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张口想这么说,陆念琛却又先她道,“这件事情是我很早以前吩咐下属去做的,早到我都快忘记,所以你不要问了,以后不会了。”
她怨他霸道,他心里清楚得很。
难得他那么坦白,还难得,他在坦白之后又额外给了一个看起来颇为诚恳的保证,夏以沫自然妥协了。
再说他最想要的是她这个人,现在她已经在他身边,想来今后陆念琛应该不会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吧……
罢了,夏以沫撇撇嘴,又叹口气,再丢了记无奈的眼色给他,说,“我肚子好饿。”
说完就把脑袋埋枕头里去了。
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陆念琛被她的反映逗笑,随她躲,回头往客厅方向看了一眼,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他有很多很多的时间让她不好意思。
……
这天周末,本来该休假的,大一声令下,几个平时直接听命陆念琛的总经理忙不迭的找上关瑶。
最后的交接要在今天之内完成,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封冷酷无情的辞职信。
关瑶当然知道陆念琛正和夏以沫腻在一起,她没办法,只好打他的私人号码请示。
这是陆念琛第一次允许公司里的几个经理到海豪来,平时按照他的作风,宁可自己多跑公司一趟,也不会让外人踏进他的绝对领域,况且就算真的来,这么大一栋专为权贵打造的大厦,怎么可能没个会议室?
偏他还把人放进家里来了。
真是难得。
但转念一想,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公寓里多了一个夏以沫,他恨不得寸步不离的守着,会把工作搬来,也没什么好稀奇了。
从来关瑶都知道这个女人对陆念琛的影响力,今日再见,还是不免重新做评估,想要牢牢的保住饭碗,恐怕得对夏以沫多花些心思。
被叫去楼下订餐的是陆氏在国内的销售部总经理,想来平时也是使唤下属成了习惯,头一回被小叫去跑腿,不知他心中滋味如何。
反正关瑶看到他出去的时候脸是绿的。
二十分钟后,他人拎着香喷喷的食物回来,那张三十岁出头的国字脸已经把之前的不满情绪收敛,想必狠狠的给自己做了一番思想教育。
哪知道陆念琛接过吃的,只对所有人吩咐一句你们可以走了,然后叫关瑶送他们出去,而他则留给众人一个冷酷无比的背影,再度潜回卧室。
明显一看就是伺候谁吃喝去了。
可那个人是陆念琛啊!
不知道那金屋里面藏着什么不得了的娇?!
走出小的公寓,几个各区的主管还有总经理忙不迭围上关瑶,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大家都是明白人,那些往日被陆念琛打压的元老,现在对他落井下石,但陆家就那么个独子,早晚陆氏还得落回他手上,现在队伍站错的人,以后在陆氏就没有以后了。
见他们这样反映,关瑶倒不意外,冷飕飕的笑了声,只道四个字
那是真爱。
……
陆公子起来也没有吃东西,和真爱一起用过今天意义上的第一顿后,夏以沫去洗漱,他则接到一个于他来说,能够算作麻烦的电话。
“你想好了吗?对于我们的婚事。”对方亦是爽快人,够直接。
听到婚事两个字,陆念琛脑海里首先浮现出的是十二月末,他在教堂里拒绝了夏以沫的场景。
当时周围的人是个什么反映,他压根没留意,但离他最近的小狐狸,断然失去了狡猾本色,表情是那么手足无措。
老实说看到她慌张的模样,他心里挺不舒服的,孤注一掷,而今结果很好。
再要他和别的女人谈婚事?
天大的笑话。
对方半响不得回应,还以为陆念琛动摇了,正在迟疑考虑中,于是又道,“我知道你喜欢夏以沫,但我自认无论内外都不逊色于她,况且你娶我的话,对我们两家有益无害,我有信心让你爱上我,你和我在一起,绝对会比和她在一起更快乐。”
听钟璃说完,陆念琛终于笑出了声。
论自负,他总算找到了对手。
“你笑什么?”对陆念琛,钟璃似乎很有把握。
她说话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甚至觉得连对方都尽在掌握。
如果他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她相信自己可以为他解决。
这恰恰是陆念琛在出手是最惯用的态度。
“我笑你根本不知道如何讨好我,却理直气壮的要求我给你你想要的,你自信得让人感到可笑,我根本不可能给你任何回应,无关你是否逊色于谁,是因为你这样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
说完,他懒得管对方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线。
钟璃这个女人……
他正笑叹时,握在手心里的电话又弹入一条短信,唐宋跟魔症了似的,问他要他去年在荷兰定制的那辆一次都没开过的跑车。
佳人芳心难讨。
陆念琛的脑子一向清醒,即便是他在给夏以沫设套布局时,也不会失了本色。
正如他知道拒婚后她会去苏镇,他则问唐宋要了那个计划案,亦是目的明确。
现在唐家公子一看就是掉进大坑,盲目讨好。
钟璃这个女人,不适合他。
想着,手机里又出现短信一则,被唐宋当作目标的钟小姐说:我不会放过你的。
引得陆念琛又是一阵不屑到极点的笑。
本想置之不理,但转念,觉得还是速战速决的好,遂回道:过几天我们再谈。
要真正毁掉一个人的执念,最简单的方法是给她一个若有似无的希望,再完全送她一个绝望。
……
时至年底,繁琐的事情总是特别多。
各大报纸忙不迭的追夏家上一辈恩怨情仇,宋欣萍的身世和她同乡的那段懵懂的情被彻底并挖出。
名字叫做阿城的中年人,苏镇人氏,和宋欣萍青梅竹马。
因为太贫穷,两个人各奔东西。
一个被卖进大户人家做丫鬟,后来还成了那家老爷的填房,这些放到今天来说,犹如民国时期匪夷所思的老电影,可又是真实发生的。
而另一个,偷渡到马来西亚,双手起家,如今已是赫赫有名的黑宝石商人。
年中时他回国投资家乡建设,与昔日老友相聚,顺带和宋欣萍见了一面。
所谓的出轨亦是无中生有。
夏家想以此诋毁坚持离婚的那个女人,保住名声,偏打错算盘。
这位仅有一个代称的阿城先生来头可不小,据说当年在大马时,和一位同乡一起吃过苦,做过矿工,生死相扶,更是患难之交。
他的那位同乡现在是中央政界的要员之一,有了这样的后台,那些传得乱七八糟的流言,一夜之间平息不少,石头扔进大海,连丝毫涟漪都没有泛起。
夏以沫在陆念琛的公寓里看到杂志上真假参半的报道时,已经过了五天。
虽然这几天和他在一起过得轻松闲适,但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她也不止一次提过要陆念琛帮忙,流言蜚语的力量太可怕,而过往母亲的软弱形象又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可这个男人却只宽慰她不要想太多,然后再用柔情攻势将她放倒。
原来是他早就知道那位连她都没听过的阿城在背后为母亲遮风挡雨。
合上杂志,她斜眼扫向站在窗前化妆云端大神俯览城市风景的陆公子,那人感受到背后有眼神杀来,便捧着咖啡回头给了她一记柔软的眼色。
“有什么不满?”
说出来,陆公子一定竭诚为您服务。
夏以沫冷哼,扬了扬手里的杂志,说,“这是你吩咐人登的吧?”
那上面打着董昕家的出品标志,陆念琛是最大的广告投资商,舆论自然由他操控。
而且她看的这篇虽然写了夏家的内容四、五页之多,更在其中隐晦的提了那位阿城,但实质的信息并不多,总而言之恰到好处,该让人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说的,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