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中毒而亡,僧人全属被杀,原本佛门之地却陡然多出了这么多身重透骨香的女,难道淮山寺院的被屠跟这些女子有关系?
苏景容的视线重新落在碧绿色的骨架,神情中透着沉思,仿佛想要从这些尸骨里看出事件的始末。
夜色渐渐垂落,阴凉的风吹着有些冷,昭宁拢了拢衣衫往着苏景的靠近一些。苏景容原本同张县令正说着事忽而感觉冷香渐近,侧眸,便看见了昭宁微微发颤的身子。
苏景容欲脱外袍手却刚触衣料时停住,短暂的停顿后,他转头便对着少女道,“阿宁,我让徐凉送你们回去。”
昭宁点头。
出了这事昭宁知道苏景容又得忙碌不休,她倒是想无时无刻的陪在他身边,奈何身子太羸弱吃不消。如今夜风一吹她就有些摇摇欲坠的眩晕感,苏景容已经够劳神了她不想再让增添他的担忧。
“回去好好休息,这些天我会很忙,你若是无聊可以多让云姑娘陪着你。”离开人群苏景容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少女的肩上。
阴沉的夜色下,徐凉和云萝一人提着一盏灯笼在前面照明。残破荒废的寺院杂草丛生,阴凉的风吹过,‘唰唰’的声响十分诡怪,不时还有乌鸦的怪叫。
昭宁紧攥着外袍乖巧的说了个“好”字。
回到院落云萝就直嚷着肚子饿,小月连忙带着几名侍女匆匆往厨房走,昭宁的院子有重兵把守,徐凉送她们回去后没有逗留便原路返回。
不知道是见多了尸骨的原因,还是其它什么昭宁从回来后精神就不太好,云萝想要把脉又被她制止。
“师姐,你到底怎么了?”云萝忧心忡忡的问。
昭宁的心思一贯深沉又难以琢磨,云萝看得出来她的状态不是因病倒更像是心事堆积难以纾解所形成的郁结。
昭宁低垂着眉眼细长的手沿摩着茶杯,阴影之下,那双漆黑的双眸里全是一片肃杀的狠戾。
她怕吓到云萝才迟迟没有抬头。
“云萝,你回去自己的院子用饭吧!我有些不舒服想要休息下。”昭宁压制好内心的狂涌,尽量将语气恢复平淡。
云萝犹豫了会儿,“那师姐你好好休息,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哦!”
“嗯。”昭宁低低的应了声。
半个时辰后。
小月端着饭菜从外入内,隔着一道镂空的屏风她看见昭宁靠着软塌,静默无言的望窗户纸上的摇曳的烛影。饭菜摆好,小月缓步入内,恭敬地来到昭宁身边。
“公主,饭好了。”
闻声,昭宁黑沉沉的眸子转向她,旋即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封信件,“传出去。”
“是。”小月双手接过信小心谨慎的放在怀中。
昭宁又问,“青竹何时到?”
“后日。”小月回道。
昭宁凉凉的勾起一抹笑,“她的速度倒是快,也是,不快能怎么办?做出了忤逆之事没死都算她走运了。”
“公主您打算多久回去?”小月听着昭宁的笑,寒意直往背脊上窜。
青竹一来就预示着她们归期不远,昭宁此次表面看任性而为实则却是预谋已久,昭宁不是受宠的公主享受不了别的公主撒娇和骄纵的权利,她的任性只会带来相应的厌恶和处罚。
她越是晚回,她得到的惩处就会越大。
昭宁敛去笑意,薄凉的双眸里冷意渐起,“三日后。”
虽然很想长久的待在太傅身边但是昭宁也明白,时局如此容不得她滞留多久,她也还有诸多未完之事需要去做。
得到确切答复小月提着心终于落了地,“公主,二皇子那边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
昭宁掀了掀眼皮。
“二皇子匆匆回去是因为二皇妃小产,肚子的小世子也没有保住,就连二皇妃也因伤心过度于次日就逝了。”小月说道。
这是刘益死的第二个孩子,同样是小产同样是男婴,都那般戒备森严的保护却还是没能逃出宿命。
坤羽宫。
“啪——”
桌上的茶盏被被人狠狠地拂落在地,清脆又尖锐的声音令得跪在地上的宫女瑟瑟发抖。江滢坐在凳上脸色铁青,金贵的华服上甚至还沾染了一些水渍。
“贱人,竟敢接连害我两个孙儿,此仇不报我便不叫江滢。”江滢眼底的狠戾一闪而过。
宫女伏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陛下,皇后到”
闻言,江滢连忙掩去狠戾换上一副悲恸难抑的神情。
刘信与赵凝霜一前一后进入殿中,江滢一边用锦帕擦拭着泪水,一边朝着俩人盈盈下跪。
“臣妾……”
话还没说完,刘信便快步来到面前将她扶起,“朕知滢儿神伤,这些虚礼就免了罢。”
刘信说话的同时顺手将江滢拥入怀中温声安抚,眼中流露出的疼惜之色。
刘益是他的孩子失去的是自己的孙子,刘信又何尝不难过只不过生在皇家对血亲之情没有那么浓重罢了。
“陛下。”江滢靠着刘信,眼泪似断了弦,没个片刻就湿了他的胸口。
赵凝霜望着相拥的两人,那双藏在长袖中的手骤然紧握,脸上却没有没有任何不妥之色,“二皇妃之事本宫亦是难过不已,但事已至此即便伤心亦是徒劳,皇贵妃切勿因此伤了身体才是。”
“多谢皇后关心。”江滢埋在刘信怀中沉沉的道。
“皇后说的极是,爱妃一定要护好身子。”刘信松开怀中的人,抬手轻轻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江滢哽咽,“臣妾明白,只是可怜益儿连失两子现在就连二皇妃也逝去,他们夫妻一向情深恩爱,如今变成这样臣妾也不知他能不能受得住。有时候臣妾都在想,若是益儿没有前往赈灾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最起码有益儿在身边安慰楹嬛她也不会……”
悲伤至极,江滢连后面的话都难以言道。
“滢儿怎可这般想,益儿前往秋水县乃是为民造福,功不可没。等他回来朕是要重重赏赐的,至于二皇妃……也只能怜她福薄命浅,朕会令人以皇家之礼厚葬她。”
至于怎么重赏刘信没有明说。
“是啊!妹妹怎么能这么想。二皇子一心为民是皇家众子的表率。再说,楹嬛她是因身子底弱扛不住小产带来的创伤才香消玉殒,就算二皇子在恐怕也是徒劳无用。”赵凌霜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晓之以情的安慰。
江滢将手从她掌中抽出,扭头伏在刘信的胸前又伤心的哭泣起来,“皇后教训的是,怪妹妹心胸不够宽阔想得狭隘了。”
“妹妹,我……”
“好了皇后,滢儿正是伤怀之时不宜多说其它。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朕就可。”刘信皱着眉头打断赵凌霜的话。
背后勾心斗角便罢了,刘信最讨厌将那些个心机表现在他眼前,无疑赵凝霜触犯了他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