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掉了个坠子的!”云笺摸了摸耳朵,把剩下的那只也摘下来,放在了桌子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怎么掉的,终归是没有了,我又何尝不知道许府凶险,可这是太后给的,丢了,着实可惜。”
云笺手下拨弄着坠子,眉眼虽有些无奈,可手上动作轻柔,看着很爱惜这件东西。她曾是侯府嫡女,父亲若承袭了爵位,太子议亲,未必没有她的位置,只可惜一朝失势,如今只能在边境小城,靠着祖母的荣光,勉强做着姑娘了。
“我觉着,咱们这样很好。”云瑶看出了她的失落,握上了她的手,柔声规劝:“深宅大院,嫡庶尊卑,一家子整日斗来斗去,又有什么趣儿呢?”
“正是这个道理了!”云笺笑开,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耳洞,夜已经深了,云瑶索性就在云笺这里歇下,两个人熄了灯挤在一张床上,抹黑又说了会子话,云笺就渐渐的没有了声响。
云瑶有些睡不着,听着外面飒飒的风声和扑鼻的药香,觉着十分惬意,直到了四更天,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也许是入了秋的缘故,云瑶身上总是懒懒的,不愿意走动,云府上下都知道她如今还吃着药,又加上许府那一遭,只当她是吓着了,也没人计较,大约过了四五日后,一个中午,云瑶用了午饭,正歪在榻上迷迷糊糊的睡着,就听见外面似乎有人在说话,她抬眼顺着窗子望出去,见廊下人影绰绰,索性问了一句:“外面是谁在说话?”
“是老太太身边的紫菱姑娘,说前厅有客,请姑娘过去一趟。”华菱一边说,一边就掀开帘子走进来,见云瑶已经坐起来了,便去给她倒茶水:“姑娘快把外面的衣裳穿了,跟紫菱姐姐过去吧。”
“是哪里客,偏要我过去见?”云瑶蹙眉,华菱听到这句问,便抬起头看着她,只抿嘴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娇俏。
不过,云瑶可不是公子哥儿,没有心思欣赏她这幅娇憨的模样,一见她这个眼神,心里立马便有了些定数:“说吧,你又趁着熬药,去给我打探什么去了?”
“并没有打探什么!”华菱忙低下头,认真做事,不敢看着云瑶,怕是在露出什么破绽,可听到云瑶在头顶嗯了一声,少不得就实话实说了:“我只想着,会不会是世子回来了……”
苏洛?云瑶一怔,还真没想到这一条,此番他回京给父亲治病,一时半会,估计不会到处游历了。
胡思乱想,很快就到了祖母的前厅正堂,入门内的屏风内,确实坐着一位男子,只是云瑶并不认识,不过他身边的人,云瑶还是有几分熟识的。
她行至近前,屈膝万福:“问许家婶婶福安。”
“哎呦,我的堂姑娘,快别客气。”许夫人见了,一叠声的叫免礼,应了云瑶的万福,又冲云瑶招了招手,华菱见了,便引着云瑶在许夫人近前坐了,直待小丫头上了茶,许夫人的眼睛,也未曾从云瑶身上挪开。
云瑶不好意思,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躲开目光,低头喝茶。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忙,也未曾来问堂姑娘的病,现下可大安了?”她是长辈关心晚辈,云瑶当然不敢静受,忙起身再拜:“劳烦婶婶惦记,如今已是大安了。”
许夫人听了,展颜笑起来,望向歪在榻上的老夫人,口里笑道:“前日我还同大人讲,说云府的堂姑娘本就多病,若是在为着乞巧节那日的事情添了忧思坏了身子,岂不是我们的不是了,如今见姑娘大安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云瑶今日在见到许夫人,也就想到了她八成是为了那毒来的,只是不知道知州许大人讲此事查到了哪一步上,心里好奇,口里又不好直接问,正巧岚嫂子坐在对面,她就悄悄丢给岚嫂子一个眼神,岚嫂子立马心领神会,笑着接过了许夫人的话:“我所日还同祖母聊起这件事呢,只是如今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许大人事多繁杂,我们这等小事,也不敢多打扰他的。”
许夫人明白老太太也在等一个答案,便直接看向老太太回话:“事发当晚我就扣下了人,只是并没有审出什么来,第二日用了刑,马上就有人吐了口,这事儿,原不是冲着堂小姐的。”
果然是这样!云瑶挑眉,按照她的猜测,这件事就是涉及到杨婉儿,至于会不会像那晚和云笺聊的那样,波及到杨婉儿身后的那位太子爷,恐怕就不好说了,所以云瑶竖起耳朵,等着许夫人后面的话。
“竟是冲着我们家的!估计是想看着堂小姐在我们家的席面上出了事,在到御前参我们大人一本。”许夫人满脸无奈,神情却真诚的很。
可这话,在云瑶听起来,和她之前猜的驴唇不对马嘴,她一时间都有些恍惚,好像没太听懂许夫人在说什么一样。
可许夫人一本正经,丝毫没有察觉云瑶的表情:“在细问下去,是去年一桩案子的缘故了,不过如今人已经抓住了,文书今日也报到了刑部,只等上面核准定罪,事情也算了结了。”
什么就了结了……
云瑶心里嘟囔了一句,可见许夫人面上十分笃定,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推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但无论怎么错,自己和杨婉儿的名牌调换是没有错的,许大人真的是办事不利,还是知道什么内因想要息事宁人呢?杨婉儿呢?一次投毒不成,难道不会有第二次的危险吗?
她忍不住便插了话:“那位淮阴侯家的杨姑娘,如今怎么样了?”
这不相干的话出口,屋子里的人便都瞧向了她,云瑶顿时有些尴尬,立刻随口诌了个理由:“那日我听许婶婶说是杨家亲眷亲自来接的,这位姑娘,像是也吓坏了。”
“她不打紧的,临安来的人,自然也是见过些世面的。”许夫人听了这话,便信以为真,随口答道:“今日一早,她已离了宣武县,往她姨娘庄子上去了,呆个两三天,说不定就要回临安了。”
大家都没有在杨婉儿身上留意,可并不代表都相信许夫人那模棱两可的回答,特别是老太太,这种听听就罢了了的理由,许夫人只开了个头,老太太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许夫人端起白瓷盏,抿了一口茶,又道:“可巧,小儿前日正回了府,我特意带过来,来给老太太请个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