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马车缓缓的行驶着。
驾车的人是一个黑衣青年,他长相清秀,唯独右脸上有一条狰狞的疤,让青年增添了几分肃杀的感觉。
马车内,一白衣云纹的青年闭目养神,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同样云纹白衣裙的女子,慵懒的靠在车壁上,拿着茶杯把玩着。
”可乏了?若是乏了可以先休息一下,路程还长。”
容无月抬起眼看了闭目的谢流云一眼,嗤笑一声道:“公子是怕本座跑了?还是怕公子不在时,本座对闲人庄的人下手?”
本可以将她留在闲人庄却执意将她带出来,此番举动,看来闲人庄的流云公子对她容无月疑心颇多。
容无月在心里嗤笑一声,她如今内力被封,且有蛊毒在身,她能对闲人庄做什么?
谢流云依旧闭着眼,淡淡道:“宫主不好奇这散布长生剑下落的幕后主使想干什么吗?”
“哈!”容无月放下茶杯,懒懒道:“与本座何干?难不成公子是要本座去匡扶江湖正义?”
谢流云缓缓睁开眼睛,盯了容无月一会,道:“在下以为,在下救了宫主,宫主理应是要报恩的。”
“宫主不是问在下图谋什么吗?”谢流云正视着前方,“剑痴想来痴迷于寻找长生剑,对长生剑的样貌,剑匣都无比熟悉。宫主若无十足把握,也不可能引来剑痴。”
“想来,宫主也是知道这传说中的长生剑长什么的样的,说不定,宫主也曾见过。”
“毕竟,当年戚家灭门一案,容宫主也在场不是吗?”
容无月噗嗤笑了一声。
”闲人庄不愧是江湖上有名的百晓生。”容无月微微叹了口气,“可惜本座去的晚了,赶到的时候,长生剑早已没了踪影。”
谢流云诧异的挑了挑眉,道:“我以为戚家灭门一案出自宫主之手。”
容无月撇嘴,脸色阴沉,她道:“戚家与本座无冤无仇,本座为何要找他们麻烦?本座虽嗜杀,却也不至于滥杀。”
谢流云微微笑了,似松了口气的模样。
容无月偏了偏头,不看谢流云,淡淡道:“原来传说中无欲无求的流云公子也对长生剑感兴趣。怎么,公子也相信拥长生剑者可坐拥江湖吗?”
谢流云伸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道:“在下从不相信拥长生剑可得江湖。在下以为长生剑既与莲华心经相伴相生,莲华心经既是邪,长生剑也未必是正。长生剑每逢出世,江湖必大乱,可见长生剑本不就是什么圣物。”
容无月转过头,难得正色看了看谢流云,忽然笑了,道:“可惜江湖中人未必有公子这般远见。”
“世人只知长生剑,而不知苏家血,若无苏家血,长生剑便如同废剑。”容无月默不作声的观察着谢流云的神色,见他面色如常,才继续道:“若有了苏家血,开了长生剑,也无济于事。长生剑需配套其相应的剑法——长生剑法才能发挥其真正的作用。真正可以压制我身上的莲华心经的不是长生剑,而是长生剑法。”
“然,长生剑与长生剑法,苏家血,三个共生共存,缺一不可。然,长生剑法的练成也极是苛刻,要想练成长生剑法,需要废了自己以前所学的所有功法,一点都不能留,这时练长生剑才算堪堪入门,且练长生剑法需要练剑者有坚定的心智,一心练剑勿念其它,稍错一点,练剑者即会走火入魔。轻者一身功法尽失,重者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
谢流云顿了顿,微微挑眉,又抬手斟了一杯茶,道:“宫主为何要告诉在下这些?”
容无月微微笑了,不语。
谢流云似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看着容无月,他愣了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道:“宫主的意思是,当年戚家灭门的事情,不是他人所为,而是戚家家主走火入魔所造成的?”
