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山镇是处于西南边陲的一个小镇,它坐落于商道的中心,来来往往的茶马商人极多,这个小镇也肩负起了招待来往商客的重任,因此小镇上设有很多客栈供来往的旅客歇脚。
枯山镇并没有像其他交通要镇一般显露出其繁华忙碌的一面,枯山镇像他的名字一般,暮气沉沉。镇中的人看起来皆是闲散的,老人们围在街角的梧桐下,下着象棋,偶路过某户门口,也看见一二老人懒洋洋的躺在竹藤椅上,将蒲扇放在脸上,他的脚边窝着一只同样懒洋洋的狸猫,见人来时,偶尔会撩起眼皮。
年轻人们虽忙活着生计,但在闲暇时,可见客栈门口坐着一团人嗑着瓜子,边话家常,边观察者这些外乡人。
在枯山镇的中心,有一尊模糊的几乎看不出形状的雕像,那雕像似乎久为翻新,凑近一看,雕像上竟生着杂草。孩童们偶尔会爬上雕像,耀武扬威的和同伴炫耀,下一秒就被自家大人提着耳朵拎走了。
这一尊雕像,就这样寂寞的挺立在枯山镇中央,看着镇上的人生活。
天色渐晚,天边燃烧起火一般的霞光,温柔的光芒铺满了整个雕像,雕像下一个女子懒懒的靠着台座,抱臂沐浴着夕阳的光辉。。
她长得明艳,却偏偏穿了身白衣,人又是那般懒怠,看起来倒是增添了几分冷清的感觉。女子习惯性的抬起右手,放在眼前端详,却想起右手上的凤凰痕迹早已被药水遮盖,看不出形状了。她意兴阑珊的放下手,眯着眼睛观察着过路的人。
一旁买豆腐的刘姨见状,忍不住和旁边买白菜的陈三娘道:“这姑娘生的真是标致,也不知许了人家没有。”
陈三娘看了看那女子,捂嘴笑道:“刘姨你这段时间没来,可不知,这外乡姑娘站在这好几天了,每日都有男人上去想要招惹人家,却每每都被一个白衣公子挡下了。”
刘姨前几日孙子生了病,有好一阵子没来集市上摆摊,听闻陈三娘的话,问道:“什么白衣公子?”
“前几日镇上不是来了一群拿枪拿刀的江湖人嘛,这姑娘也是江湖中人,她身边跟着的是个云纹白衣的青年公子,诶哟,那公子长得真似那画上的谪仙一样。这姑娘啊,每日都来雕像下面晒太阳,到点了,那公子便来寻她。那公子看她的眼神哟,诶呀,羞死个人。”
陈三娘咯咯地笑,惹得刘姨也带上了几分笑,又听陈三娘道:“人说神仙眷侣,我看啊,就是这姑娘和白衣公子那般。”
两人说笑着,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劲装,带着斗笠的人慢慢走近女子。
容无月被一道阴影遮住,她抬了抬眼皮,看见来人后,懒洋洋的情绪收了几份,露出一抹笑,轻声道:“钟叔叔,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钟予安也笑了,他似松了口气,语气中带了几分责备道:”藏锋之乱后,我听闻你跳了崖,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这个小丫头了。丫头啊,你这可太乱来了。”
容无月看向不远处看着他们窃窃私语的妇女,懒懒笑道:“钟叔叔你放心吧,该死的人还未死,阿月我啊,可舍不得死在他的后头。”
钟予安本欲开口说什么,却忽然打住,容无月若有所思的偏了偏头,看见钟予安身后的谢流云。
“啊呀,正主来了。”陈三娘咯咯的笑道,刘姨也笑着看着远处的三人。
谢流云上前几步,拉住容无月道:“阿芜,该回去了。”接着才转头看向眼前的黑衣男人,问道:“阁下是?”
钟予安目光在容无月和谢流云身上转了几圈,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他拱手道:“在下莫问。”
谢流云露出惊讶的神情,回了一礼,正色道:“原来是莫问前辈,在下谢流云,久仰前辈大名。”
说罢,他无奈的一笑,问道:“不知阿芜可给前辈添麻烦了?”
钟予安也笑了,看向谢流云身后一脸无奈的容无月,道:“天色已晚,我见这小姑娘站在这,便上前提醒她该回家了。你是来接她回家的吗?”
谢流云答了声正是,两人寒暄了几句,谢流云邀钟予安一同共用晚膳,钟予安欣然答应。钟予安也不怕谢流云认出他,在容无月救出他后,就教了钟予安易容之法,现下钟予安拿下斗笠后,也不过只是一个皮肤黝黑长相平凡的中年大汉罢了。
饭桌上,两人相谈甚欢,一见如故。容无月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倒比以前乖巧了几分。
谢流云为她夹了一筷子鱼,还细心的为她挑去了鱼刺,钟予安见状,心中的想法越发确定,笑的也越发真诚。
”谢贤侄也是为了这长生剑而来?”钟予安问道。
谢流云倒也坦荡,大大方方道:“正是,想必莫问前辈也听闻了近日以来关于长生剑的传闻?”
钟予安点了点头,他道:“我确实听说过长生剑曾出现在枯山镇,但我却不是为了长生剑而来。”
容无月微微抬起眼看着钟予安,只见对方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话锋一转道:“二位可知,这镇上的雕像,是为何人而立的?”
容无月放下了筷子,噙了口茶水,缓缓道:“我在雕像下观察了几日,心中大致有了答案。”
“哦?”钟予安来了兴致,问道:“丫头,你且说说是何人?”
谢流云也看向容无月,目光柔和。
“柳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