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砚无奈的到浴室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体面的衣服，留了张纸条在茶几上后，便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看来只能回当初的酒吧试试了。

郡西的清晨潮湿的让人浑身不舒服，微光晨曦，空气中伴着清新的泥土味，偶尔过往两三个少年，在路边奋力的晨跑着。

站在路边等公交车的穆砚，身边挤满了准备上学的学生、焦急的上班族、还有拿着老年卡准备乘车的老人。

没过多久，远处的公共汽车擦着人群的边缘行驶了过来。

还没等到停稳，车站等车的人群便一起涌向了车前门。

男人们的潇洒大度、老年人的温文尔雅、女人们的矜持恬静，孩子们的尊老爱幼，在这一瞬间都土崩瓦解。

黑发的头、白发的头、长发的头、短发的头和戴帽子、包围巾的头，在车门前努力的向前攒动着。

一双双白皙的手、粗糙的手、青筋暴露的手全都向上挥舞着，努力向前伸着，企图抓住狭小的车门上的把手。

司机站起身不停的喊着：“往里走，赶紧往里走，里面地方大，别都在门口堵着。”

然而在车门前排队的人群发出的嘈杂声，早已盖过了司机为了维持秩序而发出的嘶吼。

此时的人群之间在无那些所谓的高低贵贱，都紧密的挨在了一起。

笔挺的西装和破旧的工作服挨在一起，黑亮的皮鞋胡乱地踩在瓷白的高跟鞋上。

人群之间也没有了礼貌谦让，高大的身材尽情的发挥着优势。

挤上公交车的人，同样气急败坏的看着身后推搡自己的人，车门前没有挤上车的人群，满嘴怨言的怒斥着旁边和身后不懂礼让的人。

扭曲的面孔、暴怒的目光以及充斥着早高峰不满的叫声、喊声、骂声和小孩的哭声，此时不断地充斥着穆辰的耳朵。

看着眼前争先恐后的人群，穆砚瞬间有些发愣，呆呆的站在车站牌旁边。

平时就算出门坐公交车，他也没有在早晚高峰期时间段，毕竟不用上班，真需要有什么事，也是柳心怡开车载他一程。

公交车缓慢的驶离车站，留下穆辰和一个刚从后门历经千辛万苦挤下车，校服凌乱不堪，有些鼻青脸肿的小学生。

“哎……”

随着不和谐的叹息声，小学生看着已经驶离的公交车，学着大人的模样摇了摇头，整理了下快要掉落的书包后，便低着头准备穿过眼前车来车往的马路。

“小心！”穆砚大喊了一声，快速飞奔出去，伸手就要去拽近在咫尺的小学生。

只见低着头过马路的小学生，刚步入人行横道没多远，一辆蓝色的猛禽横冲直闯飞奔而来，丝毫没有刹车减速的意思。

“嘭……”

“吱……”

猛禽的轮胎青烟腾起，在地上拖下两道黑色的长痕。

一瞬间，穆砚直觉天旋地转，朦胧中依稀看见摔坐在马路牙上，满脸惊恐的小学生。

伴随着路人的惊呼声，穆砚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干净而整洁的衣服已经沾满血迹，嘴角不断的还有鲜血涌出，无比苍白的脸上被血渍覆盖着，上半身还隐隐的在不停抽搐着。

穆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动了动手指，便无力的昏了过去。

只是没人发现，天空中一道光芒一闪而逝，嗖的一下钻进了穆砚的身体里……

………………

“哼~竟然会是这幅身子，算了，都是命数。”

“小子，老夫乃上古医仙，仙逝时留有一魂在这人间寻得缘人，既然命数让你得老夫这一魂魄，你便是我的唯一传人。”

“悬壶济世，易有太极，左生右灭，生生不息……”

空灵的声音回响在穆砚的大脑里，大量的信息充斥着他的脑海。

上古医术，太针玄法，本草内经，一本本他从未听过的古书，不停的冲击着他的大脑，如同一群饥肠辘辘的猛兽，铺天盖地的袭来，不停的撕咬着他。

“为师能留给你的不多，徒儿一定要切记，渡人亦渡己，渡己亦渡人……”

随着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穆砚的脑海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猛烈的炸开。

“啊……！”

一声尖叫过后，穆砚猛然惊醒，满身是汗的他，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

刚才的声音是什么，难道是梦？不过这也太真实了些。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环视了一下周围，穆砚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房间是个单间，从旁边的窗口往外望去，能看到“护士站”三个字。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穆砚再度闭上了眼睛，只是他这次惊讶的发现，脑海里多了很多东西，如同雕刻在墙壁的文字，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你醒了？”随着推门而入的声音，以及略带冰冷的关怀声，穆砚睁开双眼看到柳心怡从门外走了进来。

发现穆砚愣神的看着自己，柳心怡多少有些浑身不自在。

“你已经昏迷了十多天，医生说你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一些撞伤和大面积擦伤。被你救的那个小学生的父母刚走，看你没醒，留下了一些营养品。”

看着被柳心怡放在地上，经常出现在电视广告的营养品，穆砚对着柳心怡说到：“抱歉，让你担心了。”

“不会。”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医院的花园中，片片黄叶掉落，柳心怡冷漠着继续说道：“交警通知我时，你已经在医院抢救，撞你车的司机属于醉驾，已经被依法逮捕。”

“谢谢。”穆砚已经习惯了柳心怡说话的态度，毕竟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过来只是将该交的钱款交上。”柳心怡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什么，又继续说道：“费用我已经都交齐了，并且预留了一部分，足够你一直到康复，家里我回去后会说，你找到了一份工作，这段时间在封闭式培训，不能回家。”

“谢谢。”穆砚重复着同样的感谢。

“你已经说过了。”柳心怡继续望着窗外，冰冷的回答着。

穆砚有些无奈的用舌头舔了下干枯的嘴唇，随即身上的疼痛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