对她又没有什么实际伤害。
元德音那种云端的人,被冤枉、被责怪一次,就当是体恤她们这种老百姓的痛苦了。
可是谁知道,元德音居然那么执着要找出真相。
“该死,那香料的味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乌秀秀把手放在自己的鼻子下嗅了很久。
虽然嗅不出什么味道,但是她心里就是很不安。
她赶紧用水盆倒了一大盆水,然后把手伸进去,不停地搓洗。
元德音她们现在估计在前面的屋里,她必须要在她们到来之前,把这该死的味道都给洗干净。
但是忽然,她想起了什么。
赶紧跑到花盆后面,把墙上的一块砖给搬下来。
然后一个缺口就露出来了,里面有一个盒子。
这盒子就是装偷来院服的,上面估计也那香料的味道。
她必须要把这盒子给扔了,这样元德音等会过来,即使是认出这个房间,她找不到盒子,也一样是死无对证。
这样想着,乌秀秀心里倒是没有那么慌张了。
她快速把盒子给抱起来。
但是在她抱起盒子的时候,她却发现,这盒子……很重。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用手把盒子给打开。
结果一套院服整整齐齐摆放在,院服的裙摆上面,有着清晰可见的卉璇刺绣。
“砰”的一声,乌秀秀手一抖,就慌乱地让盒子倒在地上。
也是这个时候,大门被人打开,一众人等都站在门口。
地上那有着卉璇刺绣的院服就这样映入她们的视线里。
完了……
她,完了……
乌秀秀的脑子里只有这个一个想法。
她赶紧冲过来,在于芳姑姑的面前跪下。
“于芳姑姑,这,这院服不是我偷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这里。”乌秀秀疯狂解释。
“原来是你,乌秀秀……”于芳姑姑冷笑一声。
她虽然是在笑,但是乌秀秀却感觉到一股凉意爬上自己的心头。
她知道,于芳姑姑估计是彻底厌恶她了。
“于芳姑姑,您要相信我,一定是元德音把东西放在这里诬陷我的。”
乌秀秀还不愿意承认,她还在死死撑着。
“本郡主诬陷你的?刺着卉璇刺绣的院服就在本郡主身上穿着,本郡主如何陷害你?”元德音冷着一张小脸,冷眼看着乌秀秀。
“对,于芳姑姑,那有着刺绣的院服就在她身上穿着,那我房里的就不是真正的院服了,我没有偷院服!”
乌秀秀像是终于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她赶紧顺着元德音的话撇清楚自己的关系。
“如果你没有偷院服的话,那为何本郡主在说查人手上香料的时候,你会跑回来慌乱地洗手,还主动去把这个盒子给找出来!本郡主的院服就是被你给偷走的!”
元德音厉声说道。
“胡说,你院服不是在你身上吗?”乌秀秀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直接对元德音大声囔囔。
“德音郡主身上穿着的,可不是院长给她指定的院服,地上的这个才是。”
这个时候,一直在沉默着的娄萍姑姑又开口了。
什么?
听到娄萍姑姑的话,众人震惊的神情在元德音身上和地上的裙子之间来换切换。
“娄姑姑,你刚才不是说那她那院服是真的吗?”
于芳姑姑的语气有些生气了,她觉得娄萍姑姑是在欺骗她。
娄萍姑姑轻笑了一声,她缓步走到那边,把地上的裙子给捡起来。
然后动作熟练地把裙子的领子给掀开,指着上面一个“元”字。
然后才对众人说:“每年新入院学子的院服都是我亲自准备,今年我心血来潮,在每个人的领子后面都刺了她们的姓。德音郡主的裙子虽然是院长指定的,但是不影响我一视同仁,帮着刺字。”
众人看过去,那上面果然是有一个“元”字。
在围观的众人赶紧互相帮忙看,结果发现她们刚才换上的院服领子上,果然是有自己的姓的。
“你们别看本郡主,本郡主这件衣服上没有。”元德音耸了耸肩,很平静地说。
“那你……”于芳姑姑愤怒地转头看着娄萍姑姑,想要质问她,为什么刚才说那就是元德音的院服。
但是她的话都没有能说完,娄萍姑姑就转头,很平静地说:“于芳姑姑,我刚才只是说了,那刺绣是真的。从未说过,那院服是德音郡主的。”
“德音刚才也只是说刺绣是卉璇刺绣,没有说是哪个卉璇刺绣哦。”元德音小姑娘也摆了摆手,很是乖巧地解释。
众人愣住,她们细想一下,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于芳姑姑咬着牙齿,心中火气滔天。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她就觉得娄萍姑姑和元德音是故意糊弄她的。
她盯着元德音身上的刺绣,然后冷声说:“既然这院服都不是院子给的那件,那这刺绣怎么就是真的卉璇刺绣了呢?”
说完,她质疑的眼神还看来娄萍姑姑这里。
大有一种娄萍姑姑今日若是不好好解释清楚,那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因为元德音的事情,于芳姑姑现在都有把娄萍姑姑视为自己敌人的倾向了。
众人嗅到这剑拔弩张的气势,她们看戏的姿态又出现了。
“刺绣都是自成一家的,谁独创的绣品好,这刺绣就以她的名字命名。所以卉璇刺绣,并不是说是卉璇本人刺的绣品,而是和她刺绣的手法一模一样的绣品。德音郡主身上的绣品,和卉璇前辈的手法完全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娄萍姑姑走到元德音的身边,上手轻轻摸着她裙摆上的刺绣,神情里有种难以言明的感慨之意。
“呵,你这意思是说,她身上穿着的这件裙子的刺绣,的确不是卉璇本人绣的,但是却是和卉璇的刺绣手法一样是吗?”
