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渐渐照亮了且停客栈,相对的黑衣人所处之地越加暗沉。
敌暗我明的处境使得叶染一行人抵抗的越来越力不从心。
火光快速而又汹涌地燃烧在坑洞内。站在最前沿的景王府众侍卫,有的人汗水自额际颗颗冒出,有的人脸上开始刺痛泛红,有的人眼睛开始淌出泪水,。
战线围着客栈拉长,安排在其他地方的侍卫都出动,暂时将客栈守护住了。
也仅仅是暂时!
颜暖站在窗前,感受着脸颊上微微的热意,赤瞳附上丝浅淡的笑意。
倒是些心怀百姓的人。
且停客栈周围遍布商铺、民居,火势一个控制不好,便会累及他人。二道防线设置综合考虑了客栈与周围楼房的距离,但到底是离得客栈太近了些,人手又少,长时间僵持下去,尤为不利。
火光同样将紧靠客栈牖与门扉的人脸上那或担忧、或绝望、或愤恨的表情照得明亮亮的,咒骂声与哀怨声闹哄哄地自客栈大堂传播开去。一个个的以自己的方式为这无妄之灾宣泄着情绪。
景王府众人此时无人有心思去关注他们,他们只有一个信念,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坚持住,坚持到王府援军前来。
时间缓缓而逝,叶染也出现丝丝恍惚,眼前开始忽明忽暗,热辣的脸庞与身躯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一切依着本能挥舞着长剑。
有些火箭越过景王府众人的防线,嘟嘟地射到了客栈的门上、窗上,映照出张张苍白的脸,惊起新一轮的哀嚎、咒骂。
又不知过了多久,原先闹哄哄的客栈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窗、扉被遮挡。
当叶染他们即将脱力之际,客栈二楼一扇窗猛地打开,两只箭带着一床湿哒哒的被子从门内飞射而出,箭只落于二道防线外,宽大的被单将那一处的或覆盖了下去。还不待人反应过来,从另一方向的窗打开又关上,相同的在对应的位置覆盖上了一床湿棉被。
靠得近的景王府侍卫都能感受到周身烈焰炙烤般的热度瞬息消减了些许。
这一床被子拉开了客栈内人员反抗的序幕,一床加一床的湿棉被从不同的窗口射出。
这景象如同给王府侍卫们打了一剂强心剂般,瞪着模糊红肿的眼睛,一众人等又是精神抖擞地按着叶染的命令奋力抵挡敌方流箭射来的同时配合着后方人员的灭火行动。
景王府二十几人搭建的防护线又稳住了!
一扇扇牖、扉被一床床被子遮挡,暗处的人不知道对方何时会从那一扇窗中射出被子,但就算知道,他们的箭矢此时根本穿透不了景王府众侍卫的防线。
在经历了一轮密集的湿被覆盖灭火之后,景王府众人得到了极大的喘息机会。
虽说依旧有后续的火源降落,依靠他们超强的抵挡以及默契的配合,且停客栈这边慢慢控制住了局面。
善射者再次借由光与影的晃动,隐藏着自己,时不时给予对方颜色。
而在对方阵营射出杂乱无章的箭后,黑衣人依次遁逃了。
而他们景王府的援军也到了!
暗处好几波观望的人见此后都暗暗隐遁了。
赶到的李庭与叶染打个照面后,便带着一行五十人的援军四散开去善后了。
看着那被烧得焦黑的地面,叶染抹了把脸,感受到脸上丝丝灼伤般的刺痛,缓缓吐出口气。
叶雨顶着张黑红黑红的脸,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叶染沉吟半晌,举步向客栈走去。
“叶染拜谢颜大小姐!”叶染躬身站在颜暖房门外,粗哑着嗓道。
门扉应声而开,喜儿蹲身福礼,“叶侍卫请进。”
叶染犹豫了下,缓缓摇头,“属下丑陋之躯不便面见颜大小姐,还望喜儿姑娘代为转达。”
“叶侍卫请稍等!”
喜儿在询了大小姐的意思后,拿着个包裹再次走到门口,“我家小姐说若是要表谢意,那便算了,主要也是景王府来援神速,还有便是客栈中藏龙卧虎,众人同心协力的结果,她当不得这谢意。”
说着又将手中的包裹递给叶染,“这里有润喉及治疗烫伤、灼伤的药膏,烦请叶侍卫转交给一路行来的兄弟们。”
叶染看看怀中的包袱,再看看关上的门扉,热意再次灼烧上面庞,“谢颜大小姐赐药!”
一路行来,他们虽未在言语上亏待或是不待见颜府众人,但他们行为上或多或少带着些不甘、不敬与轻视。现在颜暖不但不追究此事,还在帮了他们后再次赐药给他们,他是有愧的。
客栈桌椅屋梁所受伤害并不大,湿滑的地面,默默诉说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大堂内书生、商人、猎户各个行当的人或站或坐着,神色各异。
有些人面色惊疑,喃喃着,“居然有惊无险。”
有些人痛哭流涕,“老天开眼哈!”
有些人围站在一起,眼神灼灼地看着同一个人。
被围在中间的那人三十上下,肤色偏黑,面像憨厚,神色间微微有所拘谨,双手无措地拧拉着衣角。
叶雨看到叶染下来上前道,“那人便是田石。”
田石便是之前与康儿姑娘一起,一次次射箭将湿被射出熄灭明火之人,更重要的是他一人射双箭,将距离与时间控制得极好。
叶染双眼陡亮,几个大步走到那人面前,深鞠一躬,又向着大堂内的所有人鞠躬道,“景王府侍卫长叶染,感谢众位仗义出手!今日且停客栈及众位的一应损失由景王府负责,到时由我身旁的这位小兄弟负责!”
叶雨笑嘻嘻地上前漏了个脸。
景王府这名号一出,一旁传来阵阵惊呼声,原先想打秋风的人也便歇了心思。而田石则更显拘谨,忙弯腰还礼貌,“大人过奖了,小民受不起!”
“兄台射技高超,救我等于水火之中,受得起!”叶雨在一旁拉起田石,自己又躬身作揖以示感谢。
给他们争取了得以喘息的机会,这恩情不可谓不大。
“这,这……小民也没有做什么,小民就是一猎户,我,我只是按着那位小姐的指示做的。”田石受了礼后,面色微带惶恐,急急说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