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容无月踏入柳府时,本以为等待她的是一场恶战。
可是柳府却是一片寂静。
她皱了皱眉,身边的隐光低声道:“宫主,似乎不太对劲。”
柳府太安静了,安静的连鸟叫声都听不到。
“小心些。”容无月嘱咐隐光道。隐光微微一愣后,点了点头。
他们小心翼翼的在府中搜寻着柳破的踪影,却连一个家丁小厮都没看见。
容无月忽然在空气中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眉头一皱,大喝道:“小心!”
只见一团东西朝他们扑来,隐光挡在容无月身前,拔出了长生剑一剑挥去。
刚烈的剑气将那人击飞。
容无月从隐光身后走出来,目光看向那个“人”。
那人下肢尽数被截断,他自身看起来也像活不了多久的模样。他此刻缩在角落里,抚着胸口大口吐着血。
那是......柳破!
隐光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解,他低声对容无月道:“为何这柳破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容无月走向柳破,见他抬起头看着容无月,脸上竟有了一丝惊恐。
“你别过来!别杀我!”
容无月弯了弯眼角,笑道:“好叔叔,不认识我这个侄女了吗?”
容无月特地在“侄女”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调。
那柳破喃喃道:“容无月,你饶了我,你饶了我。”
容无月冷笑一声,抓住柳破的头发逼他直视自己。她冷冷道:“柳破,你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骗过本座吗?”
柳破闻言,眼神变得清明,他眼中满是浓重的恨意。
“容无月,我都被你害到如此田地,你还想干什么?”
“害你?”容无月闻言大笑,“柳破,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你连同李相离害了苏家,害了戚家,又故意将容重阳引到本座面前,让容重阳收本座为徒。前几日还妄图派出数干练习长生剑法的精英杀手沙雕本座,这些本座还未跟你算账,你倒反咬起本座来了。”
柳破眸光一闪,他忽然厉声问道:“这些都是柳断章那杂种告诉你的?”
见容无月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柳破狠狠道:“我早知那杂种有二心,早知就该直接毒死了那杂种的相好!”
容无月手下用力了一些,疼的柳破龇牙咧嘴,容无月低声道:“你以为,把朱颜安排在本座身边,本座当真不会察觉吗?”
听到朱颜的名字,柳破愣了愣,他问道:“你将朱颜杀了?”
“不然呢?本座还留着这背叛本座的人供着么?”
柳破眼中燃烧起浓浓的恨意,他握紧了拳头,低垂下眼帘,冷笑道:“不过是弃子而已。”
“不过本座倒好奇是那个多管闲事的人坏了本座的好事?”
柳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他问道:“宫主当真不知?”
容无月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安。果然下一秒,柳破口中说出了那个容无月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他轻声道:“是流云公子啊。”
“那谢流云对你可倒真的是痴情不已啊,我的宫主。”
“那日我本欲去武林大会助林相离一臂之力,可谁知那流云公子竟单枪匹马的来到我柳府,他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你听听这话。容宫主难道就不心动吗?”
容无月眯了眯眼,她拽进了柳破的头发,冷声道:“谢流云如今人在何处?”
柳破虽疼心中却畅快不已,他故意道:“我不知道,恐怕是......死了吧。”
“我柳府虽只是商贾之家,府上却养了不少精英杀手,谢流云单枪匹马前来,光对付他们已经是吃力无比。况且,还有个我。”
“他虽斩断了我的双腿,可他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谢愁带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个血人了。”
“可笑的是,他这时还心心念念着你,非要强撑拔刀杀了我。”
柳破欢快的扬了扬眉,道:“怎么样,我的容宫主?听到这些可满意?”
容无月盯着柳破那张扭曲的笑脸,忽地一口鲜血喷出。
柳破趁机一手做爪,想要穿透容无月的胸膛,忽地容无月被拉开,一把闪耀着雪色的银剑直抵他的咽喉。
柳破颇是可惜的啧了一声,下一秒,却看见隐光手中的长生剑,惊叫了起来。
“长生剑!容无月你竟将长生剑给了这种无名小卒?!”
隐光微微蹙眉,容无月无力的靠在隐光怀中,她讥笑道:“无名小卒?你眼前站的可是戚家唯一的后人,正统的长生剑法的修炼者。”
柳破往后缩了缩,咽了咽口水,道:“当初你父亲可是走火入魔杀了你全家,可不关我的事!”
隐光愣了愣,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
容无月不想让柳破再继续说下去,她强撑起身子,晃晃悠悠的走到柳破面前,扬起一抹微笑道:“你说柳断章是杂种,你又何尝不是呢?”
看着柳破阴沉的脸,容无月继续道:”你母亲不贞,与管家私通生下了你,还硬要将你说成是继柳虚无后柳家的又一天才。”
“你胡说!”柳破咬牙切齿道。
容无月笑道:“不然你一个柳家纯血又如何是能修炼莲华心经的呢?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你心中不愿承认自己也是个杂种罢了。”
“容无月!我杀了你!”柳破张牙舞爪的想要来抓容无月,却被隐光的剑逼退。
“你啊,你连那李相离都不如。李相离尚且敢说出自己内心所喜,可你呢,你娶了自己的妹妹,明明不喜却不敢多言。”
“你呀,明明喜欢那年救下的那个小乞丐,却不敢表明心意。”
“你利用那个小乞丐去当你的暗线,最终却害了她的一生。”
容无月摇了摇头,叹道:“朱颜这么一个温柔的姑娘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一个杂种?”
“容无月!我要你的命!”
柳破直直向容无月扑来,却被隐光一剑刺穿胸膛。与他一起落在地上的还有一张绣着莲花的手绢,柳破看着那块手绢落在地上,他拼命的想要伸手去捡,却怎么也捡不到。
他意识模糊前,好像看见了手绢的主人笑的很温柔,她将手绢递给自己,忽然娇羞的低下头。
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景色。
看着柳破的尸体,容无月唇边再次渗出血迹。她悄悄的擦去,却听见隐光问她:“你为何要骗我?”
容无月摇了摇头,道:“当时我赶到时你爹他已经走火入魔了,他用他最后一丝理智,求我杀了他。”
隐光愣愣的看着容无月的背影。他想起那个月夜,他的父亲跪在少女的面前,而少女的手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本以为是容无月杀了他戚府上下,后来才得知,是李相离一手策划了这一场灭门案。可不论如何,自己都忘不了少女杀了他父亲的这个事实,他恨了她恨了整整五年,却不想真相竟是如此。
明明知道真相的他该高兴,可他却突然觉得无力。
这五年来,少女看起来虽然在折磨他,可她允许他不用修炼九重宫心法,默允他修炼长生剑法。她帮他杀了害自己全家惨死的凶手,还将长生剑还给了他。
可他却无时无刻想她死。
“容无月......”
“从今之后,你不必跟着我了。你,自由了。”
容无月淡淡道,她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隐光看了看手中长生剑,忽地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明明知道她会去找谁,可他却没资格阻拦。
从一开始,自己便失去了那个站在她身边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