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放照旧出门采购物资,并不把刘兆喜的威胁太当回事,只不过该做的准备不可以疏忽大意。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毛爷爷的教导准没错。
所以,苏放在路边滴滴打车的时候,拨打某人电话,铃响三声接通:“婵姐,把你家律师给我介绍一个,要牛逼点的,最好秃顶的。”
秃的,聪明,厉害,已成定律。
“咋地啦?”
电话那头,婵姐的嗓音浑厚粗犷,一听就是个抠脚大汉:“伤人了,还是被坑了?”
伤人要请刑事律师,被坑一般指经济纠纷,就需要民事律师了,两者,业务能力大不一样。
“都不是。”
苏放语气轻松地说:“我这边生意有点规模了,自然就需要一个牛逼点的法律顾问,省得浑然不觉触犯法律,或是合同条款被人下套什么的。”
“哦,这个啊,靠,吓我一跳。”
婵姐哼哼着在那边翻看电话薄,几秒后:“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过会儿给你发微信,再帮你知会一声,你啥时候联系他都行。王律师,我觉得他可以,帮我家打过几场官司。秃没秃不确定,我怀疑他戴假发,也不好掀开看啊。”
“好,就王律师。”
苏放又补了句:“过几天出来吃饭,有生意上的事情帮我分析一下。”
“行,行。”
婵姐痛快答应,也不说再见就挂掉了。
是因为两人的关系到那份上了,不需要一丁点虚伪客套。
婵姐真名魏宗南,名字很大佬,人也很傲娇,是苏放的大学同学,也是一个宿舍捧着手机天天上分的欢乐基友。
玩王者,魏宗南最喜欢用貂蝉,苏放则是赵云比较不坑,两人勾搭成奸,日久天长,也就习惯了婵姐云弟这样的缠绵代号。
上学时,苏放只知道魏宗南家庭条件比较好,并没打听具体背景,只是以平常心对待他,该骂骂,该踹踹,该蹭饭就蹭饭,不带有任何心机,魏宗南才会同样把苏放认作好哥们好兄弟。
毕业后,各干各的事了,才知道他家的生意做得很大,他爹挂着董事长的名头,家族企业在云州当地也是响当当能够排得上号的。
三个月前,苏放还通过这层关系,帮堂兄苏豫,从婵姐家那边倒腾了一批槽钢。
这笔生意数额不大,也就十几万,做的规规矩矩,没有任何歪门邪道。
是因为,就连堂兄那种不在意信誉的人,都曾语重心长地叮嘱过:“你和魏宗南的友情来之不易,要好好维系,别为了一点眼前利益给伤了,知道嘛!”
正因为有了这一次商业来往,苏放刚刚跟婵姐说,过几天见面谈谈生意上的事情,婵姐的反应才会是这么随意自然。
木材生意没必要找他,他家主营各类金属,苏放想的是,下一步肯定要在妖界挖矿,什么金银铂铱钌铑钯锇的,得有一个靠谱的销售渠道吧。
自己兄弟,一起发财有什么不好。
至于律师,那是必须的,即便不为了房东刘兆喜这样的跳梁小丑,后面生意越来越大,法律层面需要考虑的问题也会越来越多。
咱的家庭背景相当普通,官场上没有任何依靠,暂时来说,只能花钱请律师摆平白道层面的一些事情。
至于所谓的黑道,那就好说了,手底下一大群精英妖怪,怕他们?
没必要杀人见血那么残暴,人间蒸发送去妖界挖矿,伐木,给妖怪洗衣服做饭,再不济也算份劳力不是吗。
反正,苏放脑子里得空就要盘算这些事情,时间紧迫,往后的日子应该是一点都不敢偷懒的。
没关系,熬过这十年,消除了灭世灾祸,以后的妖界和地球,都将是寡人的天下!
多久没这么中二了?
还别说,有点爽,证明我还年轻……
下午四点之前,苏放开着辆五菱神车回来了,后厢里没有座椅,满满当当都是食物衣服各种生活用品。
这辆五菱神车也被临时租用下来,除了拉货,也能塞得下阿蛮这样的庞然大物。
车子刚刚停进院子,还没来得及关闭大门,房东刘兆喜就带着两个精神小伙儿闯入进来。
说是四五点钟,看来只早不晚。
估计他们早就到了,也在犹豫,该不该破门撬锁来点实际行动。
咋呼几声还可以,真要这么干,刘兆喜也担心苏放报警后不好收场。
阿蛮就在屋里,没有苏放的招呼不会出来,当然,老板的人身安全若遭受威胁,他也会第一时间野蛮冲撞,撞破房门,甚至撞蹋墙壁冲出来,紧跟着一个战争践踏之类的范围攻击……
嗯,连老板一起放倒。
好吧,这只是苏放脑袋里胡乱飞扬的幻想画面,行动上,已经迎着刘兆喜他们走了过去。
“喜子哥,就这小子?”
