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徐凉会笑。
他们前脚才住店后脚信就来大抵是个人都会想笑,算着时辰,这应该是他们出门不到半刻钟昭宁就写好,特意交代侍从加急派送。
信展开,里面的字数不多就简单六字。
太傅,我想你了。
信纸有点皱褶,像是被手紧抓又松开反复多次才造成的痕迹。里面的每个字力道都很重,尤其是收尾最后一笔沉重又压抑。简单的六个字,苏景容却能通过笔迹看出旁人不知的许多东西出来。
次日,苏景容下楼,徐凉带着送信的侍从来到他的面前。
“公子,要不要留言给他带回去?”
苏景容摇头,淡淡的道了两字,“不用。”
之后的五日,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将近傍晚时分到达了秋水县的临县。虽然水灾没有祸及临县,但整整一个多月的绵绵阴雨也让这里庄稼受了很大的影响。
因为着急赶路他们错过了客栈,只得停在半路的破庙里就歇,饿了就吃点随身携带的干粮,徐凉不喜欢吃干巴巴的大饼;趁着还有点亮光跑到不远处的林子里逮了两只肥嘟嘟的野兔来,生火,剥皮,去内脏动作熟稔利落。
兔子架上火,烤肉香味顿时弥漫整个破庙。几名侍卫闲下来也是话多的人,没会儿破庙里就响起了热火朝天的话语声。
苏景容坐在残缺的木凳上,手里拿着大饼动作优雅的吃着,旁边热闹非凡的场景丝毫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低垂着眼睑,神情淡漠又冷寂仿佛身处于另一个静谧的环境。
兔肉烤好,徐凉将肉分给各位兄弟后,扯了一只兔腿走了过来,“公子,您也吃点。”
“不用。”苏景容连头都没抬。
公子说不要那就是真的不要,徐凉也没再说找了个挨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开始大快朵颐的吃起兔肉来。
苏景容虽身为太傅这些年却没少到处跑,他心系于民但凡哪里有个大灾大难都会上表请愿。苏家世代都深受世人的敬重,放眼整个天下没有几人不知苏家,甚至民间还盛传一句。‘苏家在民安乐,苏家灭民忧患’的话。
徐凉跟着苏景容去过不少地方,凡到过之地都会受到民众的爱戴,这也是为什么他特别喜欢跟着到处跑的原因,他喜欢看自家公子受人喜爱的情景,更喜欢看自家公子在做事时那副运筹在握和处之夷然的样子。
“今夜不要睡沉,注意多安排些人守夜。”苏景容吃完饼,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开始的擦手上的油渍。
徐凉啃兔腿的动作停住,扭过头问,“公子,是有危险吗?”
“此处名为梧桐县,是赈灾银被截的地方。按照上禀的消息所言,赈灾银就是在距离我们现在不到一里地的地方被截。”苏景容沉着黑眸说道。
顾不得手中还没吃完的兔腿,徐凉起身就走,“属下这就去。”
他刚走没几步,外面就传来了高声阔谈。
霎时,破庙里的众人全都站起身,齐齐抽出腰间的佩剑进入了戒备状态。来者人数从混乱的脚步声可以听出不少于五人,说话匪里匪气的不是一般寻常百姓。
“孙哥,孙哥,这庙里好像有人。”
“管他有没有人,老子来了难不成还会给别人腾地?”
“哎呀,我说你能不能走快点?看得我都急了。”
“我一个女子能走多快?你再催,本姑娘就不走了。”
“得得得,随你,随你。”
脚步声渐近庙内的众人拔刀,等到他们走进便准备一举拿下,但没想到来的人都是些练家子功底不低。才走到门口就察觉出了异常,于是,一场刀光剑影的血腥画面很快上演。
“他奶奶的。”
带头的孙哥见自己弟兄逐渐下风和受伤,视线一转就对向了站在最前方身着白衣神色泰然自如的苏景容身上,所谓擒贼先擒王,杀场先拿将,孙哥一个飞身提着大刀就朝着苏景容而去。
孙哥以为苏景容站在那处估计是不会武功的,出手就没有多用多大力度,但下一秒他立马后悔了。人家哪里是不会武功反而是这里面武功最高的,他刀还没碰到人家衣角,一把长剑就抵在了他的喉咙处。
那速度,那身法,快得他压根就没看清。当时只觉得一道白影从眼前掠过。
然后……
然后就结束了。
输的那叫一个彻彻底底,但凡人家稍稍动点杀心,他早就人头落地了。
“不想他们死就赶紧喊停。”苏景容冷冷地道。
孙哥吓得不轻,重重地吞了吞口水后忙转头朝自己兄弟们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其实不用他喊徐凉他们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拢共八人,有六人已经被剑抵住了脖子。还有两人武功不错的人虽在抵死顽抗也受了不轻的伤,听到孙哥的喊话也爽快的丢掉了手中兵器。
哎!不是有个女人吗?怎么不见了?
徐凉拿着剑四处搜索,很快就在一个破桶边看见了遗留在外的半片粉色裙角。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和他们不是一伙,我只是被他们抢来的人。”
随着“啪”的一声响起,破桶里站起来一名衣着粉色衣裙的少女。她被吓坏了全身抖得不像话,小巧白皙的手捂着脸,双眸紧紧闭着。
徐凉笑着收起剑,“没杀你,你出来吧!”
吓到躲到桶里,一看就是不会武功之人才做出的行为,况且就她那副娇弱的小身板和老鼠点大的胆子能是什么歹人。
“不……不……不杀我?”少女半信半疑的睁开眼,“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
徐凉点了点头,拿着剑掉头往回走。
山匪全部半蹲着被圈成一团,三面都有侍卫提剑围着,苏景容坐在最前端目光凛冷的审视着他们。他的目光太冷含着杀气,被他这种眼神盯着众干山匪不由得全身冷汗涔涔。
他身上的威慑感很强,众山匪觉得很压抑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更有些胆小的直接就吓得全身抖擞不已。
“你们是山匪?”苏景容凛眉。
孙哥结结巴巴的应道,“对……对……”
“这里一共有几处山匪窝?”苏景容又凉凉的问。
孙哥摇了摇头,“只有一处,正是我们啸风寨。”
“那这样说来赈灾银是你们截的?”苏景容语气更加冷寒。
“没……没……”苏哥连连摇头,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什么害怕了,忙开口解释,“赈灾银不是我们劫的,我们啸风寨虽是山匪却也不干那种缺德事。我们啸风寨一向只劫富不劫穷……”
‘吧啦吧啦吧啦’孙哥一口气说了很多,全部的话归根结底就两个意思,一则说他们虽为匪却是一个好匪,二则是赈灾银一事与他们无关。
“你确定附近没有其它的山匪?”苏景容问。
孙哥很笃定的回复,“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啸风寨是最大的寨子各路也都有人放哨,要是有其它山匪存在肯定逃不过我们的眼。”
“既然你们各个路口都有人放哨,赈灾银被截那日可有人发现?”苏景容沉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