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高呼道:“刘丞相到——”
除花零外的其他人显然没想到丞相会来,均是一愣,但都没有动。刘丞相一手负在身后,款款走进来。赵子安一个眼神,御林军的人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刘丞相一看堂中情形忙出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怕伤了王爷的爱子吗?”
随后又拱手道:“给荣王爷请安。”
荣王爷随便挥挥手,现在这个情况他根本没心思去跟他做这些表面上的客套。
此时花零扬声道:“既然人都来齐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审判吧。来,给杨公子把嘴里的毛巾拿了。”
毛巾一离口,杨弘泽便声泪俱下地开始嗷嗷,只不过他的嘴巴被毛巾撑开的太久,现在还酸疼的很。
“爹,爹——!!您可要为儿子做主啊,爹!”
花零看着他这副德行,真是倒胃口极了,这还是个男人吗?!女人都不似他这般没有出息吧。
“行了,收收你的眼泪吧。这里有丞相,有王爷,有御林军,有知府,有的是人能为你做主,冤枉不了你。我问你,前段时间在城北靠近醉香楼的胡同里死的那个王秀秀,到底是怎么死的?说真话!”
杨弘泽本来是想抵赖到底的,反正证据都没了,只要自己不说没人能知道是自己做的。可听到真话两个字,他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原本想的一套说辞,一张口却变成了自己的真心话。
“那个贱女人是我杀的,谁让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我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可她却大喊大叫的扰了我的兴致,还招来了一个臭卖菜的。你知道那卖菜的对我说什么吗?他说要报官抓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可不可笑!我爹可是荣王爷,就连当朝天子都要礼让三分,他以为说报官就能吓到我吗?!”
花零听到这,带着点玩味的目光看向脸色不佳的荣王爷,只见他脸一板,伸手就要上前去打他,嘴里还骂道:“你这逆子!嘴里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么多人都在呢,怎能让他轻易接近,枫和柳拦在前面,说:“王爷,请您退后。”
知府大人胡子一吹眼一瞪:“反了你们了!敢拦王爷的路!”
不等花零开口,芍药冷着脸说:“闭嘴,这儿还没轮到你说话呢。”
花零手往下按了按,让荣王爷稍安勿躁:“王爷,别那么激动,这还没说完呢。”
花零看向杨弘泽:“你接着说,那个卖菜的是怎么给你顶了罪?”
杨弘泽是真的哭了,荣王爷的暗示他再笨也是能听得懂的,他努力想闭紧嘴巴,不再多说一个字,可身体早已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我让人控制住了他们,那个女人一直在叫,我怕引来更多的人,就用棍子把她敲晕了,和那个卖菜的一起带去了我的别院。然后我和手下的人强上了那个女人,没想到那小娘们还挺刚烈,醒来后直接自己咬舌自尽了。于是我让人打晕了那男的,拔光了他们的衣服,扔在胡同口里,做成是那卖菜的强奸并杀了那女人。”
花零抓住重点,问:“所以,王秀秀是自杀,根本不是那个卖菜的男人杀的对吗?”
杨弘泽简直想也咬断自己的舌头,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不是。”
“那么我就有一个疑问了。”花零说着看向一旁表情已经开始不自然的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呀,你不是说这人是卖菜的刘富杀的吗?”
知府大人此刻冷汗都下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杨弘泽会把自己干的这些个脏事全都抖搂了出来。妈的,这人是真特么傻。关键自己现在也要被搭进去了,要不干脆全赖他头上算了!
想着,知府大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望着荣王爷和李丞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丞相,王爷……下官知错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是杨公子他的人来报案,我就……我,我……哎呦……都是我的错,是我失察,是我失察啊……!”知府说着,狠狠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杨弘泽这下也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本着我死你们也别想好过的想法,他狰狞地往前扑,奈何手脚都被绑着,根本挪动不了半分。不过气势倒是挺吓人的,双目猩红地瞪着知府大人。
“罗有良!你以为你摘的干净吗?!我之前杀的那些个女人,还是你教我伪装的自杀现场,现在我出了事,你也别想跑!”
