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12章 是错觉吗(1 / 1)沈劲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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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淑沫……何淑沫……”黎落跪在一地狼藉中,丝毫未觉腿上被打碎的茶盏划出的伤口正在潺潺流着鲜血。在他手中,珍宝般捧着一方绢帕,借着黯淡的星光,隐隐可以分辨出上面暗红色的杂乱字迹:等我救你!

方才,青瓷抬手握住黎落的手时,便趁机将这手帕塞进了他的手中。黎落感觉到了手中的异物,接着便见到青瓷眼含深意地望着他,问他“你一定会恨我吧?”

六年相处,青瓷的一举一动都深深镌刻在黎落心里,对于她的暗示,他怎么会不知?当下顺着她的意,借题发挥,暴怒地将她撵了出去。

躲在窗边看着青瓷在苍邪的扶持下渐渐远去,直到不见踪影,黎落这才苍白着脸色颤颤抖开手中的绢帕。上面的字迹尚未干涸,带着腥甜的味道,湿了黎落的眼。

何淑沫,她一定是为了救他,才这样做的!看着绢帕,黎落心如刀绞。深深的无力感伴着愧疚一并升起,黎落手握成拳狠狠打在自己头上,仿如受伤的野兽般癫狂。一直以来隐藏的秘密啃噬着他的良知,使得他在心底发出凄楚的悲鸣:“何淑沫,若是有朝一日你发觉我骗了你,你会如何看待我?”

不!他绝不会让她发现,绝不会!退一步讲,他这样做只是为了爱她,只是为了和她厮守。他没做错,没有!狠狠抛开隐约浮起的后悔的念头,黎落眼睛血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既然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了何淑沫他早已放弃了全部,就更没有理由要将实情和盘托出换取她的原谅。既然错了,就索性错到底吧!

何淑沫,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后悔!黎落心中发着誓言,在天边初现的朝阳的映照下,就这样伏在地上沉沉睡去。手中,依然死死握着那条绢帕……

接下来的几日,青瓷数次来到黎落被软禁的小楼外,乞求与他见面,却都被他狂怒着赶走,连门都不能入。几次三番,青瓷看似也死了这份心,只是叮嘱守卫之人按时送来精致饭食,自己则不再前来。

“怎么?死了心了?”苍邪放下筷子,接过身边侍女递上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嘴,姿势优雅赏心悦目。

青瓷坐在对面,目光呆滞,有一下没一下地拨拉着碗里的粥。对苍邪的问题恍若未闻。

看着死气沉沉的青瓷,苍邪眉头微皱,却又很快舒展开来,柔声开口:“多吃一些吧,看你这几日消瘦得厉害。”

“……”回答他的依然是一阵沉默,好半晌,青瓷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苍邪:“王爷,瓷儿表哥身体向来不好,烦请你去寻御医来为他好好调养一番,可否?”黎落的病始终是她心中所系,为了他,她甘愿低声下气恳请苍邪。

天!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青瓷蓦然惊醒,自己怎么会忽然走神,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她要做的,是要救黎落离开这里。虽然现在苍邪还是好吃好喝地对他,那是因为黎落还有利用的价值。万一有朝一日她不小心惹恼了苍邪,那么黎落肯定是牺牲品。所以,她必须尽快救他离开这里,不择任何手段!

该怎么做,她早就已经想好了。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契机……

“好了,闲话待会儿再聊,现在就请九弟接旨吧。”苍黄放下手中茶盏,看着跪地的苍邪青瓷二人,双手展开明黄圣旨,清清嗓子道:“天子昭:今有皇九子苍邪,受令闭门思过至今,恭谦自省,颇有悔意,特传朕旨意,免其软闭之责罚,钦赐!”

“儿臣接旨,谢父皇恩典。”苍邪双手接过圣旨,恭声道。

“父皇果然还是偏爱于你的。”苍黄看着站起的苍邪,笑道:“那夜虽然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可是这才几日,便免了你的罪。想来是不想让你误了大皇兄的生辰之日,惹得百官轻视于你,才如此安排吧。”

“父皇宅心仁厚,对谁都是一样的。”苍邪惶恐解释道。

“行了,不说这个了。”苍黄甩甩手,岔开话题道:“九弟,那个上官玄雨,现在何处?”

