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些往事,李夕不禁又自嘲的笑了笑,她现在觉得林诗音花痴,可是十年前的她又何尝不是。
只是那时的她,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唯独他,只因他一句我哪都不去,就在清hua等你,你要是有本事,就来找我。
这一句看似承诺实则挑衅的话,让她挑灯夜读不眠不休,用了她半辈子都没费过的心思去读书,硬生生以压线的成绩如愿进了清hua大学。
只为离他更近一些。
哪怕她新生报到的那一天,他已经大四快要毕业。
如今想来,为他做过的傻事,何止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
可是现在,他们不过是陌生人。
提起他,就好似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八卦俱乐部已经开始疯狂传播这位新上任的副总。
俊逸的长相,冰山般的脾性,行事果决,神秘的过往……
这一切的一切,都构就了沈岩注定红遍整个集团内部的绝对因素。
只是不晓得这一阵子沈岩风要刮多久李夕记得上一个兴师动众惹得全公司女性同胞为之疯狂的人的是太子爷霍青。
之所以叫他太子爷,是因为霍青是出了名的空降部队,集团执行董事霍凯的儿子。
霍青除了一张好皮相可以拿得出手,几乎没有丝毫竞争力天游手好闲无恶不作,每天中午十二点上班,三点下班。
情人一周一换,勤快的时候一天换一个甚至两个也是常有的事。
当然,也有些不怕死的姑娘前赴后继想成为童话中的灰姑娘。可惜,水晶鞋不是每个人都能穿得上。太子爷依然换女人如换衣服,来公司半年时间,别的本事没有,倒是把公司上下女性员工的名字统统记下了。
霍青让公司里的女人们为之疯狂了一个月,不晓得沈岩能持续多久。
企划部及行政部共用十七楼,前台李馨是八卦俱乐部部长,不过短短一上午的时间,沈岩的详细个人资料已经列印齐全,几乎人手一份,电子版更是在公司内部被疯狂传阅。
李夕毫无意外的收到一份。
资料齐全的地步让她不由感慨,八卦俱乐部的团员们不去做狗仔实在可惜。
目光汪在他二十四岁之后的人生,那是她没能参与的部分。
除了早上听诗音提及的辉煌过往,他还曾做过许多慈善事业,其中捐助消学校的投入资金最多的全洲顶尖财团长达五年的分析顾问经历,让他比之许多年长于他的投资分析师都拥有更多的筹码样的履历表,果真是金光闪闪,一不留神就灼伤双眼。
她的视线定格在感情状况那一栏
感情史:一次。
现任女友:莫恩雅。
交往时间:三年。
想起今天早上遇到的那个女人,那般精致漂亮的五官,瘦削修长的身型,恬淡温婉的个性。他原本喜欢的类型,应该就是像莫恩雅这样。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
是她像个疯子似的闯进他的世界,强制的试图改变什么。
她再没心思翻阅,将资料扔在一旁埋头吃饭。
资料的封面,是他俊逸无双的侧脸。
是她曾经万分迷恋的轮廓。
比赛晋级的消息对整个企划部而言好像泡了曼妥斯的雪碧,所有人都在思忖着要下班后要如何庆祝一番。
李夕却只是专注于工作,她只想赶紧结束手头上的事情回家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心情因为谁的出现而起了波澜,因而将所有心思都投入到工作中去。直到isa的助理打来电话,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isa四十出头,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层管理人,作为一个女强人,她强大的气场让许多人难以招架为一个上司,isa无异于是公平公正公开的示范者。
在企划部,有才干者居上。只要你有才识,isa就愿意捧你。她不介意你会不会赶超她的地位,更不关心你是否有心借她上位,她只需要你用你的脑子做出她想要方案,只要完成了这一点,那你的晋升之路将会变得坦荡清晰。
当然,这些人中,李夕除外。
“isa,你找我?”她推门而入,isa却仍在忙碌。
isa听见李夕的声音,将视线从文件中抬起,“先坐一会,我签完这份文件就好。”
李夕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的沙发坐上静而不言,淡淡地望着落地窗外的夕阳发呆。
