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门外站着的任天行,马钰诧异万分,不过面上她没表现出来,门外的同事给马钰递了资料后,顺带提了一嘴:“萧总昨晚来了下公司,说周末聚聚,两个部门一起。”
任天行一听“萧”这个姓,脖子都长出一节。
萧总?
该不会是自己崇拜的那个萧杰吧?
萧杰不是在金权集团总部工作么?怎么会突然来青阳分公司?
说来惭愧,任天行虽奉萧杰为神灵,但他连人家什么样都记不清,只是以前在创业大会的一则电视新闻里瞅见过萧杰一眼,当时的萧杰西装革履,正在给台下的百来位年轻创业者们进行演讲。
听属下说萧总让两个部门聚聚,马钰语气很淡,“好,知道了。”
任天行从马钰的脸上没看出半分喜色,且刚才那位递资料的同事只是个投资经理助理,刚入职不久,如果他提到的“萧总”真是萧杰这样合伙人级别的领导,那部门聚餐这件事不应该是马钰更先知道么?
任天行推断那位“萧总”很可能不是金权的投资大咖萧杰,但除了萧杰,任天行没听说青阳分公司里哪位领导还姓萧……
“想什么呢?”马钰不太耐烦地话音打断了任天行的思路。
“啊……没……”任天行一脸忐忑,“马……马总,我昨天跑了二十多家门店,这是新完善的研究报告,市场实地调研的单价都在里面了。”任天行说着双手递上了自己的研究报告。
“打彩色……你还真替公司省钱啊……”马钰瞧了瞧研究报告的封面,似笑非笑地来了这么一句,封面上是一堆五颜六色的共享充电宝产品图。
马钰麻利地翻页声有些刺耳,她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单价数据那一页。
任天行为自己的彩色研究报告红了一脸,不过他还是鼓起勇气道了歉,“马总,之前是我没有沉下心来做研究,对不起,以后我一定认真跑市场,扎实做报告,坚决不拖团队后腿。”任天行声音很低,头也埋得一声更比一声低。
“真的跑了一整晚?”马钰挑了挑细长的眉毛,“这确定不是你自己去网上东拼西凑得来的数据?”
面对马钰的质疑,任天行虽然内心不太舒服,但他还是谦卑地答到,“回马总,这确实是实地走访的数据,里面每家店的名字我电脑里都还有记录,今天下班您若有时间,我带您去看看,里面充电宝的价格……”
“行了行了,我相信你。”马钰把研究报告一把合上。
任天行见状一阵暗喜,心想这关应该算过了,眼前这女领导昨天对自己不过就是放放狠话,并不是真赶自己走人,留用还是有希望的,况且自己如此迅速地调整工作状态,如此诚恳而卑微地认错,态度上肯定是合格的,只要不是朽木,都应该得到一条生路。
任天行正想说些什么表示感谢,就听马钰开了口,“数据是真的也没用,理发店你只跑了两家,还都是咱们经城区,就算这两家都是1.5元每小时,你也不能直接推断全中国的理发店都是这个价格,市场规模如果都是照你这么估算,那我们金权没人需要加班了,大家躺着赚钱不就好了?”
马钰的音量并不小,公共区域不少同事往这边偷瞄,虽然没有人窃窃私语,但任天行仍旧感到无地自容,他有些结巴地辩解道:“马总,这是大致估……估算。”
马钰听后脸更黑了,“任天行,市场数据不是一个晚上就跑出来的,估算也不是这么估的,样本太少估算出来误差有多大你不懂么?以前在学校概率论学过没?你这跟拍脑袋给我填一个数有什么区别?!”
马钰说到这里,转身示意那个还站在她办公室里面的男人把桌上的一份研究报告拿给任天行,报告是黑白打印,封面字体工整,没有花里胡哨的图片。
任天行对这个男人还是有印象的,实习生培训的时候见过,任天行不记得他的名字,只听说他好像是金权某个领导的亲戚,但具体是哪位领导,就不得而知了。
任天行刚翻开报告,就听马钰语重心长,“你好好看看,看看人家是怎么跑市场怎么做研究的,人家报告里一线、二线、三线城市不同应用场景的价格对比都有,还有目前市场上几家龙头公司的调价趋势表。”
翻着报告的任天行此时脑子已经傻掉了,他想着不是那位同事有多厉害,而是这样的报告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如果跑这么多城市,那么交通、住宿、吃饭的费用谁出?金权集团的实习生只要出了青阳,就算出差,而只有正式员工的出差费用才可以报销,实习生这么做研究不是倒贴钱给公司打工么?
“这份报告你拿回去吧。”马钰放缓了语气,随即指了指那个年轻男人,“我的项目组最后一个名额给他了,你要真想进来,以后还有机会的。”马钰说着转身正想走,胳膊却突然被任天行一把抓了住。
任天行此刻感觉天都塌了,他抓住眼前的女领导跟抓住他最后的机会一样,是一种求生本能,但大庭广众,公然这样与异性有肢体接触实属不妥,何况这个异性还是女上司,故任天行才刚抓上马钰的手臂又赶忙放了开。
“马总,我才刚毕业,我会很努力的学的,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任天行确实想要一次机会,因为以前的他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帮各种同事查资料,没谁真的让他出去跑门店,遇到马钰这样要求的投资经理,至少在任天行的实习生涯里还是头一回。
职场上能力强的人应该是一步步被培养出来的,不能谁一犯错就被判死刑,这不公平。
马钰神色冰冷,“当时这么多实习生要做这个研究,你让我给你一次机会,我给了,你也用掉了,所以……”马钰说到顿了顿,轻描淡写一句,“没了。”
“没了?!你的计划就是卖口红?!然后没了?!”平行时间里,一辆电动蓝色出租车后座上,杜晶难以置信地瞪着关莎。
“成为青阳首富收了我爸,口红就够了!”关莎推杜晶下了车,所到之处是青阳某化妆品批发市场。
“改变命运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关莎说。
来时的出租车司机把空车标识立起,绝尘而去。
杜晶没好气,“可你就20万,怎么改变命运啊?现在随便一个小企业创业,启动资金都得百万起,保险点你至少得再跟你爸要个三五百万,不然多少机会都是白搭!”
关莎满脸不爽,“你以为我爸是你爸,钱那么好要啊?!这20万还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抢来的!”
“抢?!”杜晶错愕。
“对啊!不抢怎么办?我告诉你,未来不会自己来,未来是抢来的!”
“可你这20万……”
“哎呀姑奶奶你就放心好吧,我都做过市场调研了,20万绝对够!我保证不出1年就可以连本带利还给我爸!”关莎说着推起杜晶的后背逼着她往批发市场走,“关老爷我今天就是带你来验证一下,20万可以干多大的事儿!”
“哎哟我自己走!你别老推!”杜晶叫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