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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在朝歌城西北方向,有一山,名终南山。
终南山中,有一修道之人,名曰云中子。
今日,云中子外出采药归来,吩咐金霞童子将药接了过去,径直进了玉柱洞。
盘坐入定之后,元神出窍,神游物外,要在这方天地之间,借助元神,参悟天道。
只元神刚刚遁出,飞入空中,就见东南方向,冲起一道杀气。
“是哪位道友渡劫,怎会激天道这般怒火?”
云中子心生疑惑,连忙打眼看去。
只见乌云滚滚,上连天外天,下连城中城,乌云内里雷电闪烁,场景吓人。
“朝歌城中万万人,若这雷电落下,又不知要死去多少。”
云中子心生悲悯,将元神降下,归入身体之中。
取了拂尘,径直往朝歌城来。
他分明刚刚还在终南山中,拂尘只一扫,人就已经出了终南山。
再一扫,便跨越不知多少里路,脚下千百里道路化作一步之路,眼看着,就到了朝歌。
看着,却是跟陈玄得到的《缩地成寸》的法技,有相似之处。
陈玄躺在院子里,看着天空中的乌云,皱眉苦思。
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虽然嘴上埋怨了几句,心中也有怒气,但是真要让他放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陈玄百思不得其解,又无人可问,几乎要抓耳挠腮才行。
正烦躁着,陈玄眼前,却现一道人。
道人身穿宽松道袍,袖子几乎垂在膝盖处,手持拂尘,竟是踏空而来。
陈玄眼前一闪,这道人就已经消失在空中,站在院中。
好似刚刚那悬空而立的,不是对方。
他急忙翻身而起,仔细看去。
这一看,隐约间,好似又看到有日月在道人脑后交相辉映,十分玄妙,充满道家意味。
“陈玄见过道长,不知道长姓甚名谁?从何处来?”
陈玄恭敬一拜,谦逊有礼。
“你这小友,如此年纪,引得这般天劫,也是我道门中有才之辈,怎连道门稽首,都不太会?”
云中子上下打量了陈玄一眼,笑着道。
言语间虽是批评,却并无责怪的意思。
陈玄好似被长辈教训的青年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晚辈一身所学,都是误打误撞,没有师父,因此对一些道门常识,了解的不够透彻。”
听得此言,云中子惊奇的看了陈玄一眼。
似乎是不太相信,当着陈玄的面,掐指推算。
这一推算,竟足足维持了数十个呼吸的功夫。
良久,云中子这才松了手指,抬头往空中乌云看了一眼,口中连道,“难怪,难怪。”
“原来你却是个天命有缺之人。”
云中子连连摇头,似是叹息。
陈玄表情一怔,不明所以,顺口问道,“道长,天命有缺之人是什么意思?”
云中子却是不答,反道,“你刚刚问我是谁,又问我从何处来。”
“也罢,你既然没有师门,那也未必听过我的名号,今日若是你能明悟我是谁,也是你我有缘,我便与你言说。”
说着,云中子便答,“我自云水而至。”
只这一句话冒出,陈玄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跟了一句,“何为云水?”
只见云中子接着便回,“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说完,他就不再说话,静等陈玄回答。
这是要让陈玄从这两句之中,推论出他的姓名来。
因陈玄没有师门,也无师父教导,所以这在云中子看来,对陈玄来说,也是个小小的考验。
道家讲因果,便是如此。
然而云中子却不知道,在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陈玄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云中子是第一个亲临商朝,劝纣王杀狐妖的仙人。
朝堂之人,纣王问他从何而来,云中子便是如此作答。
纵然陈玄对《封神演义》一书记的不甚全面,这第一个登场的仙人,也不可能忘记。
“晚辈见过云中子道长。”
只在面上,陈玄装出思索模样,几个呼吸后,方才行礼回答。
云中子看他一眼,“小友,既然早已猜出,何必装模作样?”