夕霞流光四溢,七彩斑斓的余晖透着钵洒向地面。黄昏的市中心,车水马流川流不息。在这个喧闹拥挤的城市里,有多少灵魂虚无飘渺的存活。
犹如她。
灵魂被带走,徒留躯壳,每一步都迈得那样沉重,步履维艰。
沈岩被她这么一说脸红了大片,喃喃道:“我听一个朋友说的……”
“肯定又是孟昊东那个混蛋。”她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把孟昊东这个混球诅咒了不下百遍,一边言之凿凿的教训他,“要不我先烫你一下,再亲个十遍八遍,看你还疼不疼。”
她将手背从他手里抽开,继续涂牙膏,边涂边念叨,“还是老方法管用,涂一会就不疼了。你啊,以后别信孟昊东胡说乱侃的,这世上就属他最不靠谱,亏你还iq180,这么容易被骗……”
他只是低下头浅浅的笑,拿过牙膏温柔的替她涂抹。每当看她到因为刺痛而咧嘴,那笑容就荡漾开来,扬成一抹细小的弧线,像弯弯的月牙,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那时不懂事,不晓得他是故意用吻的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想减轻她的痛感。
虽然弄巧成拙,却因为她的拆穿而显得那样窘迫。
她的不懂事到底击毁了他多少的耐心和温柔,是不是在他心里,她才是全世界最不靠谱的混蛋。
“这次的春装发布方案书我看过了,很出彩。”isa的声音打断了李夕的思绪,将她从回忆中拽回现实,“雨中走秀虽然意境很美也非常有新意,但实际操作难度太大。你总不能让观众淋着雨看秀吧?还有,雨水会淋湿衣服和妆容,舞台也容易湿滑,模特的安全这些问题你有考虑过么?”
isa抛出一连串的问题,丝毫不给她喘息的空间。
李夕有些迟疑,这些问题应该开会时向众人提出,为什么单独叫她来询问里虽然有疑惑,但李夕仍然将自己当初的解决方案说了出来,“我知道北山有一个叫知花语的花房,那里的屋顶采用钵房设计,中间部分为了采光效果设计成分离的框架,可以机械移动秀的时候可以让观众坐在两侧,分离架打开,让天然雨水或人工雨水洒进来。不过我更倾向于天然雨水,这样会让整个秀显得更加融入自然。”
isa点了点头,显然对于这个方案十分满意。
“至于衣服和妆容的问题我也仔细核查过,这次春季的主打款式是皮革和雪纺,皮革本身就具有防水功能,雪纺沾有轻薄的雨水反倒能够衬托出朦胧的清透美感”容的话我会建议化妆师采用简单的发型设计和清淡的防水妆容厚的烟薰妆会让人觉得沉重,今年的流行趋势也是以裸妆为主。”
“那舞台呢?模特们的高跟鞋没有低于十公分的,你想让观众看到一出摔跤秀么?”
李夕闻言露出一抹浅笑来,“模特那天不穿鞋。”
“你说什么?”isa的声音高了起来,“不穿鞋?鞋子也是整场秀最重要的元素之一,你让她们不穿鞋?”
李夕拿起isa桌上春季主打的服装期刊,指着几款服装解释给她听,“春天本来就是乍暖还寒的季节,我们这次的春装主要的针对人群是二十五到三十岁的下冬季厚重的衣衫,尝试以轻薄的衣饰走进自然,赤着脚反倒显得这些衣服更加返璞归真。至于鞋子,我想让模特以手提的方式进行展示。国外也有研究表示,手提展示比穿在脚上走秀,更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和关注。”
isa这期间时而点头时而凝眉,待李夕说完,她抿了抿唇道:“这次比稿的方案书,是你做的吧?”
“不,是大家一起辛苦的成果。”李夕不想居功,何况这份方案书确实是企划部所有同仁一起努力的结果。她只不过提出了最重要的部分,方案书的灵魂也就是主题。
“你有几斤几两我是知道的,这份方案书真正的功臣是谁,我比谁都清楚。”isa合上方案书,面上颇有一丝惋惜,“je,我知道你平时工作很用心,做了六年的策划专员,你有什么想法么?”
李夕微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李夕抬起头,真诚的回答,“我很知足。”
虽然职位从未有过变动或提升,但薪酬却每年都在增长。她知道这些都是isa暗中为她争取的结果,因而无论部门里的人暗地里如何腹诽isa,李夕对这个女人都是有着一丝感激的。
她实在太需要钱了,太需要了。以至于林诗音常讥讽她是守财奴中的战斗机,嗜钱如命。
“以你的才华,早就够格坐我这个位置,升到经理级别都绰绰有余了。”isa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中竟有一丝愤恨,“那帮老顽固,整天用那套说辞拒绝我交上去的提升报告,一群瞎子!”
