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冰淇淋,陈秦又带着沈绾去了好几家她以前就喜欢的。
然后陈秦发现,沈绾的口味特别明显:爱吃甜,爱吃辣,爱吃鱼,不喜欢吃葱姜蒜。
嗯,很好养活。
等一群人回到酒店,已经是十二点了。
太晚,沈绾就没回去,睡在酒店。
她和刘素素一人一张床。
沈绾又是一夜没睡。
早起留了张条子就走了。
顺便给陈秦发了个微信。
刘素素拿着条子去找陈秦,陈秦一点没意外。
“她今天有事,你们昨天不是说去游乐场吗?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李恒勾着陈秦的肩:“别啊秦哥,美妞不在你就不去,怎么着?妇唱夫随?”
陈秦抬手肘狠狠抵了一下李恒:“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欠儿欠儿的。”
李恒闭嘴,直到整个屋子的人都走光了,陈秦才把自己狠狠砸到床上。
眼前全是片段乱飞,脑海里跑马一样嗡嗡的。
长叹一声,陈秦摸出手机回复沈绾的消息。
wan:【我先走了。】
cq:【......】
沈绾消息回的挺快。
wan:【怎么了?素素都给我发消息说你们去了游乐场。】
wan:【你没去?】
陈秦趴在床上,笑了笑:【对啊,所以一个人,有点孤单。】
沈绾敛去笑意,看着眼前的墓碑。
爱妻容颜之墓。
立碑人:夫沈书丘。
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轻很漂亮,其实也不过刚三十岁,柳叶眉,丹凤眼,温婉的夺目。
她以为已经褪色的记忆,却突然间涌进脑海。
错落有致的院子,张灯结彩的红色,照片上的女人带着寿星的帽子,怀里抱着幼年时期的沈绾,身边五个半大男生挨个挨个说着祝寿词。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温馨,和谐的好像是梦。
突然,梦碎一般,好像平静的湖里投入一颗石子,泛起涟漪的同时也惊起不少游鱼。
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火花四溅,院子里到处都是哭喊着躲避的人。
少年时期的沈俞致和父亲去调查爆炸起源,沈长安和沈长风两个人护着沈听沈傅和容颜沈绾四个人,根本护不住。
容颜把沈绾抱着:“快,长风长安你们两个带着小听和小傅去后面,快,我带着绾绾马上就来。”
沈长风不干,非要留在这儿。
被容颜呵斥:“快去,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冲着老爷子来的,你们两个年岁长些,算帮阿姨的忙了好吗?”
沈长风沈长安沈傅沈听四个人刚走,房顶就塌了。
沈绾被容颜一把抱着,躲到角落,尽管爆炸声很大,尘土很高,她还是听到了容颜的闷哼声。
然后就感觉脸颊上流下了湿滑粘腻的液体,鼻腔被血腥味充斥着。
她动不了,只能听到容颜逐渐减少的呼吸和断断续续的嘱咐。
“绾绾,别说话,等,你爸爸,他马上,就来了,乖啊!”
沈绾张嘴就吃了一嘴的血和灰,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等了多久沈绾也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后来,抱着她那个原本温暖的身体慢慢冷却。
而外面的声音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感觉一瞬间,庆祝生日时还算明朗的天暗了下来。
黑沉沉的,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她紧紧抱着容颜的手臂。
半晌,终于,她看见了,看见爷爷担忧悲伤的脸,看见父亲沉重的容,看见几个哥哥都灰头土脸的站在一旁,原本跳脱的沈长安和沈听也不打闹了,反而垂头丧气。
接着,她听到在很远的地方,沈书丘同志的声音传来:“绾绾,小六,松手吧,你妈妈她走了,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
沈绾还是抱着手臂,她不明白,什么叫走了,她的妈妈明明还在这儿,还抱着她,刚才还在给她唱西厢记。
明明就在这儿啊!
终于沈绾的手还是被拉开了,她被爷爷抱在怀里,这个怀抱,温暖却不真实。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明明怀抱是冰冷刺骨的,甚至肌肤都不再香甜紧致。
耳朵里轰隆的声音消失,全世界都安静了。
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妈妈抱着她,一字一句的唱西厢记。
她张嘴,想要跟着妈妈一起唱,还想告诉妈妈,她会唱了,以后她们两个可以一起唱。
但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没关系,跟着妈妈唱,一字一句。
一轮明月照西厢......
沈绾一直觉得相声,不是逗乐的吗?为什么她每次听到唱西厢记,都会想哭?
沈绾再有意识时已经在医院了,仿佛十年前那般,从医院醒来,医生说她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然后就是漫无目的的治疗和堆成小山的药片。
陈秦起初见沈绾醒了还笑容满面准备逗沈绾笑一笑。
结果就看到沈绾眼神发直,眼泪从眼角流下来,一瞬间滑进头发里。
陈秦慌了,又不敢打扰沈绾,转身去找医生。
医生一进门,沈绾就开始崩溃。
“不要过来,不要,不要!”
陈秦这才把医生拉出去。
病房门口,陈秦:“怎么回事?不是说没什么事吗?就是低血糖?”
医生叹息:“病人现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能,我是说可能有心理疾病。”
“还是转精神科吧!”
陈秦靠着墙,眼里血红的看着医生:“你放屁,医德呢?被狗吃了?”
医生被陈秦骂了一顿,心情也不美丽起来。
严肃道:“病人五感封闭,排斥医院医生,小伙子,你这么辱骂我也是没用的。”
医生说完怒气冲冲走了,陈秦掏出手机来,因为手在抖,一不小心没拿稳,摔在地上。
陈秦顿了顿,才蹲下身去捡起来,给宋惊打语音。
“喂?小秦?你看到绾绾了吗?她哥哥们打她电话关机,墓园也没人。”
陈秦:“......”
墓园当然没人,他去接回来的。
“对不起,她手机坏了,绾绾现在在医院,你让哥哥们过来吧。”
沈家无兄弟过来时,病房里除了正在把弄新手机的沈绾,再无他人。
沈听找了一圈:“六儿,小秦呢?”
沈绾垂眸:“我不知道,可能走了吧。”
沈听直觉沈绾情绪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多,每次沈绾刚清醒,好像都是这个状态。
沈听还想再问,被沈长风瞪一眼,自觉收声。
陈秦从医院出去,就接到了来自李恒的电话。
李恒几人刚从游乐场出来,正在兴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