于芳姑姑听出了娄萍姑姑话语的意思,但是她只觉得好笑。
她直接嘲讽笑出声来了,“娄萍姑姑,我们都是同辈,我也不想嘲笑你,可是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头了?这刺绣元德音现拿出来的,你该不会是想说,这刺绣是元德音自己绣的,而她就会卉璇刺绣?”
于芳姑姑那语气里,大有一种,这绝对是个笑话的意味。
但是听到于芳姑姑的话之后,娄萍姑姑也不着急解释。
她转头,眼神温柔地看着元德音问:“德音郡主,你告诉我,这刺绣是不是你绣的?”
“是德音绣的啊。”小姑娘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她很认真地点头。
“学生也敢保证,这的确是德音亲自绣出来的。”
梅轻舟几人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德音竟然会卉璇刺绣。
但是她们现在无法深问德音些什么,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帮德音解释清楚,所以她马上站出来了。
“学生也敢保证,这就是德音花了一个时辰绣出来的。”尹盼蓉也站出来,语气笃定地说道。
一个时辰绣出来的?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是娄萍姑姑脑袋也是有些晕眩。
竟然一个时辰就能绣出来了,这德音郡主的手,到底能巧成什么样?
站着的围观的人,绝大多数都会刺绣,听到元德音的话,她们牙齿都酸掉了。
入学考核拿了三个甲等还不够吗?居然在刺绣上面还要碾压她们!
不过,除了妒忌之后,她们心中还有些小情绪,觉得元德音应该是在说谎。
卉璇神出鬼没的,没有人见过她的模样。
而且元德音才多少岁啊?怎么能把绣品给做得那么好。
她在骗人的吧。
于芳姑姑也直接冷声开口:“怎么可能?一个小丫头片子会卉璇刺绣?”
“因为卉璇是德音的师傅啊。”小姑娘面对众人疑惑的眼神,她很淡定地回答。
“你的师傅?”这次,就连娄萍姑姑的神情都难以淡定了。
“妹妹,你怎么能骗人呢,我是你姐姐,怎么都不知道你会刺绣,还认识卉璇前辈……”
站在旁边的元滢儿忍不住开口了。
她这语气听着像是开玩笑,但是那酸溜溜的语调都快要藏不住了。
“你和你母亲一众人鸠占鹊巢,霸占戟王府那么久,本郡主又不和你生活在一起,你不知道本郡主的事情多了去了,需要本郡主亲自一一告诉你吗?”
元德音侧眸,直接冷漠地对元滢儿开口。
元德音被噎住,神情都有些扭曲和僵硬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是觉得我们好糊弄吗?”于芳姑姑到现在还不愿意相信元德音说的是真话。
“哎,于芳姑姑果然又怀疑德音了。”小姑娘摆了摆头,一副很是失落的样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条手帕:“这是师傅亲自给德音绣的手帕。”
众人细看,那手帕的一角,就是让人震撼的山河图。
这次,她们心里再也难以产生质疑了。
因为那就是卉璇名动天下,最有名的山河刺绣。
把整个赤炎的山河都在一条小小的手帕上呈现出来。
这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赝品,因为至今,哪怕是宫里最厉害的绣娘,都做不到这一步。
“这……这……你居然有卉璇前辈的刺绣……”
娄萍姑姑的眼里出现动容,声音都是颤抖的,她抬头,想小心翼翼地触碰一下那手帕。
但是元德音却快速把手帕塞到她手中,轻声说:“娄姑姑,德音看您很喜欢这手帕,这就送您了。”
“这……”娄萍姑姑愣了一下。
这手帕如此珍贵,她虽然作为长者,但是也不应该收的。
她就想把手帕给退回去。
但是元德音却摆了摆手:“没事的,德音家中还有很多,师傅给德音做了一箱呢。”
众人:“……”
人与人之间,竟是这般不同。
他们牙齿都要酸死了。
听到元德音这话,娄萍姑姑也不执着把手帕给退回去了,她微笑着点头:“谢谢德音郡主。还有,劳烦郡主你也帮我和卉璇前辈说一声感谢。”
帮忙说谢谢啊……
元德音听到娄萍姑姑的话,她眼里闪过几分落寞。
“德音学子原来是卉璇的徒弟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早点说呢?”
于芳姑姑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语气酸溜溜的。
娄萍真好命,就帮元德音说了几句话,就得到一条山河手帕了。
要知道,那手帕,现在在外面是万金难求。
她用眼神试探着睨着元德音,就想元德音也给她送一条。
但是元德音任由她眼角都眨都抽搐了,就是不松口。
真是没点眼力见!
最后,于芳姑姑只能是把气愤地把眼神给收回来。
“妹妹真厉害,看来是姐姐以前疏于照顾妹妹了,连妹妹有这么大的本事都不知道。你能跟随卉璇前辈学习,真好,若不然也不会学得这么厉害了。不像我,这些年找不到好的师傅,所以绣出来的东西都不好看。”
元滢儿忍着妒忌和愤怒,笑意盈盈地和元德音客套。
她客套就客套吧,还非要捧自己一把。
说自己自己刺不好,是因为自己没有卉璇前辈当师傅,
好似只要她能找到师傅,她也能和元德音那般厉害。
“你说错了,师傅其实从未真正教过本郡主。一直以来,都是本郡主在看师傅的手法,跟着模仿罢了。”
元德音睨了一眼元滢儿,然后给了她一个很冷淡的神情。
元滢儿笑容一僵,她干干地笑了几声:“那妹妹你一定是背后下了很多功夫,不像我,只学了刺绣半年……”
“没有啊,本郡主也只学了三个月而已。刺绣,不是有手就行了吗?很难吗?”元德音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