今天的isa实在反常,平日里的isa少言寡语,是除了工作几乎不会涉及私事的工作狂,今天怎么跟林诗音一样碎碎念?难道碎碎念会传染,isa越过了安全范围所以被感染了?
“我也不想瞒着你,我要被调到欧洲办事处,人事命令下个月会正式下达头让我从你们这群小孩里挑个人出来接我的班。”isa终于说明了此次叫她来的目的。她起身走到李夕面前,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涅,“推荐书我是交上去了,这次的决赛算是最后测验,你要是能斩五关过六将的赢了比赛,那些老顽固也没理由一直不让你晋升。”
李夕隐藏数年的苦涩在这个女人的保护前忽然变得卑微起来,她整理了情绪,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来,“恭喜你升职……还有,谢谢你,芳姐。”
isa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新来的副总是个做事的人,也是个伯乐。好好干,我相信依你的资质,他肯定不会错过的。”
李夕表面上点头应和,心里却暗暗地想着。
只消他一辈子都不要再注意到她,才好。
随着时间推移,关于沈岩的一切并没有渐渐平淡,反倒大有星星之火即将燎原之势一态势大大超乎李夕的预期。
她本以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资深白骨精们早已习惯了这个充斥着帅哥美男的时代。奈何她高估了白骨精们的饥渴成度,也低估了沈岩的天神之光所带来的极端影响。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无论是公司内部论坛亦或是洗手间咖啡吧台餐厅过道,所有姑娘都窃窃私语的讨论着这个新任副总。所有人的热情有增无减,每个人都以自己得到的第一手八卦资讯而感到前所未有的狂喜。
哪怕她们明明知道沈岩有女朋友,而且这个现任女朋友的优秀程度非常人能够想像沈岩无异于是所有女人心中幻想着的完美情人,哪怕这个男人不属于自己,暗地里意滛一番也并不犯法。
更何况,八卦无罪,重在参与。
沈岩是个无论在哪都能够迅速点燃群众热情和g情的妖孽。
这一点早在十三年前的明哲高校和十年前的qinghua大学就得到过验证。
只要有他存在,便一定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他有过很多头衔神童、天才、校草、学生会会长、音乐社社长、篮球队队长、学生代表、高考状元、所有比赛的头奖获得者……
他的优秀可以用各种方式去证明,与生俱来的种种天赋让人捶胸顿足,愤恨老天爷如此不公平,将他刻造的如此完美。
而那张生得过于俊美的脸颊,不过是锦上添花,让他的故事更加具有传奇色彩罢了。
若不是他的突然出现,或许连李夕自己都不愿承认,原来他是那样优秀。
或许是当年的她拥有太多,以至于从来没有认真的了解过他。
所以如今再次见面,他才会记不得她,连她的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
推开天台厚重的铜铁门,老旧的铜锁吱呀的呜咽好,天台依旧安静如夕。苍穹碧蓝如洗,风声呼啸而过,将她的发丝吹得纷乱飞扬。
李夕用力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冬末春至,气温仍旧偏低,她只穿了单薄的针织衫,双手抱着一杯暖咖啡轻轻茗着。
连续一个月的高强度工作节奏,让一向以工作狂着称的她都有些招架不住。月底的决赛对她而言至关重要,她不能输。
她并不在乎isa所说的职阶提升,她只想要那笔高额奖金。那比钱虽不足以解决她此时所有的危机,好歹也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
手机在口袋震动好半天李夕才回过神,望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李寻欢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说到林诗音和李寻欢这两个欢快的孩子,就不得不提起李哲潭这个奇葩。
李哲潭是林诗音和李寻欢的亲爸,娶诗音妈的时候碰巧迷上小李飞刀,并且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不知是一时冲动还是满腔热血远处可洒,诗音妈当年开口要多少聘金他都一口答应,要婚房有婚房要豪车有豪车。他只有唯一一个条件,那就是生了女儿就跟着诗音妈姓林,取名林诗音。要是生了儿子,就跟着他姓李,取名李寻欢。
当初诗音妈权当他开玩笑,也没当回事n就巧在诗音妈头一回怀孕,就解决了李哲潭苦苦期盼数年的梦想。她一口气给李哲潭生了对龙凤胎,李哲潭看着护士一下抱出俩孩子,当时乐得下巴差点都合不上。
诗音比寻欢早出生两分钟,因此当之无愧成了徒有虚名的姐姐。
寻欢十八岁考上军校,掰着指头算算,当兵也有些年头了,上次见他回来的时候肩上的小杠杠貌似是三颗星,应该是上校级别了。
李夕很喜欢寻欢,不仅仅因为他是诗音的弟弟,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和李雨的关系。
李雨,她最爱的妹妹,唯一的亲人。
如今却是有着呼吸没有灵魂的植物人。
“寻欢,怎么了?”天台风大,扰得信号混乱,她转身离开天台,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我这星期有假期,想回家探亲,顺便李雨。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块去吧。”
漫长的沉默过后,寻欢见迟迟得不到回复,又催促着问了一句,“夕姐?”
