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很慌,他再次成了全村人的焦点。
老村长李德才出来统领了大局,李德才是村里出去的老兵,战场上结结实实一刀一枪拼下来的,手底下少说五六条人命,纵然退伍多年上了年纪,还是威势不减。
全村的村民围在一起,旺盛的人气似乎驱散了李狗娃心底的恐惧,兰花家公鸡的事被他含糊绕过去,说出了自己昨夜所看到的恐怖一幕。
昨天晚上,他正躲在兰花鸡窝旁边嗯嗯,村里晚上天都黑压压的,一抹光亮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一抬眼,正瞅见黑暗中张寡妇提着一盏灯笼缓缓走到村口,向荒山方向眺望。
然后他看到了张二狗...在朦胧的雾气中摇摇晃晃的显出身来,走向了张寡妇...
说到这李狗娃又开始哆嗦,牙齿不停打颤,话都说不清。
......
最后张二狗獠牙淌着鲜血,走向了他...
他下意识的搂紧了怀中的大公鸡,姿势一变,臂弯一紧,公鸡登时吃痛的啼了一句。
然后他就看到张二狗的脚步立即顿住,就着洒落地上的烛火光,他望见张二狗似乎死死盯着他怀里的公鸡,扭头一跃一跃消失在了夜雾中......
颤抖含糊着讲完,李狗娃缩着头躲到了一边。
他讲的含糊,但已经足以让村民们脑补出具体事件过程。
村民交头接耳,场面一阵混乱。
“张二狗这是变了妖魔了啊!”
“连亲娘都杀,张二狗这太没人性了!”
“怎么办啊...”
虽说平日里都听说世道不太平,有妖魔鬼怪,但是真真距离食人妖魔这么近还是头一遭!
“咳咳!”村长李德才拍两下手,手中实木包铁拐杖重重拄在地上,如持剑而立,一种玄而又玄的无形气势蔓延,仿佛面对金戈铁马,场中肃然一静。
“不过是一个阉脏货色,这种小僵尸老子当年宰了不知多少个!”
“今晚各家各户准备公鸡,挂在拴在门前,门口撒上些糯米,别抠了吧唧的!晚上别轻易出门。”
“二丫你家大黑是纯黑狗对吧,一会给它放点血”
“年轻力壮的都给老子站出来,今天晚上张二狗要是敢来,就给他留在这,跟他老娘一块入了土!”
......
许安躲在人群中暗暗点头,看老村长这样子,上辈子民间传说中的有些东西确实是有用,只要有弱点,就一切好办,毕竟僵尸又不是没实体的鬼物。
毕竟俗话说的好,大风起兮云飞扬,大炮架起干他娘!
这老村长不愧是行伍多年,见多识广的老油条,胆识过人安排的也井井有条.....
“许家二小子!”
“...嗯?”
许安正苟着点头称赞村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点了名字,惊愕的发现村民忽的齐齐扭过头看他时,才意识到是在叫他。
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许安歪头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阿巴巴阿巴阿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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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一只只昂首挺胸的活公鸡或栓或吊在各家门前,活蹦乱跳的扑腾翅膀,威风凛凛,尽显农村三霸的气势。
由于公鸡数量不够,还有几户人家挤在一块,共用一只鸡。
公鸡自古就被认作逐阴导阳的祥瑞之物,太阳出,雄鸡啼,因为“阳出鸡鸣,以类感也”,公鸡被称作“阳精”,是为至阳之物、太阳之精、守门辟邪的神物。称:“使妖灾群恶不能为害”,“魑魅丑类,自然伏退”
虽说有夸张的成分,但李狗娃靠着公鸡活下一命的前车之鉴在前,可见传说所言非虚。
一只活羊羔绑在小荒村祠堂前平日里聚会的空地上,歪着头不时发出一阵痛苦的哀鸣,臀部一道深深的口子,皮肉外翻,猩红的羊血不住的往外淌,新鲜的血腥味顺着寒风融进天边化不开的夜色。
本来是要在羊脖子上割一刀的,但是村民们一致担心万一羊流血流死了,僵尸还没来,岂不是白白糟践了只羊,又磨磨唧唧的不想下手,最后脾气有些暴躁的老村长夺过刀直接给羊后腿来了一下子。
二十来个火气旺盛的青壮小伙子聚在一起,躲在祠堂后面,憋住了呼吸,生怕漏了马脚。
僵尸没有脑子,灵智低下,如若张二狗真的在村子附近,必然忍不住新鲜血肉的诱惑。
老村长蹲在众人前面,威武有神,衣衫舞动间露出一身精壮的腱子肉。
白日里小伙子们见着张寡妇尸体惨状时,被吓得不轻,齐齐失了态,他们如今正是好面子的年纪,人多又壮人胆,老村长提醒的家伙事儿都捏在手里,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就等张二狗现身。
虽然体格看起来不够有威慑力,但许安也混入了彪悍青年的队伍,这是老村长白天交待的,毕竟他是张二狗失踪前最后接触的人,也是一同出去、失踪的同伴。
许安看着这一群打了鸡血一样的彪形大汉直撮牙花子,小荒村民风这么彪悍的么。
“小安”
撸起袖子露出腿粗大臂的许平忽然偷偷戳了戳身旁的许安,“一会张二狗出来了,你别往前走,躲后面点。”
“二狗也是个混蛋,打晕了你,还逆人伦杀了老娘...”
许安轻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五指暗暗握紧了切菜刀。
夜愈深,风愈急。
阴风穿梭在屋舍之间,如野兽的利爪刮过房檐篱笆,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高悬的圆月拉过一缕云来,躲进了黑暗中。
侧耳细听,阴风哀嚎中响起了沙哑的喘息声,像是沙漠里干渴了十天的旅人从干瘪的喉咙中挤出的呐喊。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每一步间的间隔都比常人走路长,众人不由脑补出了一个古怪又缓慢的步伐。
众人的眼睛都已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村口处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姿势怪异的黑影,一窜一窜的接近祠堂前不住咩咩哀鸣的羔羊。
“张二狗昨晚吞了亲人血,凶!”
“注意别被爪子抓着了,上边有尸毒!”李德才比划两下,敲了敲拐杖,正色沉声叮嘱道。
黑暗中的张二狗陡然加快了速度,在黑夜中化作一道魅影,直挺挺趴到羊羔身上,锐利的犬齿刺入羊羔脖颈动脉中,新鲜火热的羊血咕嘟咕嘟流入了他的嗓子。
僵尸张二狗手口并用的撕扯着毫无反抗能力的羔羊,血液四溅,猛地抬头,灰暗的眼睛中冒出浓郁的血色。
祠堂后的除尸小分队早已蠢蠢欲动,老村长李德才上下打量打量一心扑在尖锐惨叫嘶鸣的羊羔身上撕扯吞咽的张二狗,反手拎起包铁实木拐杖,断喝一声。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