这件事,苍黄早就想问了。这也是今天他主动请了苍恨远的旨意前来的原因。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此战大捷,苍邪带回的情报确实占了绝对的首功。而情报的提供者,那个神秘的上官玄雨,他手中掌握的情报网络,自然成了野心勃勃之人梦寐以求之物。

可是,任由苍肃和苍黄明里暗里四处寻找,却始终毫无音讯。这个上官玄雨,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多日寻找无果,苍黄终于失去了耐心,准备直接从苍邪这里得到消息。

“自从两国交战以后,他便消失无踪了。”苍邪回答道。此事他倒是没有说谎,自从媚轩分别之后,上官玄雨便离了魏国,不知去了何处。对上官玄雨的性子,苍邪很是清楚:想来的时候,他自然会来。不想来的时候,即便你去求他,也绝不会来。

“九弟,听说那上官一家天赋异禀,能观星象知吉凶,可有此事?”苍黄没有得到答案,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这一点苍邪不曾听说,四皇兄若有兴趣,不妨等找到上官玄雨之后问他便是。”不冷不热地顶了回去,苍邪面色不动,心中却是一颤。那月夜之中桂树之下,玄雨说的话字字在心:“我开这媚轩,便是为了帮你找到命定之人!”

当时,他嘲讽地笑着,轻易便否决了玄雨的话,若是换做今日再提,他是否还能笑得云淡风轻?

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准备了这么久,隐忍了这么久,整个棋局都已经布置妥当,他决不会为了一个棋子乱了计划!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视线落在旁边的青瓷身上,苍邪那原本斩钉截铁的否决忽然无力起来。心,有些乱了……

“原来九弟也不知道啊?”苍黄有些失望,半信半疑道,复又打起精神来,向苍邪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罢了。九弟,你回都城这么久,本王身为兄长,却始终忙于国事,没有时间与你好好聊聊。今日终于得了空闲,有些早就闷在心里的话想告知九弟,只当是未雨绸缪,九弟也不必太过认真。”

苍黄先前压根未将苍邪放在眼里,一个失宠皇子而已,毫无利用价值。但是经过晚宴那夜,他的想法渐渐变了。看样子,苍恨远随着年纪渐渐老去,想法开始发生变化了。毕竟苍邪是苍恨远最爱的韩妃之子,纵然前些年发生了那些不详之事,令苍恨远颇为疏远,但是过了这么久,血脉亲情终于还是占了上风,开始想要补偿。

正是基于这一点,苍黄决定拉拢苍邪。虽然用处有限,但是聊胜于无。说不定经过自己一番调教,这个懦弱无能沉迷女色的兄弟会有意外之功。

当然,前提条件是先要离间苍肃和苍邪的关系。这一点,苍黄早就想好了。酒宴那夜他躲在花丛之后听到的话正好配上用场。

“四皇兄有话请讲,苍邪洗耳恭听。”苍邪先挽着青瓷坐下,随后自己才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看着二人恩爱的样子,苍黄暗自耻笑,面上却做出一副羡慕的样子道:“九弟真是幸运,能寻得如此绝色佳人相伴左右,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说着,忽然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道:“只是……福兮祸所依。只怕九弟这安生日子过不长久啊。”

苍邪闻听此言,急忙正襟危坐等着苍黄细说端倪,哪知道苍黄唉声叹气之后,竟然没了下文。

“四皇兄,你何出此言?”苍邪急急追问:“父皇已经赐婚于我,莫非又有什么变故?”

“变故倒是没有,只是……”苍黄拖着调子,犹犹豫豫支吾道:“此事多半只是误会而已,九弟听过便罢,可千万不要多心啊。”

苍邪急了,起身离了座位,急声道:“四皇兄不必顾忌太多,苍邪保证不会胡思乱想,只是我和瓷儿之事,还请四皇兄知无不言!”

“这……好吧!”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苍黄咬牙道:“九弟你苦了许久,终于找到相爱的人儿,身为兄长,本王实在不忍见你痛失所爱,所以才说这番话。九弟你……你要小心大皇兄和三皇兄啊。”

接着,苍黄便绘声绘色地将那一夜听来的话语尽数说与苍邪,并不时地添油加醋,将苍肃和苍恒的那一番对话彻底扭曲成了那兄弟二人因贪恋青瓷美色,准备设计陷害苍邪,谁知二人一言不合,在后花园中内讧,失态争吵起来,才被苍黄听了个正着。

不等苍黄讲完,苍邪便已暴怒而起,转身便欲向外奔去,却被苍黄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九弟,你干吗去?”

