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本就已经恢复了清醒，自然也能更好地倾泻出浑身的蛮力。

一些不那么坚韧的根系，轻易地就被祂撕碎了去。

只剩下紧贴皮肤的粗壮脉络还顽强地生长着，却也无力进一步深入。

娇艳欲滴的净莲受此重创，变得宛若风雨飘摇中的花朵，随时都要凋零。

妙诗诗见状，自然不甘示弱。

她完好的右手自长袍上一抚，便有更多的咒文化作了鲜活的净莲。

后者立刻喷涌出根系，同之前一样，或是阻拦、或是攻击。

只不过……

少了苏非克创造的时机，佛法净莲终究是无法那般顺畅地发挥力量。

它们虽然同样疯狂，却再也没有一朵能如第一朵一样深入鱼人的血肉乃至骨髓。

由此，它们造成的伤害也是十分有限。

而鱼人在对抗之余，也渐渐明白——净莲不是关键，妙诗诗才是！

祂开始从简单粗暴的对抗，转变成“擒贼先擒王”。

祂在防范净莲之余，也分出了部分精力，试图抓住乃至重创妙诗诗。

后者当然不会让祂如意，玉足踏着莲花虚影，就开始腾挪躲闪。

她的一切动作都在水面之上，没有水的阻力情况下，理应来的更加灵活。

同时，鱼人身体如此强壮，应该是难以兼顾灵巧与速度。

理论上来说，妙诗诗应该可以借此将祂玩弄于鼓掌之中……

实际上却大不相同！

鱼人除了蛮力，似乎还能获得水流的加持，速度与灵巧只是稍逊于妙诗诗。

这让她单靠这些佛法净莲的庇护，都不免有些狼狈。

迫不得已之下，妙诗诗只得鼓动法力，让净莲咒文全数化出。

这才在与鱼人的争斗中，占据了一丝微妙的优势。

然而……这点微弱的优势，不仅没让她的脸色好转，反而还恶化了些许。

外人只看得出局面的好坏，她却切切实实在背负沉重的负担……

眼眸中的淡漠之色都不禁褪去了几分，她的右手还安慰似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她看着鱼人，脸上有决然的杀意闪过。

右手登时开始掐诀……

下一刻，撕裂般的疼痛从胸膛处传来，好似一双无形的大手深入肺腑，还无比狠心地掏了掏。

右手手指难以控制地僵硬在了一个莲诀之上，迟迟无法继续。

她银牙紧咬，视野疼得都有些模糊。

眼角的余光，却恰在此时见到了——苏非克正朝着自己瞥来！

她脸色猛然一变，脊背霍然挺直。

表面上，她又成了从容淡定的净莲仙子，唯有冷汗不断从后背渗出。

苏非克自然没有见到妙诗诗痛苦的模样，他只是分出心神来观察局势的变化。

在他看来，鱼人显得有些慌乱，试图摆脱佛法净莲而不得，妙诗诗则从容淡定，宛若一只戏弄老鼠的猫咪。

两者一强一弱……好似没有什么问题？

他刚要收回目光，专心清理这些怪鱼，敏锐的眼睛却帮助他捕捉到了些许异常。

同时，冷静的思绪更是让他翻找出了记忆，进而产生了疑惑：

这些净莲的力量……好像不如上一次强大？

苏非克正要仔细观察一番，手中的脉流之刃却忽然抖了一下。

他不由得向手心望去，脑中有灵光闪过。

目光立刻偏回，正好对视上了妙诗诗。

看那眸光饱含深意，显然是想要与他沟通什么。

而苏非克只是稍微思索一下，就明白了妙诗诗的意图。

旋即，他就将思绪一敛，死死盯上了鱼人。

握住脉流之刃的手，立刻开始蓄力……

在鱼人展示出一个破绽之后，锋利的刀刃划破风流，一下就刺入了鱼人的腰肋之间。

妙诗诗见状，心中顿时一喜。

她没有犹豫，猛然凑近些许，朝着脉流之刃就是一指。

后者在苏非克的配合之下，先是崩散成液态的血液，而后就顺着刀锋造成的伤口，开始深入鱼人的肺腑。

祂本在对抗净莲的根系，哪里想得到两人还能合作出奇招。

缺少基本防范的祂，只得立刻绷紧附近的肌肉，准备亡羊补牢。

这时……却有一道无形的叹息自其耳畔划过……

恍惚之后，等到祂再次回过神来之时，毒辣的血蛇已经深入了祂的心肺之间。

这种状态之下，血蛇可以随时将其心脉绞断！

而祂也已经彻底落入了下风！

正当妙诗诗就要一摆手，让血蛇将祂咬杀之时，却忽然传来了一道人声：

“不要伤害它！”

两人顿时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道路分叉口处，忽然走出来了一名沧桑老者。

他脸上带着类似两人的防毒面具，身穿红黄色清洁工制服，手上还拽着提桶与刷子，完全就是一副清洁工的打扮。

与常见清洁工不同的是：

这老者似乎年龄颇大，好像都已经超出了法定退休的标准。

即便他的面容大部分都被防毒面具所遮盖，其苍老的声音、斑驳的头发、颤巍的手臂，依旧不禁让人担心其身体。

此时此刻，年迈的清洁工人正迈着小碎步快速凑近。

他神色焦急，不断摆手，语气在虚弱之余，还带着几分急促：

“你们两个等等！”

“他是个乖孩子，不要伤害他……别担心，他很乖的，肯定是你们惊扰到了他。”

“让我来，我能安抚他……”

清洁工老者的解释，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正如电视剧、电影中常见的桥段一样：

鱼人的畸变似乎并非祂的本意，而是因为两人对其怪异外形表示出了恶意，这才激发了鱼人的自我保护欲。

如此说来……似乎问题不在于鱼人，而在于两人冒失的行为？

对此，苏非克脸上闪过了一丝狐疑之色。

他本就抱着一丝警惕，对这莫名出现的“看似友善的清洁工”没有太多信任。

在他看来，清洁工出现的时机有点太巧合了：

若他不是一直在交叉路口后待着，又怎么可能如此即时的出现？

可……既然从始至终都在这，为何不早点出手阻止呢？偏偏是在两人将要杀祂的时候……

看着这快步凑近的老者，他心中古怪的感觉不由得又浓了几分。

他不再犹豫，直接就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呵道：

“停下！不要再前进了！”

而那老者闻言，脚步却不曾放缓。

他表现得像是有些“耳背”，还比了一个“大声点”的姿势：

“说什么？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