罗有良煞白着脸,头咣咣往地上磕,嘴里直喊冤:“不是这样的,不是他说的这样!我没教过他!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啊!丞相大人你相信我,他疯了。杨弘泽他疯了!!我冤枉啊……我冤枉——!!”
正在罗有良大喊冤屈的时候,堂外传来一声比他还尖锐的凄厉哭喊。
“我的女儿啊!”
一妇人穿着粗布麻衣哭喊着想往里冲,被门外的御林军拦了下来。妇人见进不去,便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喊起来:“天杀的啊!荣王爷的儿子害了我女儿,我女儿死的好惨啊——姓杨的!你的心怎么可以这么歹毒,怎么可以这么狠啊……”
“我女儿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啊……”
“你们有钱有权的人官官相护,就不拿我们老百姓当人看是吗!你还我女儿!你们还我女儿……啊——!!!我的秀秀啊……娘没本事,娘没用,不能给你报仇啊……”
堂外的人在哭,堂内的人也喊冤,荣王爷脸黑的跟从黑染缸里捞出来的一样,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他只知道儿子爱玩女人,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还敢杀人,而且还杀了不止一个!他简直想要晕倒,可是儿子怎么办?!该怎么救他?!就算他是个杀人魔,可他终究是家里的独苗啊!!
此时荣王爷看到了坐在那里喝茶花零,真是想把她一刀捅死,都是因为这个妖女,害自己的儿子成了这般下场!对!她一定是个妖女!否则泽儿怎么可能会这么听话把这些事都说出来呢?!说不定她给泽儿下了什么毒,逼他说这些话。
荣王爷手指颤颤地指着花零,恨不得一指头把她戳死。
“你……是你给我儿下毒,逼他说这些话的对不对!你还故意找来了那妇人污蔑我儿子,如此居心叵测,你到底想要什么?!”
花零听着他这番话,不由得笑起来:“荣王爷,你知道吗?其实你儿子变成今天这样,完完全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荣王爷脸上一抽:“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昨天救下了一名被你儿子当街殴打的女子,那女子名叫刘胭儿,正是那给你儿子顶罪的刘富的女儿。在场的男女老少,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个敢上去拉架的,甚至连一个出声制止的人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荣王爷没出声,那名在堂外哭喊的妇人也不出声了,门里门外都静悄悄的,似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都在等着花零的答案。
“因为他们害怕,而他们害怕的是你儿子吗?不是。是那些个打手吗?也不是。是你。是你,荣王爷。”
“我救那女子的时候,周围人说的不是救的好,而是她得罪了荣王爷的儿子。”
“你知道吗,从昨天到你来为止。我听的最多的话就是,她居然敢打荣王爷的儿子,皇族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就连你的儿子都说,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敢动我一下,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说到这,花零站起身,环视着满堂的人,大声道:“你们谁能告诉我,这个杀人如麻,奸**女,无恶不作的人他的爹是谁!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利,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是谁让他如此无法无天!”
花零看向如遭雷劈的荣王爷,声音低了下来:“是你吗?荣王爷。”
这下荣王爷颤抖着双唇,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听着,杨弘泽勾结知府杀人藏尸,还找了人来顶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此刻他若是再为儿子辩解,就会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
“其实你儿子不叫杨弘泽,你儿子叫我爹是荣王爷。”
听花零说完,荣王爷脚下一个不稳就要摔倒,他身旁的赵子安连忙扶住他的胳膊说:“荣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他能没事吗!荣王爷此刻是面如土色、心如死灰,就差直接吐血而亡了。他转头看向自己这个宝贝儿子,想起他小时候,那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要月亮不敢摘太阳,只要儿子开心,哪怕他要皇位,自己拼了老命也会给他夺来。
可如今,儿子长大了,大到自己都快不认识了。难道真的是我的错吗?是我没教好儿子,是我害了他?!
