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边颜暖到了乔家村,却是没见着张老头,只俞勤一人正好站在院中。
随口问了句,他只说是与白术还在吾栖山。
她只当张老头技术生疏,一时没治好黑虎,也就随口念叨了句,害她白记了一路询问其与谢谨行之间的关系之事。
在接下来吩咐俞勤准备些药物及医治必需品时,明显感觉其心不在焉,状况百出。
要他准备热水,他端一盆冰水过来,要他把煎药罐子拿来,他提着个夜壶过来,就连拓跋月儿在一边巴拉巴拉个不停,他也无动于衷。
她要是还发现不了俞勤的不对劲,真可以塞回她母亲肚子中回炉再造了!
“说吧!怎么回事!”颜暖一脚将夜壶将将踢到了俞勤的脚边。
那壶盖吧嗒一声掉落地面,一股浓浓的臭味直冲出来。
俞勤错愕地看着裤边上沾染的几滴腥黄液体,再看颜暖捂着鼻子躲得老远,面上满布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啊!俞哥哥!”却是拓跋月儿的一声惊呼炸开了这一瞬的寂静,“颜暖!我就知道!俞哥哥,我就说过她就是个扫把星!就是个祸害!”
“够了!”俞勤心急之间,语气颇有些严厉。
“俞哥哥!你居然凶我!”拓跋月儿难以置信地看着俞勤。
“月儿!俞哥哥说过,颜大小姐是个医者,不得无理!”俞勤高声制止,又窥看眼颜暖,就怕她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情,那月儿的毒就又断了希望。
拓跋月儿却是不知道俞勤的心思,见他在此时还顾虑着颜暖,心下越发委屈不满,“不!萨祖是不会骗人的!她就是扫把星!她就是魔鬼!她……”
拓跋月儿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整个人一软便向地面倒去。
俞勤赶忙上前几步,扶住了拓跋月儿,语带紧张,“颜大小姐,你做了什么?”
颜暖揉了揉耳朵,“终于安静了。”
听着人骂人,耳朵可真受罪。
只不过,萨祖,那可是关外对其神灵的称呼!
“颜大小姐,方才月儿所说的话还请毋放心上,她不是有意的!”俞勤心纠的紧紧的。
“放心,本小姐答应救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救。只不过,张老头可是出了什么事?”救了的人,若是欲对其不利,她多的是方法,分分钟秒了她!
俞勤没想到在拓跋月儿如此差的态度,颜暖还愿意救她。
他先松了口气,眼却在下一瞬沉了沉,闪过一丝懊恼,“张大夫被吴天留在了吾栖山。”
山寨的留,可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几天了?”
“今日是第三天。”
颜暖眉头一皱,三天,白术在旁,为何张老头还会被扣在山寨?
“为何?你又是如何下山来的?”
“黑虎病情反复,吴天便强行留了张大夫他们。昨日晚间,张大夫说需要一味药材,特指明由俞某带回,俞某才会于此时出现在此地。”
黑虎的问题她倒是忘了,她用的是她自己制的一种药,以发烧为主,虽用药的人会有些痛苦,但只要熬过十天,他的身体状况又能往上提一提。
但以张老头的医术,不应该控制不住。那么,张老头应是故意的了。
“他让你寻什么药?”
“麦冬。”
麦冬?颜暖沉思半晌,嘴角微勾,眼底划过丝笑意,张老头果真说他是老奸巨猾,一点也不屈没了他。
“把她挪到屋子里去,张老头的药、热水、剪刀、澡盆准备好。”
俞勤这次照着颜暖的吩咐做好,总算未再出错,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颜大小姐是……”
“自然是给你的月儿妹妹解毒。”颜暖心情极好的道。
俞勤却是有些犹豫,“可张大夫他们……”
“你现在在这,不就说明了你的选择么?既然如此,还想那些作甚?”颜暖着实有点受不了俞勤的墨迹。
“可是……”
颜暖走进房间拉着门扉,将俞勤拦在了门外,“你便在外等候。还有,别忘了你之前的承诺!”
俞勤原先还担忧着张大夫他们的安危,在颜暖最后一句话下,心情又是欣喜,又是黯然。
不管俞勤怎么想,颜暖却是在房中嘀嘀咕咕开骂了。
“哼!臭老头果然是臭老头!还说想看我怎么医治!结果自个乐得躲在吾栖山逍遥!还好本小姐没指望你!”她撅着嘴,“臭老头!你可是错过了一次见证奇迹的时刻!后悔死你!”
麦冬,药用根茎,养阴生津,润肺止咳,用于肺胃阴虚之津少口渴、干咳咯血;心阴不足之心悸易惊及热病后期热伤津液等证。配沙参、川贝可治肺阴虚干咳。
对于黑虎的症状的确有用,而且麦冬多生于大寅南部,昭京偏北,雨水不足,不利于麦冬生长。说是让俞勤往医庐取药,倒也说的过去。
最重要的一点是,麦冬,在昭京城方言中的意思是平安!
颜暖想想似觉得不过瘾,又踢了踢桌脚,桌腿瞬间断裂,桌面倾斜,满伸脚抵住,将桌上一应物件转移后撤了脚。脚一蹬地面,出现个不小的浅坑,“下次定要狠狠敲诈你!”
如此一番,气方消了不少。
再看着无知无觉躺在床上的拓跋月儿,嘴撇了撇,又向其洒了些迷药。
此次医治原本不需打晕她,可她着实看着拓跋月儿那一副盛气凌人,胡乱攀咬的样子,便懒得与其周旋。
她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地将她身上的衣服全剪开,露出里面粉嫩的肚兜。
拿着把剪刀在拓跋月儿肚兜上比划两下,终是没有剪开。
又从怀中那出把匕首,将拓跋月儿的右手五指都划开一道口子。
此时想着,张老头这强效迷药果然厉害,十指连心之痛也抵抗得住。
做好这些,她才想起未将药放入澡盆,忙又跑到一边去处理了,连床被子都未给拓跋月儿盖上。
等药材浸泡得差不多了,颜暖咚咚咚地跑到床边,抄手一个用力,直接将拓跋月儿稳稳地放到了澡盆中。
拓跋月儿刚进入澡盆,脸色突然变得异常痛苦,却也未醒来。
未浪费一丝时间,颜暖拉住拓跋月儿左手,高速运转内力,占据她整个身体脉络。然后再发力尝试将输入拓跋月儿筋脉的内力化形,变成一根根倒刺,细细分析推送着两种毒素向指尖行去。
她模仿她血管壁突变倒刺的情形想到的方法。
既然那莫名的倒刺能够阻挡她内力正常行走,那内力化形,逐层阻挡、筛查、排除,也定会有作用。
时间一分分过去,拓跋月儿的脸色越来越好,慢慢平静下来。颜暖的脸色则越来越苍白,唇色几乎比脸还白上好几分。
显然,她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