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言辞凌厉,府上的人也未敢怠慢,皆一叠声的下去传话,她稳了稳心神,走到云瑶身边,拉住了云瑶的手:“堂姑娘别怕,只要是这府里的人,定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云瑶望着许夫人紧张的神色,又听见那句堂姑娘,才缓过神来,她虽然心绪很乱,但目之所及之处,大家那些惊讶的、关心的、看热闹的眼神都在周围,她不能丢了云家的身份和教养。
于是,她缓出一口气,欠身万福:“这些时日,云瑶一直在病中,连外人都极少见,不知道是无意间得罪了什么样的人,竟用这样的手段扰了婶婶的席面……”
她说着委屈,自己的眼眶也红了起来,许夫人赶忙打断:“是婶婶的不是,没有看顾好你,幸而你未曾有事,你且宽心去歇着吧,这边的事儿,尽管交给我和大人,必不叫你出一点儿危险。”
她正说着,外府忽然进来人回报,淮阴侯府的亲眷亲自来接了,许夫人听了,只能往前面去见,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岚嫂子,让她好生带云瑶回去,又叮嘱了府上的家丁,直要送到云府才罢。
云、许两家是世交,岚嫂子自然没有异议。不多时,屋子里又只剩下了苏洛和云瑶,云瑶见没有了别人,就走到自己的果子跟前儿,仔细打量。
她觉着事情不对,若说年轻女孩儿憨傻,从自己的果子上偷了几块,难道自己不会察觉出来吗?赛巧结束自己坐下吃果子,五块和七块,一眼便能瞧见的,而且那女史的食盒子里下了毒的,分明是四块巧果才对……
自己身体一向不好,这种席面参加的极少,下毒的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就一定会留到吃完巧果在走呢?若是自己中途头风再发,半路走了,他留了一盘子下了砒霜的果子在知州大人的府上,这未免有些太……招摇了吧!
这事情说不通啊……
云瑶越想越不对,下意识的矮下身去看供台下面,结果一掀开下面的围帘,就看到落在地上的果子。
果然是没有摆放稳妥,有两块掉下来了……许府这样的人家,四司六局齐备,果子当然是自己厨房做的,虽然那女史说,每人七块,但并不会那么准确,难道说下毒的人不仅给自己下了毒,还给剩下的果子下了毒?
那这伤害范围也太大了,果子吃不完,是要散给下人的,他这究竟是要杀谁呢?
第一目标肯定还是自己,可这其他的事情,就难揣测了。
“如果不是今天的席面,你是不会到许府来的。”苏洛也瞧见了云瑶拾起的那两块果子,将自己擦过手的帕子递了过去,口里说道:“许府和云府比起来,守卫更加森严,况且今日各家千金都在,许大人虽然不在府上,但兵力增了四五倍,就是怕出现岔子,这人要真是杀你,在云府动手更简便,不必这样迎难而上。”
说话间,华菱从外面走进来,挥手叫了云瑶:“姑娘,咱们的马车好了,回吧。”
“好。”云瑶应了一声,跟苏洛道了别,同华菱一起往外走。
此刻外面的的烛火依旧,还是刚刚那副灿若白昼的模样,只是烛火之下,早已没有了人,就连刚刚坐在廊下的云笺,都不见了踪影,她是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她,脚步也就快了些,上车打开帘子,她却发现坐在里面的,竟然是岚嫂子。
看来今日的事情一出,自己便成了岚嫂子的重中之重了。
马车颠簸着行出去,刚拐过前面巷子口,前面的车夫就拉下了马缰,有人走到车窗下回道:“大奶奶,我们姑娘说,在许府掉了一件要紧的东西,想回去取,问大奶奶的话。”
寻常日子,岚嫂子是很纵着她们胡闹的,可今日情境不同,被毒杀的女史一案未明之前,谁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歹人不是奔着云瑶去的,:“去回你们姑娘,现下许府是个是非之地,还是不要回去了,任什么要紧的东西,都且放一放。”
丫头听了这话,便掉头去回话,不多时那丫头又折返了回来:“姑娘说,是旧日在临安时,入宫为太后贺寿,太后赏的翠玉坠子。”
这确实让岚嫂子为难了起来,思酌片刻,还是拒绝了云笺:“太后赏的东西确实贵重,改日我将事回给许夫人,请她帮忙留意就是了,如今咱们一时半会儿也不回临安,不碍的,让姑娘安心。”
那丫头又回去了,车夫等了片刻,见她上了车在没下来,才在驱车往云府里去,一路上大家都心事重重,谁也没有心思玩笑了。
他们还没到府里,事情就已经传了出去,车子刚从角门进了府,老太太身边的妈妈就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让她们先到祖母的院子里回话。
岚嫂子将事情说了,她们这才被放出来,云瑶由华菱陪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换了衣服,又散了发髻,只简单的绕了根簪子,又从后面的小门出去,去了云笺那里。
云笺见到云瑶,眼圈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她拉着云瑶的手,几乎就哭了:“都怪我!若是我脚下在快三分,那姑娘就不会死了!”
听她这话,云瑶忙安慰道:“你先别急,将事情慢慢的说给我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同世子去坡子上说话,我闲着没事儿,就去后面找岚嫂子,”云笺拉着云瑶的手,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可谁满屋子的人,压根没有岚嫂子的人影,我离了那里,刚走到廊下,听到东厢房有人说话,里面夹着云家堂姑娘这类的话,我想着不知道是那家的人又在议论你,就准备过去和她们理论,但走到门口,才听出来里面说话的,是岳姑娘和她的那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