荣王爷双目含泪,脸上的皱纹仿佛又多了几道。他抬起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向杨弘泽伸去,不知是想拉他还是想打他,可终究这手还是没能够到,人也昏死过去。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杨弘泽被打入天牢,因念在荣王爷只此一子,又战功赫赫,免除死罪,发配充军十年。
刘富也从牢里放了出来,幸好还有那么一口气,花零同样也是治好了内伤,外伤就靠着擦药慢慢愈合吧。只是可惜了刘胭儿的娘,在刘胭儿被关后一个星期,人便被发现死在家中。
皇宫,御书房内。
李丞相把无忧坊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皇上,皇上听完后深深叹了口气。
“荣王爷怎么样了?”
“回皇上,太医院的人已经去瞧过了,说是年纪大了又急火攻心,给开了方子,静心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皇上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幽深:“李相,这件事你办的漂亮。哎……朕这个皇叔,也是时候该歇歇了。”
李丞相拱手说:“皇上,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都是多亏了无忧坊的老板,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杨弘泽把自己做的那些个事全招了。”
原来这之前,花零去丞相府作客的时候,不巧听见了李丞相和派去调查杨弘泽的密探的谈话,便说自己也帮着留意一下。李丞相本来没指望花零能查到些什么,毕竟这涉及到皇亲国戚,他怕花零一个弄不好把自己搭进去。可没想到,这小姑娘竟有这种胆识。而且他到现在也没明白,这杨弘泽怎么就能乖乖坦诚一切了呢?
提到无忧坊的老板,皇上也听御林军统领赵子安提起过,顿时来了兴趣:“无忧坊……可惜这次的事朕不能奖赏他们。”
李丞相拱手道:“能为皇上办事那是他们的荣幸。”
皇上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对无忧坊的多了些好感。
待李丞相走后,皇上让身边的公公去太医院传话,就说荣王爷年事已高,药太猛了身体受不了,用药的时候注意点剂量。
太医们也都不是傻子,一听这话,皇上分明是不想让荣王爷好,想拖着这病,慢慢给他拖死。
无忧坊里,樱桃带着月季和海棠在厨房里忙活着做饭,几个伙计还有账房被安置在二楼雅间的酒桌上,菜一道道上齐,伙计们和账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会站起来说:“老板,要不我们还是下去吃吧。”
花零眉头一皱,点点他们几个:“都给我坐好,怎么啦?不愿意跟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啊!”
“不是不是,”几人连忙摆手摇头:“这……哪有老板和伙计一起吃饭的。”
月季端着一大盘酱牛肉进来,说:“行了行了,我家主人什么时候摆过架子,让你们一起就一起,哪那么多话!”
花零给身边的冥狱夹了几片牛肉:“这是樱桃做的,可好吃了,比外面卖的都好吃,你尝尝。”
冥狱夹起来放到嘴里,咸淡正好,还带有一丝丝的甜味。他淡淡一笑,说了句:“不错。”
和他们同桌的还有刘胭儿和她爹刘富,两人身上虽也都带着伤,可精气神十足,举着茶杯对着花零又是千恩万谢。
“活菩萨,谢谢您活菩萨,我和小女要是没有您的搭救,恐怕全都要被那帮畜生给害死了!”
花零让他们赶紧坐下:“你们不用再谢啦,我能救你们也是缘分,大家今天不说伤心事,我们只吃菜喝酒,痛痛快快地高兴一场。无论是庆祝劫后余生,还是打倒恶霸,总之,让我们开心起来!”
一大帮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热闹的不得了。花零因为有了前车之鉴,酒不敢喝得太放肆,她可不想在冥狱面前再出一次丑。
冥狱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伏在她耳边说:“想喝就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不用担心发疯,我觉得挺可爱的。”
花零面上笑嘻嘻,可桌下的脚早已踢到他小腿肚上,疼得冥狱一张白脸变红,红脸变白。
刘胭儿吃了一会就停下了筷子,花零见她心事重重的,也放下了筷子,找了个由头说:“你们吃着,我去方便一下。”说着,起身的时候拍了一下刘胭儿。
等花零出去后,刘胭儿也马上对她爹说:“爹,你吃着,我也去方便一下。”
刘富吃的油光满面,嘱咐女儿说:“快去快回。”
刘胭儿一出门,就见花零倚在走廊的柱子旁等她。
“花老板。”刘胭儿快步上前腿一弯就要作揖,被花零手快扶了起来。
“姑娘不必如此,我看你有心事,可是在担心之后的事?”
