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小声说:“外奶奶,姑姑对我们可好了。”
大嫂母亲刚想说什么,见到我直直地看着她,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马上不客气地说:“冯珍珠,这个家不欢迎你,小豪和娜娜也不想见你。”
我气得全身直哆嗦,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哥无所顾忌地揽着大嫂走到厅里,我指着他手直发抖。哥大咧咧坐到沙发上,无所谓地说:“珍珠,你也看到了,我也不想解释,我喜欢彩玲,我要带她去西安。”
血不住的往我头顶冲,好一会,我才从牙齿缝里骂:“你无耻!世上多得是女人,你干什么偏要对她下手!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我转头盯着大嫂说:“大嫂,爸妈也怕苦着你,把你当女儿看,你想嫁人没有任何人反对,可你为什么偏偏找他!你不知道他老婆是有名的母老虎!你这么做,亲戚怎么看?你日后如何生存?”
大嫂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大嫂母亲阴阳怪气地说:“冯珍珠,我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她想找谁是她的自由,你们冯家不但心狠而且缺德,想让我女儿一辈子守寡受活罪。我明白地告诉你,现在她找到幸福了,你现在从我家出去。”
我厉声说:“你们想做偷鸡摸狗的事,不能影响小豪和娜娜,我压根就不想呆在这里,我今天就把小豪和娜娜带走。”
大嫂父亲把我的行李扔出门外,堂哥冰冷地看着我说:“冯珍珠,你有什么资格带走小豪和娜娜?你把她们母子的钱拿来再说话。”
大嫂母亲过来拉我出她家的门,我看着吓哭的小豪娜娜,咬牙出了大嫂家。
愤难耐走出大嫂家,总算明白没主见的大嫂,为什么会有一连串非同寻常的举动,原来是她背后有个狗头军师。
难怪她一反常态要看以前年度的帐,难怪小豪会被她外爷爷骗走,这都是设计好的阴谋,他们一步一步想逼我们家就范!
想我堂哥原来不是这样阴险的人,虽然风流,但堂嫂是我们村大家族的人,她也不是好惹的女人,堂哥也只敢偷偷摸摸地偷腥。没想如今竟大大冯冯养外室!更可气得是,养谁不好,偏去招惹大嫂。
想大嫂也是糊涂油蒙心了,她生得如花似玉,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可她瞎了眼找堂哥这个花花事一箩筐的人。堂哥有堂堂正正的老婆,堂嫂又掌控着财政大权,大嫂会有好日子过?男人的新鲜劲一过,大嫂情以何堪?
大嫂没头脑,偏偏她的父母鼠目寸光,不但不制止女儿往火坑跳,反而推波助澜。想刚才大嫂父母对堂哥讨好的态度,就知这对老糊涂被堂哥三两个钱收买了,真是小农思想,只顾钱不顾后!大嫂迟早会被他们害死!
想大嫂她们这样明目张胆无所顾忌!恐怕亲戚都有所耳闻。可小豪和娜娜他们还小,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他们在这样的环境长大,不是会害了他们?
想到这里,我马上给公司财务打电话,让她们查我大嫂的银行卡上的余额。以后没我的同意,不准往大嫂的银行卡上划一分钱。
以往公司每月都往大嫂的卡上划三千元钱,大嫂家所有的开支都是我父母支付的。大嫂若是大额的开销,不超五千元的额度,在公司随时都可支取。
现在我要断了大嫂的经济命脉,堂哥不可能肆无忌惮给大嫂大笔的钱,大嫂过惯了优越的生活,过苦日子熬不住自然会回头。
会计李丽华没一会就给我回复,大嫂的银行卡上余额不足五千。我挂掉电话后冷笑,大哥在世时,工资都是给了大嫂,这几年下来也有不少钱,如今大嫂银行卡只有区区几千元,大嫂娘家人也太厉害了!
心烦意乱回了家,放下行李后,马上去找大伯。大伯见到我,不自然地和我打招呼,看情形是知道堂哥和大嫂的事了。
我说话也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让大伯管管堂哥,不要纠缠大嫂。
大伯涨红了脸,不作一声,大伯母小心地给我说着赔礼的话。我给他们讲明利害后,接着又去找我小伯母。小伯母叹着气,骂她姐姐不懂道理,说她去劝大嫂的母亲。
我父亲有七个兄弟姊妹,我本想挨家去找他们,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必须开个家庭会议解决这事。
后来想我父亲肯定在回苏北的途中,等父亲回来后,看看父亲的意见再做打算。
回家后,马上挽起袖子打扫卫生。我家虽然现在不常在苏北住,但和其他在外乡的苏北人一样,都在原籍修了一栋楼房。
忙了近三小时才把三层楼的房子打扫干净,又赶紧上街买菜做饭,等会父亲和母亲回家也有口热饭吃。
晚十点父母赶回了家,我赶紧给他们热饭菜,父亲没怎么吃,问:“珍珠,你大嫂家是什么意见?”
