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她的倔强,结果只会玉碎。
思绪被强迫停止,陆念琛伸出手轻轻拨开她耳边的碎发,几乎是用呵哄的语气,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来的,不要伤害自己。”
那个拨弄头发的动作还没结束,夏以沫忽然把手从被窝里探了出来,然后抓住他的手。
这让陆念琛有种全身被过了电的微震感。
还没等他缓释过来,她纤细的声音从咽喉溢出,她问,“你对我的好,我可以接受吗?”
什么意思呢?
他的眉头不自觉的拧起,然后花了三秒不到的时间再舒展开。
继而肯定的回答,“可以。”
那对一直凝望他的眼睛浅浅的弯了弯,她归于安然。
而陆念琛,一颗心在这短短数秒中,起落巨大,狂跌不止。
印象中,那么多年,她好像从来都站在某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却亦是让人向往的。
当他向她靠近,以为要抓住的时候,却发现她根本不在那里,他看到的,也只是她的幻想。
他不知疲倦的追着一个又一个的影子,然后来到这里。
他抓住了。
他暗自狂喜。
这次是实实在在的。
……
天色黑沉沉的,化雪的声音滴滴答答的灌满了整座城市,像是暗夜中的交响曲,紧凑,敲打着难眠的人心。
夏家,灯火通明了整夜。
夏非跨进家门,还不忘同随后进门的夏谦抱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引以为傲的大女儿此时恐怕已经带上两个小的,坐着私人飞机,往意大利飞去。
至于夏以沫……
怒气冲冲的坐到沙发上,夏非再往门那方向看了眼,大声道,“那死丫头好歹也是吃着夏家的米长大的,出了事我们好心去看她,她竟然还摆脸色,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改姓的陆!”
说完,又叫佣人给自己泡一杯咖啡,再煮早餐来,他在外面跑了一夜,难不成想累死他?
夏谦平静的等他发过一通火,才道,“你姐姐在上飞机前已经跟我打过电话了。”
所以他才会赶到医院去。
听到小女儿被绑架的消息,他也是彻夜未眠,到底是他的骨肉,况且出了事,与夏家也脱不了干系。
好在是突发案,前几天城中举行三年一度的冬泳淹死一个知名人物,还牵涉了政坛要员,记者都在追这件事,加上天降大雪,反而疏漏了陆念琛这样平时一直有人跟的。
之前明珠已经告诉他,人没事,只是有些皮外伤,最关键的在于……
看了气急败坏的儿子一眼,他问,“陆念琛是什么态度?”
到底是他阻止女儿来见自己,还是小沫自己的意思,他只想知道这一点。
“陆念琛?”说起这个名字,夏非恨不得一脚踩死他!
可他偏又没有那个本事。
思前想后,只好冷笑两声,道,“您来之前,小妹不知道怎么搞的又伤了手,当时我急着要把她带走,他陆念琛有什么资格阻止我?要不是大姐劝我,我早揍他了!”
闻言,夏谦看儿子的眼神变得毫不掩饰的鄙夷,知子莫如父,夏非是什么秉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听他这么说,他的心好像吃了一粒定心丸,仿佛安了许多。
不由的,又确定般的问,“你的意思是,他还在乎我们小沫?”
夏非总算听出父亲的意思,对他回以一抹不逊于他的眼色,用讽刺的口吻道,“爸,别想了,她连您都不见,您觉得还能用她和陆家一起做生意么?”
陆念琛是人也要,钱也不想出,否则也不会……
想到这茬,他往楼上看了一眼,正好下人泡了咖啡端上来,他粗声粗气的问,“那个女人呢?该不会我们在外面操劳,她安了大心睡下了吧?今天出事的人可是她”
“闭嘴!”还没说完,夏谦厉声一斥,语调不高,足够让夏非噤声。
“那个女人是你的母亲,她做了错事还有你老子我来管教,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爸!”夏非激动得站起来,指着楼上说,“可是她水性杨花,嫁入我们夏家,日子过得锦衣玉食,她还不满足,竟然学人在外面勾搭别的男人,她对得起你么?你还要维护她?!”
“我叫你闭嘴!当我死了吗?!”
夏谦也随之站起,气得脸红脖子粗,撕扯着喉咙回吼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家丑不可外扬?你小妹在医院的事还好没被记者知道,你再嚷大声点,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家出了个红杏出墙的女人?!”
骂到最后,他又重重坐下,自顾自的念到,“有其母必有其女,两个都是一个样!”
夏非知道自己理亏,他承认在生意上毫无天分,可到了这时候,父亲竟然还要替那母女二人说话,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夏谦瞪大了眼怒视他,“你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连小沫都不如,更别说你大姐!你连倒贴都没有哪家小姐看得上你!”
说到这份上,夏非心也凉了,他一直知道父亲势力,自认尽得真传,可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都说虎毒不食子,但眼下看来,倘若可以保全老虎安生,父亲也是愿意将他送出去给人生吞活剥的吧。
罢了,他平复了情绪,阴阳怪气的笑道,“您肚子里想的那些,我知道,不就是还巴望着能沾小妹的光,傍着陆氏这颗大树赚钱么?可您也不看看,陆念琛是不是那种会给人占便宜的人,上次他当众悔婚,害得我们家差点破产,这一次?等小沫哪天成了破鞋,就直到结果了。”
说完这番话,他也不想在这个家呆了,在夏谦一阵破口大骂中,长扬而去。
二楼的转角中,将争吵完全听入耳的宋欣萍,无力的瘫坐在地板上,捂着嘴痛苦流泪。
……
次日,雪后初晴。
愈过中午,医院的私人病房确实舒适,可就是那窗帘太薄,刺眼的阳光照得夏以沫眼睛生疼,不得已的睁开眼,逐渐扩张的视线中,率先看到的是一道被光线勾勒出来的轮廓。
陆念琛还坐在昨天那个位置,离她很近,他看上去更加狼狈了,本来个子就高,平时乍看觉得欣瘦挺拔,实则是个结实的人,缩在那张构造并不好的沙发上,难为陆家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她看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没醒,转了视线想在房间里找时钟看,却发现墙壁上只挂了一副风景画……
只能凭感觉去估计现在是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陆念琛醒得极快,看来睡得本来就不沉。
他先看了夏以沫一眼,发现她已经醒了,不顾自己满身无法忽略的疲惫,正开了口想关心她什么,关瑶却说着打扰了,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不和谐的高跟鞋踩得地板铿锵作响,她两只手都不得空闲,一只手抱着一堆文件,提着打包的早餐,另一只手提着给陆念琛准备的换洗衣服,从里到外,巨细大小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