刘胭儿咬了下唇,轻声说:“花老板,我家几辈子都是农民,我爹一辈子就只会种地卖菜,我唯有的一点一技之长,也不过就是绣个花样子。现在我娘没了,我不想让我爹继续那么辛苦。”
她低着头,抬眼怯怯地看着花零:“您……您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跟着您干?我,我都听那些伙计们说了,您特意找了鲁国最贫穷的村子,教那里的村民生产卫生用品,让那里的村民们摆脱了贫困潦倒的生活。我也能做,我也可以去。花老板您让我也去吧。”
花零看她认真的神情,思忖片刻说:“你不必去,留在这里就行。”
刘胭儿一听,以为自己是被拒绝了,满目低落。却听花零又说:“我这无忧坊里的账房忙不过来,早就让我再找个帮手来,你若是愿意,就跟着王先生当学徒,学着怎么算账吧。而且这里离你家也近,你回家也方便。若是来不及回去,三楼有房间,本就是给伙计们住的,等我让他们给你收拾个空房间,你也可以在这住。”
刘胭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可以留在无忧坊干活?真的可以吗?
“花老板,谢谢您,谢谢您。我一定好好学,好好干,不会辜负您给我的这个机会。”
花零笑笑:“你已经谢了我无数次了,真想谢我,就好好帮我干活来报答我吧。”
“是。”刘胭儿认真的点头。
一顿饭吃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伙计们和刘富全都吃的大腹便便,特别是刘富,这可是他头一次这么敞开了吃肉,恨不得把前半辈子的肉全都吃回来。
刘胭儿走的时候花零特意嘱咐让她等伤痊愈了再来,还把荣王爷赔偿的用于修缮无忧坊的银子都给了她。刘胭儿本不想收,被花零强行塞在手里。
“这钱你拿回去,把你娘好好安葬了,你爹的伤也要再养上一阵子,这段期间都要用钱。而且这些钱,本来就是他们荣王府应该给你们的。”
刘胭儿知道此时说多少谢字都太苍白无力了,花零对她家的恩情,她只有用这辈子来还。
人都散了,冥狱这才来到花零身边,看着渐行渐远的刘富父女说:“你对他们还真是好啊。”
花零看了他一眼,很平常的说:“我对谁都很好啊,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你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为什么要这么做?”冥狱还是不能理解,帮助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只是为了一句不痛不痒的感谢吗?
花零耸耸肩:“你不必理解我,就像我也没有强求你来帮我一样。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或许在你看来这毫无意义。但是……这能让我觉得快乐。”
好吧,冥狱也不想过多讨论这个问题,不管怎样,他还是很欣赏花零的。
两人散着步,在挂满霓虹的街上慢悠悠往回走。这时花零突然想起什么,对冥狱说:“你的马鞭呢?”
冥狱一伸手,那马鞭便显现出来。花零同样变出一个用红绳编好的平安扣,上面缀着一块品色上乘的墨玉。花零拿过鞭子,在手握住的那端系好平安扣,递给冥狱。
“怎么样?好看吧。”
冥狱摸了摸那块玉,感受到其中神力的波动。
“这不是下界的东西。”
花零有些得意的说:“这玉是我跟着土神大哥去挖矿得来的,又亲自打磨出来,上面还有我施加的防御术。”
冥狱又摸了摸那平安扣,微凉温润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谢谢,我很喜欢。”
这之后,冥狱也会时不时去下界走走看看,还做起了武器制造商,专为战争国家提供武器,总之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营生。
而我也成功种植出了余香茶,喝了之后身体会散发出清香味,有点像山茶花的味道。这茶叶不止在神界大受好评,在下界也迎来了疯抢。不过茶树只能在灵气充沛的地方存活,所以也并不是随便哪个星球都可以种植的。
我打算去有灵力的下界找几块地,建成茶园基地,从生产到加工一步到位,然后就拿去其他世界卖,赚来的钱可以建成福利院,收留那些不管是因为战争流离失所,还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祝我成功!
——记于神历286年4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