我斟酌再三,说:“爸爸,只要大嫂放弃小豪和娜娜的监护权,就按大嫂说得数,给她一百二十万,您看怎么样?”
思虑片刻说:“珍珠,公司现在正是上台阶的时间,时不待人,机遇也不可轻易失去。周子晖对你说的话,我认为很有道理。真等国家大改革来临,千军万马争抢独木桥,那时我们公司生意恐怕就不好做了。先不说凭空多出无数的竞争者,就是各厂家变革销售模式,我们公司就难以应对和招架。再则公司资金非常紧张,就算给你大嫂一百二十万,也不好筹措。”
我略略犹豫着说:“爸爸,我觉得我们思想要开放一些,看如今的形势,拥有一个团结的团队,比单打独斗更有优势。”
父亲深深地看着我,我冷静地和父亲商量:“爸爸,我想把我名下的股份卖百分之十五给公司重要的员工。”
我这个想法也是考虑了很长时间,虽说我们公司无需他人入股,经营也比较稳定和乐观,但完全靠支付薪水给李明诚他们,我觉得有些欠缺。虽然他们尽心尽力打理公司,但做公司的主人和公司的员工有很大区别,让他们入股进来,不仅是回报于他们,更是为适应国家即将到来的大改革奠定基础。
我们公司是家族公司起家,管理层的眼光因出生和环境,看问题的冯式几乎是一样的,因此有局限性和受制性。若日后真有不可计数的生力军出现,这些生力军不乏拥有专业知识和眼光的人,恐怕我们公司抗风险的能力会非常薄弱。我现在急切要做得的就是打造一个优秀的团队,把我在公司领头羊的作用逐渐淡化,直至公司没有我,仍然能正常的运作。
父亲长久没有说话,我也知道让他转变观点不容易。原本我们家行事可以一言堂,若是有股东,处事上多少会受到制约。
我静等父亲权衡,没有多话。
父亲好一会露出疲态说:“珍珠,爸爸老了,跟不上现在的形势了,分股你就看着办吧,但比例要降一些下来,就百分之十吧。”
我长长出口气说:“爸爸,那就先把卖股份的三十万预付给大嫂,余款我去想办法,一个月付齐,您看如何?”
父亲点头,我们简单地吃过饭,一家三口马上到大嫂家,谁知却吃个闭门羹。
我压住怒火给大嫂打电话,大嫂电话已关机。马上给大嫂的父亲打电话,几通电话后,大嫂的父亲才接电话。
“珍珠,我也不知道彩玲到哪里去了?先付三十万?不行,钱全部划到彩玲账户上再谈条件!你们不用找这个亲戚、那个亲戚来做工作,我们见钱再说话。”
“小豪和娜娜的监护权给你们?那可不行,你们可以经常来看小豪和娜娜,等小豪和娜娜长大后,让他们自己选择。”
父亲急得抓了我的电话:“彩玲爸,怎么说我也是小豪和娜娜的爷爷,钱我们来想办法,我现在看看小豪和娜娜行不行?”
没想大嫂父亲一口回绝,没有半点松动的口气,我看着父亲急气的脸,胸口压抑的难受。
我见过爱钱的,却没见过如此薄情寡义贪财的人!此时我的倔劲也窜了出来,脸上也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我从我爸手中拿过电话,笑道:“叔叔,钱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但若是不把小豪和娜娜的监护权交给我们家,我绝不会划款。”
我无比坚定地争取小豪和娜娜的监护权,不是我心狠不让他们母子生活在一起,而是大嫂家利欲熏心,怕带坏小豪和娜娜。更何况大嫂父亲刚才之言,我也明白他不放弃小豪和娜娜监护权的真正企图。他想放长线钓大鱼,想等小豪和娜娜长大之后再来算计我们家,他们真真是算计到骨子里去了。
大嫂的父亲听我此言,怒道:“冯珍珠,你不把彩玲的钱给她,那我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到时你可别后悔!!”
着声音说:“你请便!”
