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晨不再多话,转身上马,若尘追了出去:“你说啊,话说一半,你是几个意思啊?没品啊你,让人晚上还能睡着觉吗?”
蓝晨却已经拍马而去,奔出去很远,回眸一看,见若尘拿着南珠,还一脸懵地看着他,心里有几分得意,我话不说一半,你能这么眼睁睁目送我而去吗?
若尘成了文会文魁状元之事,让徐先生和阁老都很喜悦,私下说,难道十里镇,真的要出第一位女秀才了吗?
眼看秋闱时间近了,若尘日夜苦读,日夜习字不倦,这日,却忽然收到母亲的信,让她回庄子里一趟。
若尘和芷儿交待了几句,说最多明日就归来,因为要闭门苦读。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危险已经一步一步到来了。
回到庄子里,娘亲拿了一封信,说:“你父亲来信了,他最近身体抱恙,想让你回去一见,听闻你这次要参加科考,还有一些话要叮嘱你。”说完,将信笺塞给她。
若尘蹙眉:“母亲,过几日就是秋闱入场的时间,女儿现在不想回京城。”
“哎,这里离京城不远,你现在就出发,今日晚间就到了京城,见了你父亲,明日就即刻返回就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他要见你,总归有他的道理,别又惹了他生气。”
若尘无奈,只得匆忙答应,换了件衣裳,在换衣裳时,青玉塞给她一把小刀,说:“这是防身用的,虽然希望用不上,但一直带着,心里有个安全感。”若尘收好了小刀,之后就坐上了马车,直奔京城而去。
到了京城地界,远远的,见到一台马车停在路边上,挥动手,若尘记得,这隐约是白府的马车。
原来,是白府的马车,亲自来迎接若尘了。
看到马车里,还有一个丫鬟,所以若尘没有多想,就直接上了那台马车。
马车奔在京城的巷子里,此刻,已经是黄昏,斜阳照耀在青石板的路上,发出细微的哒哒声响,盛世之下的京都,一片安详之色,周围的行人已经各自归家,巷子里越走人影越少。
瞧见那丫鬟,一直避开自己的眼神,若尘觉得奇怪,问:“你是伺候谁的,我怎么觉得你面生?”
那丫鬟冲口而出:“我是大公子房内的……”察觉自己失言,急忙低头:“前儿不久,才去了夫人面前伺候。”
不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是夫人的丫鬟,赐给大公子的,也还情有可原,哪有大公子用的丫鬟,放到夫人的面前的道理?
而且,这个丫鬟自从见到自己,就一直避开眼神,慌慌张张的,分明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突然,她想了什么,娘亲塞给自己的那封信,说是父亲写给自己的。
她拿起了信笺,仔细端详起来。
虽然没有见过父亲的笔迹,但习字以来,渐渐懂得品鉴字体,这字体看着轻浮张扬,像是出自年轻人的手笔,并没有长者的那种稳重内敛。
她死死盯着面前的丫鬟,套话说:“怎么这条路,不是通往侯府的路?”
“是,是,是通的,只是是小路。”丫鬟结结巴巴地说着,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她逼近丫鬟,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从袖子里拿出防身的小刀,架在了丫鬟的脸颊上,她知道,对于女子来说,容貌比性命更重要:“不说实话,我立刻划花你的脸。”
“不要,不要,五姑娘,我说,别划花我的脸……”丫鬟气场一击即溃。
“快说,我手一软的话,就会划烂你的脸了。”
“是,是去高凉王爷的府上,走小门,今日,是高凉王爷府选女乐的日子,日落之前,都还可以入选,马上要日落了,五姑娘,如你能选上,是你的福气。”
“是不是白若文的主意?”
“大,大公子在王爷府里等五姑娘,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求姑娘饶了我,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只奉命将您送到那。”
若尘拿刀子,狠狠敲在那丫鬟的头顶上,换上了丫鬟的衣裳,挑开车帘看了下四周,对车夫说:“停一下。”
车夫不耐烦了:“什么事?”
“我去下茅厕,憋不住了,姑娘还在车上,别熏坏了姑娘。”她故意娇滴滴又含糊不清地说道。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说:“你快去快回。”
她迅速戴上斗笠,跳下马车,对车内的“姑娘”说:“五姑娘,您稍等,奴婢即刻就回。”
说完,转身就跑入了旁边的长窄巷子里。
等对方的视线看不见了,她加快速度,在十里镇期间,她的长跑有了进步,很快就消失在了黄昏的人群之中。
若文勾着头,卑微地站在高凉王爷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后门那,是一台敞开的马车,车夫和被换了衣裳的奴婢,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他们知道,自己家的主子脾气暴躁,动辄会杀人见血。
“所以,人跑了?”高凉王爷不怒反笑,那笑容看着凌冽,让人不寒而栗。
“是,是跑了……她不识抬举……”若文说。
“县主驸马,你胆子可真大,竟然敢耍本王。”高凉王爷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若文,招招手,来了两个如狼似虎的手下,高凉王爷指着车夫和奴婢说:“别再让本王看到他们。”
“是。”
在凄厉的声音里,马夫和奴婢被带了下去。
若文有下跪的冲动,手心全部是汗,在心里不住咒骂白若尘,自己要让这个庶女妹妹给害死了,原本安排的好好的计谋,怎么都快到王府后门了,竟然让她给跑了。
“王爷,她是一个女孩子,跑不远,不如我去找找,没准,还能找到。”
他的上下牙齿打颤起来。
“好啊,现在变聪明了?带几个人,有功夫的,给本王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在那巷子里不见的,肯定跑不远。本王已经给她填写了乐籍了,大不了伪造一个她的手印,证明她是本府的乐姬,这样她跑到天边也是本王的人。你拿本王的令牌去搜,任何人的府内,你都可以进去找,若找不到……”高凉王爷拍拍他的肩膀,皮笑肉不笑:“你懂的。”
“是是是,我这就去找。”若文额头滴下大颗大颗的汗来。富贵险中求,跟着高凉王爷,表面风光,内在的心惊肉跳只有他自己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