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穆砚和唐冬雪并不熟，但他也很感激这位只看一眼，便能让男人热血沸腾的女人。

因为从他认识唐冬雪开始，这个女人都不曾讥讽过他，甚至连眼神中，也从不带有任何一丝瞧不起的神色。

“我又不会被赶鸭子上架。”唐冬雪打趣的看了一眼穆砚，继续说道：“所以闲来无事，就来这里看看，能不能找个小帅哥陪自己度过漫长的午夜，只是没想到会碰见你。”

唐冬雪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摇晃着酒杯，眼中略带了一丝忧伤：“况且那种场合我并不喜欢。”

“哪种？”

唐冬雪没有回答穆砚的问题，褐红色的嘴唇碰触着手中的酒杯，晶莹透彻的酒水，在缓慢的流淌进入她的身体里。

酒吧闪耀的灯光下，唐冬雪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晕，显然在这之前，她就已经喝过不少的酒水。

唐冬雪一双灵动的眼睛，此时并没有因醉酒而迷离飘渺，反而和穆砚印象里的一样，犹如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透，很明显能看出打理过的发丝，也零散的飘散在肩膀上。

这是穆砚第一次离这个女人如此之近，褪去了一尘不染的气质，唐冬雪反倒加上了些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啪～”

一根女士香烟被点燃，唐冬雪深吸了一口，耀眼的烟头火光，让穆砚微微愣了下。

“怎么？只准你们男人吸烟，就不准女人吸烟了？”唐冬雪看着穆砚的表情，打趣的说着。

“还好，就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你，有些不太习惯而已。”逃避着唐冬雪的眼神，穆砚生怕这个女人会吃了自己。

“酒吧这么暗的地方，你能观察到什么，等有机会我会让你好好的观察观察。”

“还是……算了吧。”穆砚拿起手里的伏特加，一饮而尽。

酒吧的舞池中，一群人随着音乐不停的摇摆着自己的身体。舞台上的调音师不停的拨弄着面前的打碟机，此时震耳欲聋的音响里传出他的说话声音：“感谢A03卡座的金先生送的鸡尾酒，让我们一起摇起来……”

唐冬雪有些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头。

“我原本以为你会很愤怒，或者非常急迫的问我些什么。”看着侧脸的穆砚，唐冬雪继续说道：“你现在的状态，让我有些意外。”

“没什么可意外的，我找了一天，整个柳家仿佛消失一样，不曾出现在这个城市里。”

穆砚拽过一瓶没有开封的伏特加，继续说道：“我突然有些想明白了，我在柳家确实可有可无，我一直以为我想知道的真相在怎么难堪，心怡都会当面和我说清楚。”

“有人要了柳兴浩的命，柳老爷子怒火攻心，差点没救过来。”唐冬雪吸了一口香烟，缓慢的说着。

“嗯，然后呢？”穆砚本就不喜柳家的那几个人，当听这里时，他心里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柳兴浩之前负责的一个大项目被人做空，整个柳氏集团的资金链……”唐冬雪拿起桌上插在果盘中的叉子，双手一用力，啪的一下将黑色塑料叉子掰成两半。

“没想到我住院的这十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穆砚右手一用力，随着“嘭”的一声，左手握着的伏特加应声而开。

只是这次他没有直接将猛烈的酒水灌入身体里，而是学着唐冬雪，将面前的空杯倒满。

“就算柳家发生的事很突然，但跟我和心怡之间似乎没什么关系。”

“这件事发酵的时间很快，结束的也很快，应该就在你昏迷的那十几天里。后来龙都的宋家二公子放出话，只要心怡肯嫁给他，宋家就可以解决柳家的一切困难。”

“这宋家能解决柳家的困难，难道还能凌驾于国家的法律之上？毕竟我和心怡还是合法夫妻。”穆砚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唐冬雪说着。

唐冬雪突然露出犹豫的神情，看了一眼有些自信的穆砚后，她便毅然决然地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敲击了一番，放到了卡座的桌子上，手机屏幕的亮度在幽暗的角落里显得额外刺眼。

“这是？！”

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张照片，照片里一张离婚协议书，安静的平躺在木制的桌面上，柳心怡三个字在甲方处显得额外醒目，乙方处并不是他的签名，而是被一个猩红的手指印取代，下方的日期正是自己在医院昏迷的第七天。

穆砚抓起手机，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宁可相信这张照片是后期处理的，也不相信柳心怡竟然趁着自己在医院昏迷的时候，偷偷用他的手指，在这张终结两人关系的协议上按手印。

一股无力感充斥着穆砚，被欺骗的残忍，被丢弃的无助，这一刻截然而生。

他就这么就这样变成一个人了，变成一个没有家的人，变成了一个离异的男人。

和柳心怡两年朝夕相处的感情，瞬间被土崩瓦解，自此以后两人之间真的没了任何关系。

穆砚双手紧紧握着手机，如同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的病人一样，面无表情的愣在那里。

唐冬雪艰难的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手指轻轻一划，就像一个侩子手一样，再一次将砍刀架在了穆砚的脖子上。

“你自己看吧。”

此时的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里，民政局颁发的红色外皮，银色的字和图案的小本上，清晰可见“离婚证”三个大字。

白皙的小手没有将手机拿回，而是再次伸出无形的刺刀，刺向了穆砚的心。

手指轻轻滑动了一下屏幕，一张教堂内人满为患的照片，出现在了穆砚的面前。

一排排凳子上坐满了西装革履的人群，红色地毯旁摆满了鲜花，照片最深处的台面上，左边站着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男人，眉飞色舞的拿着鲜花看向前方。

牧师站在最中间，手里拿着圣经和十字架在祈祷着什么。

而右边是一身洁白婚纱的柳心怡，微微露出一丝笑容，看着前方坐满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