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襄儿是柳菱儿同父异母的妹妹为妾室所出，按理说她本不该坐在此处，但此时此刻她却坐在了这里，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你叫什么名字？”江郁白靠着凳子，神情有些散漫。

“我……我……”柳襄儿到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紧张在所难免，由于紧张她连说话都张口结舌，“我叫……柳襄儿。”

她的胆子很小像只受惊的小白兔惶惶不安，好似再多问一句便会吓哭。

“柳襄儿？”江郁白手撑着下巴，眉宇间透着几分思忖，“你是菱儿的妹妹？”

柳襄儿怯生生的点点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把旁边的柳菱儿当成了空气。

柳菱儿心头一阵钝痛，眼底的伤心与委屈愈发浓郁。

“抬起头来，让本相看看。”

“我……我……”柳襄儿怯怯的瞄了眼柳菱儿，过了好许才缓缓抬起惨白的小脸。

抬头，待她看清面前男子俊美异常的容颜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柳襄儿看得呆了，一双微红的眼里满满的全是惊艳。

江郁白也没有斥责无礼，任她观瞧。

“咳——”

柳菱儿忍无可忍，轻咳一声，一双秀眉更是紧紧蹙起。她不怪柳襄儿失神，江郁白本就长得很出众，柳襄儿能做出这番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那毕竟是她的夫君，她心焉能不酸。

“对……对……对不起。”柳襄儿瞬间清醒，白皙的脸颊很快染上红霞，脑袋更是快速的低下。

江郁白笑笑，“都是自家人，襄儿无需道歉。”

柳襄儿的脸倏地烫如火烧。

柳菱儿胸中五味杂陈，苦涩难抑。

可她能怎么办？嫁给江郁白整整两年时间肚子却迟迟不见动静，都说男子最是喜新厌旧虽然她觉得自家夫君不是这种人，但是子嗣终究是个问题。为了以防万一她听了父母的话将柳襄儿接入府中，纵然不愿却也无法。

她相信，自己夫君睿智又怎会不明其意思，看他所为似乎也欣然接受了安排。

这很好不是吗？

然而，她心却止不住的抽痛。

一顿饭在心思各异中结束，江郁白吃完饭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侍卫来报便起身准备走。

“夫君，今夜让襄儿服侍你如何？”柳菱儿问道。

柳襄儿闻言，双眼也期盼的望了过去。

“菱儿，我没有姐妹同侍的爱好，以后这种话不要再提，你也知我喜静，院子里有你足够，无需再添新人。”

江郁白话落，迈步跟着侍卫大步走出房间。

听完江郁白一番话，柳襄儿脸上的欢喜瞬间就被冲散，却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和黯然神伤。

她以为方才饭桌上江郁白对自己喜笑晏晏是接受了安排，她还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有机会伺候那样俊美如俦的男子，她还暗自开心认为自己有出头之日，现在种种全都化作飞烟消散。

什么都没了！

不仅如此，她要是不能入府，等回家中就会立马被安排嫁给一个年纪五十岁的老头为侍妾。

怎么可以……

“姐姐，怎么办？怎么办？”柳襄儿煞白着脸，焦急的望向对面的柳菱儿，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面对着柳襄儿的奔溃，柳菱儿神色十分惋惜的道，“对不起妹妹，你刚才也听到了，是你姐夫他不愿。”

“不，姐姐，你一定还有办法的，你再帮帮我好吗？”柳襄儿一改胆小，走到柳菱儿面前跪地乞求。

“妹妹，不是姐姐不帮你，是你姐夫一旦作了决定就不容更改，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柳菱抬手扶起她。

“不，不！”柳襄儿连连摇头，“姐姐一定有办法的，肯定是姐姐方才教我的方……”

“住口。”

柳襄儿话还没说完就被柳菱儿冷声打断。

柳菱儿松开她的手，面含薄怒，“妹妹，姐姐该做的都做了，是你自己没有能力让人上心，你无须把责任强加到我身上。”

“对不起姐姐，襄儿知错了。”柳襄儿自知无望，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你今夜就随便住一晚吧！待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家。”柳菱儿重新坐回凳上再不看她一眼。

很快两名侍女到来，架着生无可恋的柳菱儿出了房间。

人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柳菱儿与满桌残羹盛菜相伴，望着外面明亮的灯火，柳菱儿忽生出一种孤单冷寂之感。江郁白没有接受柳襄儿虽令柳菱儿欣慰，归根结底事情还是没有解决。

柳菱儿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身体好好的没有任何异常就是迟迟无法怀孕，她也不是没有去拜菩萨求子，两年了一如既往还是老样子。

谁愿意将自己的丈夫推到别人怀中，还不是形势所逼吗？

没多久，一名婆子带着侍女走进房间，侍女收拾桌面，婆子则走到柳菱儿身后帮她按摩肩膀，“夫人，我刚听人说大人拒绝了柳襄儿？”

“嗯。”柳菱儿满心疲惫的应了声。

“夫人，难得大人心中只有你一人，老奴觉得子嗣的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要不然因此事惹得你们夫妻离心就不好了。”

江郁白没有侍妾也没有通房，整个丞相府就只有柳菱儿这个名正言顺，八抬大轿娶来的夫人。能遇到如此洁身自好的男子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事，然则江郁白位高权重，两人之间又掺杂着两个家族的利益，想要真的成就一生一世一双人实在难求。

“夫妻离心？”柳菱儿苦涩一笑，“奶娘我都不知道他对我有没有心，两年来你看看这个梨苑哪里有他的痕迹，我的房间里甚至连他一件衣服都没有过更别提留宿天明，每每都是夜来早去，醒来就只剩我一人守着满室冰凉。”

奶娘叹气，“夫人，大人他是事务繁忙您不要多心。您只要好好的守着大人，不要让他被那些个狐媚子勾走就好，时间久了大人他自然能知道您的好。”

“可是……要是我一直不孕该如何？”柳菱儿咬唇。

“怎么会？”奶娘安抚，“夫人孕育一事急不得，您要放宽心把事情都往好的地方想，等心情好了说不准哪天就有了。倘若这些都不成那也不是难事，您是江家的当家主母，就算到时候大人纳妾有了偏房，只要生下孩子我们接手过来就是。”

柳菱儿静默，她想：大概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