“我在……”李夕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轻声道:“这星期估计不行,我有个项目要忙,下次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落寞许多,“那好吧,你先忙,没什么事我挂了。”
李雨已经睡了整整三年,寻欢也已经等了足足三年。
她不能再让寻欢继续等下去,哪怕她始终在期待会有奇迹出现,李雨会睁开双眼,恢复记忆,像个正常的女孩,向她撒娇,对她发脾气,吵闹着让她买漂亮的衣服和包包。
李雨昏迷一年后,李夕听到诗音和寻欢在病房外争吵。
诗音让寻欢趁早死了娶李雨的心,而寻欢倔强的沉默不语,任诗音如何歇斯底里,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姐,李雨要是躺一辈子,我就守她一辈子。”
说完,不顾诗音泪流满面,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李夕就站在走廊的尽头,寻欢向她走来的时候,她没有避让,低声地恳求他,“听诗音的,忘掉小雨,找个喜欢的人娶了,好好过日子。”
“我答应过她要娶她,也答应过她我会说到做到。”这是寻欢最后给她的回答,那样坚定,没有一丝踌蹰和犹豫。
三年,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路途漫长,一个人的爱和思念能够持续多久?李夕不得而知。但此时此刻,她只消寻欢能够遇到另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人,遗忘昏睡不醒的李雨。
或许小雨醒来后会肝肠雨断,但还有她在。
挂断电话,李夕本想整理好情绪便下楼继续工作,耳边却传来阵阵高亢的呻吟声,时而尖锐时而低迷,不绝于耳。
李夕绕过安全门,映入眼前的一幕,令人脸红心跳。
饶是见惯大场面的李夕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无奈之下,推门而入……
三个人面面相觑,霍青不知是该出来还是继续进行李夕咳了几声,然后默默地蹲下身,满地乱摸,嘴中念念有词,“咦,我的隐形眼镜呢。没了眼镜跟瞎子似的……”
边找边缓慢地朝后退,退到门后,又慢慢的把门关上。
霍青和少女的视线迷茫的转移到罪魁祸首身上,李夕的脸上颇为尴尬,进退两难。
“你好坏,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还喜欢玩p……”
呃,李夕的苦笑背在唇角,感情这姑娘以为她是霍青叫来陪他们玩p的。
霍青扬了扬唇角,微微施力推开她的手,婉拒了她的提议,“上床这件事,我还是比较喜欢一对一。”
看他那义正言辞,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多痴情忠贞呢。
李夕下电梯的时候嘴角还止不住在笑,霍青苦逼不堪的表情实在让她忍俊不禁。就好比偷腥的猫被鱼捉j在床一般,霍青双手掩面,面朝冰凉的电梯铁壁,不驮虐的撞头。
“得了,又不是头一回撞上,干吗这么想不开。”李夕继续牙尖嘴利的攻击。
“我说你丫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你去电影院看电影怎么就记得把手机调震动。”霍青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你打断人家的好事,连个道歉都没?”
“看电影我当然会调震动,但我这不是在看嘛。再言之,你们事也差不多办完了,又没什么损失。”李夕答的轻松惬意。
霍青白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成天把这些话挂在嘴边,你怎么就不脸红。”
李夕早有准备,眼都不带眨一下,继续损他,“霍先生,我好歹只是嘴上说说,哪比得上您成天操练实践来得过分。”
霍青还想再回击,电梯却在24楼停下。
电梯门朝两边缓缓滑开,李夕抬头,正碰上那双冷黯的眸子。
沈岩今天穿了一件棉白衬衫,袖口被挽至臂中,没有寄领带,领口的钮扣松散在两侧。他单手插在裤袋,另一只手拿着报表正在查阅。
哪怕是在莱珏集团这个对员工穿着要求极为严谨的公司,他依旧我行我素,只穿让自己舒适的穿着。明明看上去散乱慵懒,却有着说不出的桀骜,深邃的眸子微眨,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更勾得人心魄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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