在戚家灭门之后,世人才知,原来这消失了百年的长生剑原来是在戚家,而这戚家世代也都以守着长生剑为己任。在戚家灭门后,长生剑再次不见了踪影。
闲人庄在江湖上一向以江湖百晓生的姿态立足于江湖,作为执掌公子的谢流云,自然是知道长生剑、苏家血与长生剑法这三者的存在。可关于戚家灭门的真相,谢流云直到今时才知。见容无月神色不似有假,谢流云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怪不得,庄主谢愁当年不许人去探查戚家灭门一案的真相。
想来,他早已知道了戚家灭门的真相。谢流云不禁想,自己的祖父在这一场惨案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容无月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她懒懒道:“不愧是流云公子,一点就通。不过这可苦了本座,背了一世的骂名,世人都道是我杀了戚家一家。”说罢,还很是委屈的眨了眨眼。
谢流云叹了口气,将茶递给容无月,温声道:“在下邀宫主前行,是想请宫主帮忙。”
容无月挑了挑眉,接过茶杯,微微抿了一口,道:“本座现在受制于公子,内功全无,如何帮?”
谢流云微微笑了笑,低声道:“宫主只消跟在流云身边就好,至于什么忙,宫主去了便知。”
容无月撇了撇嘴,放下茶杯,又懒懒的躺了回去,道:“左右现在本座受制于公子,公子说什么就本座就做什么。再者,”容无月勾了勾嘴角,“本座最不喜欠人人情,还得留在公子身边报恩呢。”
她说罢,抬起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道:“说吧,我们此次要去哪里?”
谢流云看着窝在角落像一只慵懒的猫咪的容无月,目光不自觉的柔和了下去,道:“枯山镇。”
藏锋山庄。
李相离坐在堂上,悠闲的喝了一口茶,他抬了抬眼皮,看了眼端坐于下位的隐光,内心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露。
“你确定那个容无月真的死了?”
隐光露出一抹笑,他笑的慵懒,那笑容竟和容无月有五分相像,李相离瞧见了,微微皱了皱眉。却听隐光道:“李盟主不是暗暗在各地搜查容无月的下落吗?”
“看来我说的话,李盟主也不信啊。”
李相离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道:“老夫也只是留了个心眼,隐宫主不也说过,容无月那条命贱,没那么容易死吗?”
“原来如此,李盟主高见。”隐光虚虚做了个揖,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李相离假装看不见他眼中的嘲讽,放下手中的茶,屏退了大厅中的下人,施施然的走下来。他露出一抹为难的神色,低声道:“戚光侄儿,我近几日练了这长生剑法,为何感觉这收效甚微啊。”
戚光笑了,他站起身看着李相离,道:“李叔叔,这长生剑法那是这么容易练成的,你看那容无月练莲华心经也练了八九年有余,何况是长生剑法呢?”
李相离轻咳了一声,掩饰窘态,道:“是老夫心急了。”说罢,他想了想,面露悲戚,道:“当年你父亲使得一手好剑法,却不知其名,原来使得是长生剑法,只恨那容无月,为了长生剑居然屠尽了林家庄和戚家满门,还将你抓了去,害叔叔我好找啊。”
隐光也一副悲戚的模样,他咬牙切齿道:“只恨我被逼练了那魔功,再也不能练长生剑法,无法亲手用长生剑法为爹娘与妹妹报仇。”
李相离见状,温声安抚了几句。待隐光走后,才露出一抹讥笑。当年隐光找上他,以长生剑法为筹码,要求自己杀了容无月为戚家报仇。他当自己是个傻的,当真辨认不出长生剑法的真假,竟拿了一本半假的长生剑法来糊弄自己,却没想到自己早已找到了真正的长生剑法。
想起被自己藏在后院的戚宁,李相离慢慢的笑起来,跟他玩心眼,这戚光未免还嫩了一些。
待他练成长生剑法,找到长生剑,到时候,九重宫是他的,七派也是他的,整个江湖都是他李相离的掌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