陈玄的小心思,被他看的透彻。
陈玄傻笑,也不多说。
说多错多,谨言慎行,方是上上策。
只要这云中子看不穿他心中最真实所想,那他便也就没什么太过担心的了。
“今日相遇,我且为你点明几点。”
“其一,你现在正在经历的,是我道门的四九天劫。这天空中的乌云内,蕴含有九道劫雷,以你如今的修为,只需要抗过其中最弱的三道,便可突破,增长一身道行了。”
“我辈修道者,修行求长生,乃违天道秩序而行,是以天道降下劫雷,以正视听,警戒我等。”
“但天地循太极之道,是以死中有生,生中有死,只要扛过三次劫雷,便是‘劫不过三’,天道自此认可你的修行资格,往后就可求长生之道了。”
陈玄恍然,他从分宝岩中得到的道法常识,都是修道之人入门学的基础常识。
像四九天劫这等劫雷,需要炼气士修为精进到一定的程度,才会出现。
而这个程度,放在寻常修道之人身上,即便是天赋足够,潜力存余,往往也需要大几十年,乃至上百年苦功。
这等知识,虽然大家都会知晓,但是显然并不属于基础常识。
是以,陈玄先前只有些许耳闻,却并不真的知晓。
他一直以为,天地劫雷这般玄妙强大之物,是仙人境界,才会接触的磨难。
“另外六道,我若是一并抗过去了,是否就会更为强大?”
想到这一点,陈玄眼含期待的问道。
“嗯?”云中子诧异,“怎会有此想法?这九道劫雷,你需分三次度过,待你全部度过,便可成就仙人之境了。”
也就是说,除了这一次,我还需要再突破两次,才可以成仙,摆脱炼气境界,跨进仙人境界。
陈玄心中明悟,暗暗点头。
“不过,若是我再不来,这九道劫雷,怕是就会一次性,全都落下来了。”
云中子摇头,竟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便是我跟你说的,你是那天命有缺之人。”
“我刚刚推算,你身上竟无半分因果,孑然一身好似我师元始,只我家老爷乃圣人之身,你是万万不能比的。”
“恰逢我早年间在昆仑山修道时,曾听圣人讲道,提过此事,如今想来,说的便是你这等人物了。”
按照云中子所说,除去圣人之外,每个生灵的出现,都背负着天命。
不论修为高低,道德优劣,皆是如此。
只这天命,有大小也。
大如燧人取火,大禹治水,小如鸡鸣狗盗。
但也有人,出生之时,损了先天之气,天抛地弃。
这等人,便是“天命有缺”。
因果不沾身,便无从责罚,所以陈玄虽然借助一身强大的修为将这乌云引来,却没办法引得劫雷落下。
这才一拖再拖,到了如今这种地步。
“天抛地弃。”
陈玄口中喃喃自语,眼中有亮光。
是了,在通天借助太极图重开世界的时候,他并不在世界之中,而是跟通天在一起。
这不就是“天抛,地弃”吗?
原来如此。
陈玄多日疑惑得到解答,当即向云中子连连道谢。
“那我这天命有缺,引不来劫雷,可有什么破解的法子吗?”
难得遇到云中子,还是对方自己找上门来,陈玄当然不会放弃这等良机。
从云中子的话语中,不难推测出来,对方之所以能够找到自己,全是靠的这天空中的四九天劫。
也就是说,没有这四九天劫,陈玄这个天命有缺之人,是不会轻易被这些强者察觉到的。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陈玄之前纠结的一个问题。
通天在分宝岩攻击他的时候,是知道有他这人存在的。
但是通天却并不知道,分宝岩攻击的,就是陈玄。
并且,也不知道那个被分宝岩攻击的魂体,现在就在这朝歌城中。
既然陈玄身上没有因果,那即便是圣人,也无从推断出他的立身之处。
如同圣人之间虽互相知晓,但是彼此却也无法推算对方的行踪一样。
那么,只要陈玄将这四九天劫度过去,散去天劫,他自然也就会再次消失。
重新成为朝歌城中,一个不起眼的炼气士。
想到这里,陈玄也是不由得暗暗庆幸,还好来的是有福德之仙著称的云中子,若是其他人,只怕自己就危险了。
他现在这点修为,又没有师门依靠,若是被卷入截教和阐教两教之间的纷争中,卷入这天地大劫中,怕是不出片刻,就会身死道消,不复存在。
关于这一点,陈玄一向都很有自知之明。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云中子爽朗一笑,额间三点,光芒闪现。
“只是当初我师元始讲道有言,天命有缺之人,不得收为门徒。”
“师命不可违,你能自己摸索,修炼到这般地步,想来也是天赋超绝之人,我虽有意收你为徒,但却不能如此。”
“想我教你渡劫之法,需要你以其他东西,与我交换方可,如此这般,我和你之间,才了却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