还真是黄毛,穿了条咖啡色九分裤还挽着二指裤腿,露出麻杆一般的脚脖子,怀里夹个山寨小包,走路时癫癫痫痫,站定了歪歪斜斜,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个人形蟑螂,社会渣滓。
黄毛站在刘兆喜左侧,以一种轻蔑目光撩拨着苏放的心怀。
刘兆喜右边,跟着一个白嫩胖子,看面相也就二十出头,肚子比老刘的都大。
这天气还不算太热呢,他就把衬衫开了个怀儿,坦胸露x只为了展示一身不晓得什么鬼画符的半成品纹身。
昨天之前遇到这种人,苏放都不会怵他们,更何况屋里面候着一头真正的妖怪保镖。
于是,苏放没搭理黄毛,反而问白嫩小胖:“山口组的?”
胖子一愣,撑起两个大鼻孔彰显蛮横:“草,啥意思?”
“不是山口组,把自己画成这样……”
说实话,见到他们这造型,这气质,这组合,苏放只觉得可乐:“脸太嫩,太圆,还有点呆萌,像个卡通版的黑道大哥。”
“沃尼玛!”
胖子震怒,正要冲过来动粗,却听到扑哧一声,旁边的黄毛憋不住先喷为敬了。
“卧槽太对了!”
黄毛哈哈大笑,指着自己的胖兄弟:“我一直就觉得不太对劲,一直没想到这么好的形容词比喻句。”
接着对苏放翘起大拇指:“哥们总结得太精确太到位了,没错,卡通版大佬,就是这派头,就是这感觉,哇哈哈特马的牛逼爆了!”
胖子那叫一个尴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化解来自于同阵营的无情嘲讽,好在刘兆喜比较及时地戳了戳黄毛的后腰。
严肃点,办正事呢。
什么卡通大佬!虽然我也觉得有那么一点……
呃!
黄毛憋着笑,哼哼哈哈对刘兆喜说:“喜子哥,这小子挺狂啊,啥身份啥背景?”
“啥背景也没有。”
刘兆喜板着脸哼道:“二道贩子的小跟班,还没出师就废了。”
“行了,别废话了。”
苏放摆摆手:“我知道,你们只是来吓唬我的,绝对不敢动手。
啥年月了,国家这些年打黑除恶什么力度不知道吗,你真敢动手,我往地上一躺,轻则三五万,重则吃牢饭,只为了刘兆喜许给你们的几盒烟一顿酒,你俩,真敢承担后果,真做好这个思想准备了吗?”
一番话如同点穴,把对面仨人问得直接僵住,尤其刘兆喜,顿时有一种被人看透的尴尬觉悟:卧槽,唬不住这小子啊。
黄毛还没想好怎么应答,小胖却还是愣头愣脑地相当不服:“沃尼玛……”
“阿蛮!”
却被苏放一嗓子震了回去。
谁?
阿蛮?
阿蛮是谁?屋里还有别人,两侧还埋伏着刀斧手?
对面仨人,心中警铃大作。
砰!
几米外的西屋,明明是往里开的房门,被一股力量硬生生往外推开,连带着门框干脆利索的脱落,哗啦啦飞出去十多米,直接撞碎在东边的院墙上。
还不是野蛮冲撞,仅仅是阿蛮一巴掌拍飞的。
接下来就看到,一只至少50码的大黑靴子迈了出来……
这里要画面暂停,特别介绍两句,牛头怪从不穿鞋,因为他们都有着打桩机一般的牛蹄子,根本没必要穿鞋。
所以在塑形时,苏放把牛蹄子特意幻化成黑色皮靴,就这么固定了,往后也不可能穿鞋换鞋,永远就是这一双了。
反正也没有脚气一说……
然后,阿蛮也不侧身,从八十厘米宽的门洞里硬挤出来,碎砖头水泥块哗啦啦剐蹭下来,散落一地,残忍加重了门洞的伤势。
苏放非常自觉地对房东说:“门框修理费,从押金里扣。”
没关系,咱扣得起。
扣个毛线!
刘兆喜他们仨,已经傻掉了,直愣愣瞅着一头巨兽从黑漆漆的山洞里钻出来,哪还顾得上研究门框子能不能装回去,此刻只觉得:那东西,真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