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雅居地产公司的实力在苏市排名前三，公司董事长李念恩跳楼身亡对当地地产界是个巨大的震动。谁都没有想到这么大规模的公司也会走向穷途末路，其他公司老总都是哀其不幸，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被逼走上绝路。

好在凭空一个惊雷，当空送了一个政策大礼包。全国的地产公司老总们都和猴子一样感觉春天马上就来了。昔日的灯红酒绿大手大脚的日子又来了。受到利好影响的还有那些与地产业相关的行业，比如装修，建材，家具电器，房产中介等，这些行业或这些从业者都会受到大礼包的关照。

有利好，就会有弊端。那些还没有来得及买房的人现在正在火山口边，在犹豫中被急速上涨的房价烤的体无完肤。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因为他们只是消费者，他们掌握的信息都是过去的过时的，用那些旧信息根本不能预测未来。真正掌握行情走势的是那些会预判和吃透政策的生产者。这就是信息不对称的引起的财富的不对称。

全国有无数的大大小小的房地产公司都是连夜开会，分析那个只有几十字的新闻稿，正所谓字越少，事儿越大。江南雅居就是这些通宵开会的公司之一。今天的速溶咖啡已经买了三次了，糕点和水果也买了三次。公司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一个都不准缺席，大家分组讨论，头脑风暴式的发言和沙盘演绎导致大家都非常亢奋，毕竟地产寒冬已经有两年了，无数的人由于熬不住离开了这个行业，这些剩下的人就像秃鹰盘旋在空中，盯着地面可能出现的肉，就是腐肉那也是大餐。秃鹰不会随便放弃地面的肉，因为那是两年的饥饿换来的，这次他们会抓住机会，狠狠地俯冲撕咬，快速坚决地吃到自己肚子里。如果有人争抢，那就是一番激烈的厮杀，哪怕自己也变成腐肉，那也不会放弃。三十几个管理人员分成五组在大会议室里进行激烈的讨论和分析。董事会的成员一共个人，小会议室里研讨，屏幕上能看到大会议室里的那些正在激烈争论的中层干部。

董事会现在是由原来的副董事长张建飞主持工作，他是李念恩的老跟班，对李总的各种工作安排都是谨慎尽责地完成，所以深得李总的信任。排第二位的是常务董事司徒浩，他也是公司常务总经理，他是李念恩前些年从一家央企地产公司挖来的经营人才。其他几个人都是持有股份的董事。会议中，张建飞依旧坐在他原来的位子上，李念恩的椅子是空的。新的董事长人选没有确定的时候，那个椅子是不能轻易坐人的。张建飞说了一些哀悼李总的话，像他在追悼会上讲的一样，悲痛处哽咽抹泪。司徒浩也是同样的发言，其他几个董事表示赞同。司徒浩见张建飞示意他多说几句现在公司的具体情况，这是他的专长，他摊开自己的笔记本，站了起来，同时把准备好PPT投影到大屏幕上。“各位请看，这是我们江南雅居在建的三个楼盘，惠风湖项目是全资开发，其他两个项目是与永大地产联合开发。我们公司百分之十的资金都在这个惠风湖项目上，所以当务之急是解决惠风湖项目，这样才能盘活我们所有的资金难题。”“现在惠风湖项目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张建飞问道。“现在主要是销售速度慢，按照以前的速度，从立项到获得销售许可，基本是六个月，再到销售回笼资金基本需要六个月，到主体竣工又需要六个月，总共是一年半的时间可以做成一个项目。由于之前李董事长要求必须把质量做到最好，所以惠风湖项目每个阶段都延长了两个月，这样我们实际做了两年，”司徒浩回答。“这样我们的资金成本就被抬高了百分之二十，加上大环境因素，回款延迟，所以资金紧张。”司徒浩接着说。其他几个董事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新闻里讲的，大家都清楚，司徒你预测一下未来的房地产会怎样走，是否能解决我们的眼下困境？”张建飞接着问。“房子的销售肯定会变的更加顺利，预测会提高一倍速度出货，目前我们有三十栋楼，已经销售的只占三分之一，余下的必须趁现在政策支持加速卖出，这样减少利息成本。”“我要的是数据，司徒你把数据给大家看看，”“好的，这是我做的资金成本和销售回款曲线图，两者呈现负相关，也就是销售回款越多越快，资金成本的曲线就越向下方倾斜。”其他几个董事看的很明白，没有插话。