“我要找父皇评理,说个清楚!”苍邪面容扭曲,额际青筋暴突。

“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苍黄将苍邪按坐在椅子上,责备道:“现在无凭无据,你就这样冒冒失失跑去告状,父皇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他们?更何况,你刚刚才因为沉迷女色惹恼了父皇,再这么一闹,万一父皇恼怒,收回赐婚成命事小,斩了这红颜祸水事大啊!”

一言惊醒梦中人,苍邪终于镇定下来,抬头看着苍黄,仿佛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他的手问道:“四皇兄,你足智多谋,快帮我想想该怎么办?”

看着慌成一团的苍邪,苍黄得意地笑了:“九弟莫慌,本王一定会帮你的。办法已经想好,你就如此……”

青瓷坐在一边,仿如置身事外。看着得意洋洋对着苍邪耳语的苍黄,青瓷忍不住冷笑在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是最终的赢家,不到最终的结局,便无法妄下论断。此刻苍黄只当苍邪是一个助他成功的垫脚石,殊不知自己却成了苍邪计划进行的牺牲品。

两人一直商量了近一个时辰,苍黄方才起身告辞。目送着苍黄上了马车离开,苍邪与青瓷这才转身回府。

进了卧房,检查了四外并无异状,苍邪脸上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唇边那一抹弧度似笑非笑,清淡嘲讽,再不是先前那个惶恐慌张的样子。

真是有趣啊,想不到这苍黄竟然和他想到一处去了。这样更好,倒是省了他许多手脚。看着坐在桌边沉思的青瓷,苍邪眸光深深。终于,她的戏份要开始上演了,这也是他早已计划好的部分。可是为何他的心里,却有着隐隐的悔意?现在更改计划,可否?

青瓷坐在桌边,虽然背对着苍邪,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炙热的注视。想要忽略,无奈那视线太过霸道,让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忍无可忍,青瓷终于开口:“有什么事情你明说便是。”只是不要这样盯着她看。在这样的视线胶着下,竟然使得她那平淡如水的情绪微微有了起伏。

“五日之后便是苍肃生辰之日,到那天需要你跳舞助兴。需要我请舞师吗?”听到青瓷开口,苍邪立刻收回了视线,淡淡问道。

“不必。”青瓷冷声回绝。他是不是忘记了她本就是青楼花魁?歌舞乐器无一不精,哪里用的上请师傅来教?只是她想不明白,虽然苍邪想要她来迷惑苍肃,但是到时她该如何进行?总不会是毛遂自荐吧?这样做,于理不和啊。

既然理不出头绪,青瓷也就不再去想。反正苍邪既然有此安排,那便自有他的打算。与其浪费精神想这些,她倒是宁愿计划救黎落逃离的细节。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准备吧。”苍邪冷笑道:“若是你那日不能一鸣惊人,后果你是知道的。”说完拂袖而去,临出门时泄愤般地狠狠摔上门扉。

心烦,真心烦!明明是计划中的一环,可是为何想到她要在别的男人面前歌之舞之巧笑倩兮,他便没来由的愤怒?这是怎么了?

越想越心烦,苍邪忍不住咬牙怒道:“该死的,这乱糟糟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这是爱情。”清清淡淡的嗓音忽然从头顶传来,苍邪眸光一闪,看也不看便是一道掌风击了过去。随即面前人影一闪,无名一袭白衣,飘飘然落了下来。

“数月功夫,你的轻功更是精进了。”苍邪放下手,继续向前走着。

“不是我的轻功精进,而是你心乱如麻,所以没了警惕之心。”无名依旧是那样飘逸清雅的模样,淡笑着跟在苍邪身后,口中道:“平日的你,即使在睡梦之中都是警觉的。为何方才连我的气息之声都未发觉?你的心,在为青瓷而乱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听到青瓷两个字,苍邪蓦地站住,转身看着无名,眉峰皱起。是错觉吗?为何他觉得无名在提到青瓷二字的时候,淡淡的语气中忽然带上了微微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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