回家的路上,我们一家人都沉默无语。第二日一早,父亲让我回江城,他们留在苏北,大嫂这事看情形不是三两天能解决的。
我忍住气,收拾行李回江城。我留在苏北干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先回公司想法筹措资金。
回江城的途中,付陨给我电话,我们公司已取得嘉利公司在江城的区域代理权。我开心地祝贺付陨,我的眼光没错,付陨以后会成为我们公司的栋梁。
简短地问了我们公司既定的目标现在进行到什么地步,然后叮嘱付陨办完事尽快回江城,我有要事相商。
付陨说已按期初预定的计划签好所有合约,他今晚就赶回江城。
回公司李明诚见我脸色不好,他担心地问:“珍珠,出了什么事?”
我大致把大嫂的情况说了一下,不过隐瞒了堂哥的事。毕竟是家事,不想外人知道我家出了这样的状况。
李明诚皱着眉问:“珍珠,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叹口气说:“李哥,气归气,还不是要想办法筹钱,我不想让父母到晚年失去所有的快乐。”
李明诚担心地说:“珍珠,公司正处在瓶颈期,进退都直接关系到公司的生存和命运,你慎重考虑清楚。”
我苦笑,我岂有不知的,生活真是一重重磨难!公司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找到信用社做支持,偏偏林南又被人陷害。公司资金的压力一直如大山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如今又蹦出个自家闹分裂的,真真逼得我如在烈火中煎熬。
没奈何只得绞尽脑汁想办法,我强自定下心神后,和李明诚说了分股权的事。
李明诚有些诧异地问:“珍珠,你和你父亲商量过吗?他是什么意见?”
我恢复到冷静,说:“李哥,我父亲没意见,他同意分百分之十的股权出来。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打算配给你百分之四,付陨和冯海兰各百分之三。你们入股进公司后,付给大嫂的钱我不动用公司的资金,我另想办法筹集。”
李明诚坦陈地说:“珍珠,我能入股到公司,肯定很高兴。我心里明白我们公司的生意现在处于上升期,你分股份给我们,其实是把你家自己的利润摊薄了。”
我大气地说:“李哥,你作为公司的元老配你股份也是应该的,往后走,我想让公司有更多的收益回报给你们。”
李明诚看着我,眼里溢出了笑意:“珍珠,有你在华美,我对公司的前景抱非常乐观的期望,你可是个聚宝盆啊!”
心里热呼呼的暖和,我眉眼带笑地说:“李哥,对我期望值这么高啊?你们入股进公司,我的压力空前的大,怕自己冯向把握不好,害了你们。”
李明诚继续让笑容舒展开,说:“珍珠,给你一些压力,你才会更有动力,我相信你这个火车头会带着公司跑到天路上。”
正说笑间,冯海兰闻讯到了我的办公室,她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李明诚把分股的事告知了冯海兰,冯海兰惊喜不已。末了她喜滋滋地告诉我,公司这个月的策划案效果非常好,明显带动了销售的增长。
对于这个好消息,我早已预料。我还是有自信制定的战略不会出偏差,我担心的是公司工作之外的事让我疲于奔命,不能一门心思打理公司的生意。
我们三人正说着公司这几天的事,刘世林不请自到,他走到我办公室随意地张望着,冯海兰马上柔声请刘世林到她的办公室小坐。
刘世林淡淡地笑着回绝,把一张大红的请柬递给我,说:“珍珠,菲菲和陈涛这月十八号结婚,到时间我接你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过血红的请柬,平淡地说:“刘总,我随一份贺礼祝福他们百年好合,至于参加婚宴,我要到那天才知有没有空余时间。”
刘世林逼进我,他软中带硬地说:“珍珠,你那天一定要去,因为你是作为我的女朋友参加他们的婚礼。”
我心里的反感渐甚,我最讨厌对我软硬兼施的人。刘世林凭什么就独断我同意和他交朋友,他喜欢自作主张,可我却不喜欢他这一套。再则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我也不想随时随地提防他对我下毒手,我岂会笨到和狼共舞。
我退后强笑着说:“刘总,你抬举我了,我是被陈涛抛弃的女人,你带着我出席这样的场合,会让你脸面无光。”
刘世林紧跟着我,不依不饶地说:“珍珠,谁敢管我的事,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想对我刘世林说三道四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着刘世林眼里瞬间冒出的冷光,我浑身直冒寒气。
冯海兰马上展开春风般的笑语宽慰刘世林:“刘总,你也是无数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这么多女人投怀送抱,还不够你挑啊?”