张建飞看着大屏幕上的二维曲线图，喝了一口咖啡“如果六个月内销售部能销售百分之九十的待售房子，那资金成本可以降低百分之二十，那就是，我看看啊，你放大一下，下面那个数字”，“对，好好，这样看清楚了，那就是说可以节约一千两百万的利息”“是的，张董事长”，司徒浩的这句话让在坐的人都一愣，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张建飞。张建飞也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他赶紧说道：“司徒啊，你不能这样讲啊，我不是指你做的数据图，我是说我现在还不是董事长，毕竟董事会决议还没有下来嘛”。司徒浩没有说话，却把目光看向在场的其他几个董事。其中一个油腻肥胖的中年男子站起身说道：“不如现在就进行新董事长人选讨论，我支持张董事长”，坐他旁边的一个人也站起身说他也支持张建飞。

其他四个董事并没有马上表态，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人，看向司徒浩和张建飞，“今天接通知是研究新政策，并没有说讨论选举新董事长啊，现在就讨论有些仓促吧。”说话的是董事王国军，李念恩的世交，他俩的父辈是一起当兵的战友，一起参加过援越抗美的战斗。王国军的话一下让之前发言的那两个董事无比尴尬，坐在王国军身旁的其他董事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讲话。这样就出现了一个戏剧性的场面：对市场的研判个人都认同，但对是否现在就选新董事长，出现了四比四的局面。僵局必然出现，不管是人数对比，还是股份对比，大家都是势均力敌，这个局面恰恰是李念恩活着的时候就布好的，所有的董事会裁决最后都需要他来最终决断，这就是李念恩的驾驭之术。

“不急不急，今天就是讨论政策的，司徒啊，我得批评你了，现在主要是研究政策嘛。”张建飞做稍怒状。

“是的，张副董事长，是我的错。各位董事，是我说错话了，我接着汇报预测分析图”司徒没有想到马屁拍的这样丑，他硬着头皮继续做着汇报。

张建飞表面平静如初，他仔细看着大屏幕，听着分析，偶尔对细节做下询问核实，但他的内心却是无比愤怒的，愤怒的对象就是坐在对面的王国军。李念恩在的时候，王国军就是他的对头，曾经几次反对他的提案，今天又当面反驳司徒浩，这样让自己下不来台，这个事不能完。

散会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大家在坐上车的一瞬间感觉到了疲劳，几个董事都有专职司机，几个车陆续驶离江南雅居的总部大院。

张建飞回到苏市的太湖一号公馆，太湖边那个像大秋裤的建筑就是它，外形像一个站起来的肥胖版秋裤，足足有五十层高，太湖水就在楼下环绕，标准的湖景豪宅。

张建飞进屋把包扔在沙发上，宽阔的客厅，欧式的酒柜，他打开一瓶洋酒，倒出半杯酒一口喝完，用力的把领带扔出去，走进卧室。卧室里是他的女人，他曾经的女秘书，灯光虽然暗淡，但仍然能看出薄被下的玲珑曲线。张建飞并不说话，直接上床，那个女人知道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是他，并没有起身，甚至都没有睁眼，嗯呐声不断。张建飞在她身后不断的冲击着，他左手紧紧攥着女人的头发，向后扯着，另一只手紧攥着女人的胳膊，他像一个战场上冲杀的骑兵，“我干死你，王国军！干死你！。。。”

窗外是明亮的月光，室内是晃动的白色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