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将匕首给了贼人……”
宁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陆红提,陆红提看着宁毅,有些难以置信,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是,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把匕首给陈辉,可是我这一大家子人等着我护卫他们的安全,我不能,我不能让他们都像那地上的尸体一般,被人杀了吧……”
“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为什么这种事情要把我卷进去,为什么要给我那么贵重的东西……”
宁毅一路上的纠结与苦闷在这一刻都爆发了,他赤红着眼睛,大声宣泄着自己的愤懑。
“师父,你打吧!你打死我吧,是我的错……”
“你打死我,我倒是好受一些……”
陆红提冷冷看了宁毅一眼,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自顾自得架起马车向着临安的方向奔去。
“师父……”
“师父……”
宁毅站在路旁,无论怎么大声呼喊,也丝毫没有回应,陆红提转眼便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宁毅有些失魂落魄,一个人低着头,呆呆得在原地打转。
“相公……”
“宁兄……”
“姑爷……”
众人也都纷纷下了车,神情郑重得看着宁毅。
“大家……”
“相公,我们回去临安吧……”
“去救那些密侦司的将士……”
苏檀儿一路上看着宁毅整日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中也是痛心异常。
“对,宁兄,我们不能眼睁睁得看着他们被屠戮!我们虽然是赘婿,但是也是有担当的赘婿……”
“冯源……你……你说什么呢?去了不是找死么……”
“李贫!贪生怕死!羞与你为伍……”
“对,临安存亡系我辈,岂能怕死而避之……”
“沈淼……你,你们……好!我李贫也不是怕死之人!去便去……”
“姑爷,我觉得陈兄弟不是那种伤天害理的人……”
“对,陈大哥是个善良的人……”
小婵也不怕了,也站了出来。
“大家……”
宁毅看着众人,心中也是感动异常。
“好!我们掉头!去临安!”
深吸了一口气,宁毅望着临安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众人心中也满是慷慨激昂,热血沸腾了起来。
……
“陈兄弟,你可算回来了……”
陈辉回来的第二天,方天雷便带着众人来到了他这里。
“回来的晚了些,方大哥见谅……”
“不晚不晚,刚刚好……现在正是你我兄弟大展拳脚的时候……”
陈辉略一皱眉,却是没说什么。
“陈大刀,有没有想我啊……”
“来,叫姐姐……”
“姐姐……”
“真乖……”
陈大刀看着这些个横刀立马的大汉,心里也是有些害怕了起来,转过身,抱着陈辉的腿,藏在他的身后。
“爹爹……小宝想娘亲了……”
“……”
刘西瓜整个人一震,这让她有些不敢相信的事实就这么摆在她的面前,让她整个人突然有些恍惚。
“西瓜,你怎么了?”
“哦哦,我没事儿,就是突然想到营中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我先走了……”
“西瓜这是怎么了?”
方天雷疑惑得看了一眼刘西瓜的背影,方琼却是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来来来,陈兄弟,别理西瓜,她就是那个老样子……咱们兄弟两今日好好叙叙旧……”
……
刘西瓜心里乱乱得,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种酸酸的感觉……
“西瓜,你怎么了?”
陈辉见西瓜神色不对,推辞了方天雷的招待,便跑了过来。
“啊?你怎么来了……”
刘西瓜瞥了一眼是陈辉,却也不去看他,百无聊赖得一个人往前走着。
“西瓜,你没事吧……”
陈辉还是第一次见到刘西瓜心事重重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我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刘西瓜随口应了声,瞥了一眼身旁的陈辉,心里的酸楚仿佛突然间全部涌了上来一般。
就是好像是想哭一般……
“西瓜……”
“我都说了我没事……”
陈辉还想再说些什么,刘西瓜却转过身来,大声得向着陈辉吼了一句,双脚一点,跳上了屋檐。
“我为什么要流泪……”
刘西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神情有些恍惚。
……
一番周折,宁毅总算是又回到了临安城,本想让苏檀儿和小婵先回去江宁的,但却怎么也说不通,只好带在身边……
却是没想到刚刚找了个落脚的地方,陆红提便已经找上了门……
“师父!你回来了……”
宁毅有些高兴,他没想到陆红提还会回来找他。
“秦相让我听你指挥……”
陆红提丢下一句话,也不再言语,自顾自得坐在一旁。
“……”
“哎哎……”
宁毅虽然脸上有些尴尬,最没有多说什么。
“那……秦相有什么吩咐?”