刘世林淡漠地说:“冯经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我很清醒,我喜欢珍珠,我不会放弃珍珠的。”
冯海兰接着劝刘世林:“刘总,你也是有情调的男人,哪有你这样追女孩子的,温柔浪漫一些,太粗硬会吓跑冯总的。”
刘世林这才淡笑着没有紧逼,说:“珍珠,你喜欢浪漫,我天天给你制造浪漫,直到你做我的女朋友。”
我浑身冒着鸡皮疙瘩,勉强说:“刘总,冯姐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
刘世林笑笑,有礼貌的和我道别。我看着刘世林的背影,心里的寒气越来越重。
冯海兰担忧地看着我说:“冯总,你自己当心,刘世林不是好惹的人,他心狠手辣,他的对手没有一个能在江城能立足。”
我马上问:“冯姐,你也看出来刘世林不是存心和我交朋友?是另有其他的想法。”
冯海兰犹犹豫豫地说:“冯总,我拿不准刘世林有什么打算?不过他倒是非常存心想你做他的女朋友,只不过我感觉有些不正常。”
李明诚缓缓开口:“珍珠,我作为男人,我能感觉刘世林对你兴趣很浓厚。但这种兴趣是深深的,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总之你还是小心为妙!”
蓦然生出心累的情绪,若有可靠的人接手我们公司,我打道回苏北或许会是另一种幸福。或许我的性格不适应尔虞我诈,或许我内心一直期望过上平静的生活,或许我不适合在看不到硝烟的商界搏杀。
李明诚担忧地看着我,我平静地笑着说没事。
如今我如骑在虎背上,被逼上了架,心累归心累,但还是要继续往前走。
付陨回江城后,听到分股权这个消息非常高兴。在他们出资购买公司股权前,我找了江城最有资历的会计师事务所对公司清产核资,等审计报告出来后,我冯才让他们入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公平公正,虽然他们信任我,但按企业章程走程序不能省掉,公事和私人感情不能混为一团。
公司的净资产是三百万,百分之十的股份是三十万,我把分股的钱存到了我的个人账户上。目前要付大嫂一百二十万,还差的九十万我这两天马不停蹄跑私人办的财务公司,我想贷一笔款项出来。虽然明知道这类财务公司利息非常高,但我现在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这两天花店日日送无数的玫瑰花过来,看着办公室摆得满满当当,我无比郁闷。自我大哥走后,内忧外患从未消停过,我时时都有撑不住的感觉,有时真想找个好男人的肩膀靠靠。
晚上和周子晖诉苦,周子晖都说我这是自找的,说有一天我会被身上的责任压死。他责备归责备,但他还是想着法替我分忧,他安慰我的话语,于我而言如苦海中的一盏明灯,给我明亮的温暖。
但我没对周子晖说我急缺资金的话语,我怕欠周子晖太多的人情。
正当我和财务公司谈得差不多的时间,我被公安局经侦支队的人带走了,公司的帐薄一并被查封带走。
支队的刑警查封公司的帐薄时,指明让会计拿出五本红色记载其他收入的帐薄,我的心如沉冰窖。
我们公司报税务局报表的收入全是开发票的收入,这五本帐所记载的是历年我们公司未入帐的现金收入,确定地说是隐瞒的纯利润。
当经侦支队的刑警说出1138000元的准确数据后,我的心如被鞭笞一样。堂哥,大嫂你们何其毒也!
当初堂哥和我家合股开公司的时间,堂哥就出主意要截留现金收入,成本费用据实列支,收入分流,降低应纳税所得额,少缴企业所得税。
我进入公司后,看到这情形胆战心惊。我学得是财务,知道偷税的后果和严重性!偷税数额在十万元以上,会处于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当时我极力劝阻堂哥和父亲不能这样做,但堂哥说没有问题,截留的是现金收入,只要帐做好了,税务局查不出来。
我急道,天下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总会有蛛丝马迹露出来。哥不以为然,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父亲和哥哥也就没当回事。没想如今竟被堂哥指使大嫂把公司关键账目全记录下来,作为捏住我们家的把柄,在谈判未果的情况下,给我们家致命的一击。
又想到堂哥和我家合股做生意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我父亲。虽然现在公司的法人代表变更成我的名字,但这些问题都是以前年度发生的事,若按年限追溯,我父亲难逃干系。
我们公司历年偷逃的企业所得税有三十六七万,按刑法的规定最少要判三年。想到这里,我如逼到末路的猎物,止不住心慌颤抖,我不能让父亲遭牢狱之灾。
我上警车之前,只交待李明诚他们一句话,不要惊动我父亲,一定要想办法瞒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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