陆红提冷着脸,扫了宁毅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
“哎哎……”
……
陈辉已经准备睡觉了,可是却感知到宁毅跟着陆红提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屋顶上。
“啾啾……”
“有趣……”
陈辉笑了笑,给陈大刀盖好被子,吩咐了门口值守的人两句,便跳上了屋顶。
“这么远……他能听到么?”
“放心……陈大哥……陈辉……曾经说过,百米之内他都能感知到……”
陆红提听到宁毅的话,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刀。
“宁毅,你又跑回来了……”
“这次可没人能救你……”
陈辉跳上了宁毅所站的屋顶,绕有兴趣得打量了一番宁毅。
“陈辉,我这次来,可不是要你救的,而是来救你的……”
“哈哈……真是厉害……不愧能在苏家混得风生水起,那你说说看,我看你要如何救我……”
陈辉笑了笑,不愧是商业巨头,这说话就是有水平。
“陈辉,你知道现在的局势么,现在靖国吞并了梁国,正是北征收复失地的好机会,而这临安就存放着北征必备的火药库。”
“方天雷此时占据临安,便是众矢之的,武国一定会立刻派兵前来剿匪,面对数万大军,你们这些人必定会死无葬生之地……”
陈辉嗤笑了一声,这些废话糊弄其他人或许还行。
“你就是要说这些废话么?”
“难道我们是傻子,想不到这些事情?”
“一旦北伐失败,靖国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武国就会有灭国之危,到时候内忧外患,群雄共起,我们此时占领了临安这座大城,定会有无数人投奔而来,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陈辉现在也是在瞎扯,武国虽然国内忧患不少,而且还有外敌环伺,但是也还没有到民不聊生,揭竿而起的地步,他游历了武国各个重镇治下的大小村庄,虽略有困苦,但也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没有民众基础,一切都是扯淡……
“可是,一旦国内战乱,便会生灵涂炭,许多无辜百姓便会流离失所,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就无辜受死……”
“陈辉,我认识你也有半年多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恃强凌弱,穷凶极恶之人……”
“陈辉,收手吧……”
“我会禀告秦相,保你们一命的,只要你们现在罢手……”
“哈哈哈……”
陈辉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宁毅,你还是我认识的宁毅么?”
“竟然开始关心起了百姓的生死?”
陈辉眼神一凝,盯着宁毅,直让他头皮发麻。
“可是这……与我何干!”
宁毅听到这句话瞪大了眼睛,他仿佛回到了那天清晨,这一模一样一字不差的话,就是出自他之口。
当时是以密侦司的众人作为筹码,陈辉逼迫他做出抉择,而现在却反了过来,是他用百姓的安危作为筹码。
他有些恍惚,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下房顶。
“百姓……”
宁毅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陈辉打断了他。
“百姓的性命是性命,密侦司的人就不是么?你能放弃密侦司的人,为什么我不能放弃百姓?用数字的多少就能代替他们的人生么?都是权衡利弊罢了,别再满口仁义道德……”
“真是可笑……宁毅你干脆自挂东南枝去吧……”
“省得烦恼……”
“算了,你走吧,宁毅,我最后再放你这最后一次,下次见面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宁毅神情有些迷茫,陆红提盯着陈辉防止他出手,一边后退,一边拽着宁毅,消失在了黑夜中。
陈辉站在房顶没有动……
笑了笑,眼中闪烁出莫名的光彩,片刻后便向着宁毅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