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 风的儿子(1 / 1)楚梓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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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忧侧着脸,通过百叶窗间的缝隙观察着雨中人群。

船舷上的小灯珠一点都不亮,暴雨更把视野中一切弄得朦朦胧胧。

那边一定有什么存在牵动着荀子忧的心,刚刚,庞大的共鸣感又一次出现。

这一次共鸣强烈的多,他的思绪彻底在碰撞间融化为对方的一部分。

荀子忧是一滴坠入无比广阔的海洋的水滴。

如果刚刚的共鸣包裹着荀子忧的海面像罗涉岛四周无风无浪,那么现在那个意识就像歌诗利亚号四周暴风雨中的大海那样翻滚如沸腾。

它在怒吼,它在咆哮,它在痛苦。

荀子忧这一滴小水珠一会儿被浪花抛上乌云堆积的天空,一会儿又被亿万吨海水压在极深的海渊。

他并不为这种感觉感到惶恐,就像滴又怎么可能会害怕大海?他本身就是大海的一员。

大海的怒吼就是水滴的怒吼,大海的咆哮就是水滴的咆哮,大海的痛苦也是水滴的痛苦。

“救救我,请救救我。我好痛,我好热,要爆炸了……我要爆炸了。”

冥冥中荀子忧听见有哭哭啼啼的声音在自耳边乞求。

是大海么?

荀子忧感受到“大海”的波浪翻滚好像濒死的哀鸣,原来是它正在向着水滴求救。

真是讽刺。

大海都做不到的事情找水滴又有什么用,跟何况这个水滴只有五岁。

真是怒啊!真是痛啊!

也许痛苦和怒火本身就是一码事。你知道有不幸的事情正在发生,却无力阻止。你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将要发生的事情发生,等待着将要死去的死去,直到一切都堕落进不可逆转的深渊。

狂怒让荀子忧感受不到刺骨的寒冷,他的鬓角和脸颊上有涔涔的汗水滑落,一股炽烈的火焰在心底燃烧。

心痛的像是裂开了。

荀子忧死命的拽着百叶窗拉绳,什么话也说不出,一串眼泪从脸颊上滑落。

也许是上方的光线问题,留下的眼泪隐隐约约呈宝蓝色,像是在脸上镶上了一行泪钻眼妆。

荀子忧不知道,就在自己深陷共鸣的庞大漩涡中不能自拔的时候。

涡流翻卷,有微风自虚空中生成。

他身边不断有气流激荡,挂在日料店架子上的厨具风铃一般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

猴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嗓子里磨出一丝颤音。

“我的天哪。”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说这个词,过去几小时里猴子见识到的不可思议的场景比往日一整年还要多。

刚刚他还奇怪于谁会使用魔法金属打造的刑具去禁锢一个已经瘦的像骷髅头的人,现在他只是祈祷为什么银灵锁链不能更粗些。

他看见那枚黑色的药丸刚刚被放进鹰隼放进风语者的口中,鹰隼就像是被大锤击中胸口一样不受控制的向后震倒。

银精打造的锁链崩的笔直,雨生违反引力悬浮在半米高的空中,柴火棒一样纤细的四肢正诡异的伸展。

这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身体所蕴含的力量是如此的庞大,银色链扣在沙沙的摩擦中一点点的被拉长变形,如果不是银灵极其坚韧的特性,现在必然已经被生生拉断。

砰!砰砰!

插进雨生脊背处的的钉子像是子弹一样被他绷紧的身体弹出。

这一幕就像是宗教传说里圣婴降世,海蓝色光华如有实质一样在雨生的身体四肢间流转,把他瘦削干枯的身体衬托的宝相庄严。

所有从天而落的水滴颇为神异的离雨生的身体还有几厘米的地方被弹开。

“风元素结晶已经发挥了作用,快,就是现在,把风语者扔进祭祀池里。”

祭祀用沙哑的声音命令。

一位带着火鸡面具的黑衣男人想要把悬浮在半空的雨生抓住,刚刚触碰到雨生身体上的那一层蓝光,整个人就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触电似的把手缩了回来。

猴子看见汩汩鲜血从火鸡的手掌上涌出,一层血肉被从手掌上抹去,直接可以透过手掌上的伤口看见几节白森森的指骨。

“不要接近风语者的身体,他四周吹拂的气流就像旋转的刮刀能把手切下来,用工具。我们准备了鱼叉!”

从地上爬起来的鹰隼嘶声咆哮。

“快,在风语者完全挣脱封印以前!否则我们一个个谁都活不了!”

他看也不看一眼捂着手嚎哭的同僚,探手从地上摸出一根长杆工具。

风语者比想象的更加强大,可旧日隐修会在来之前也已经做出了充足准备。

鹰隼手中的长杆工具叫做“鱼叉”,可它并没有锋锐的尖头,形状和功能更近似一柄大夹子,或者捕蛇人夹持毒蛇七寸的捕蛇夹。

与捕蛇工具不同,捕蛇夹不会完全用高硬度合金所锻造,十条眼镜王蛇也不会有逃脱封印的风语者让人感到畏惧。

鹰隼伸出夹子探向雨生的脖子。

刺耳的噪音像是装修工用冲击钻敲打脑壳,每个人都能看见夹子末端触碰到雨生身体时火花飞溅的场面。

那些风刀真的就像是匕首一样,不,比匕首还要可怕。

猴子认为自己就算用出全身的气力拿着匕首劈砍,也没有办法在实心的金属棍上留下那么深的凹槽。

“帮我,快!”

鹰隼面具下的脸涨得通红,他能感受到托起雨生的气流在和他作对。

夹子上传来的重量不是一个八岁大少年枯瘦的身体,而是一头足足300公斤的棕熊。

穿着黑衣的壮硕男人们纷纷拿起地上的夹子。

雨生被众人一起向着翻滚的绿色水池推去。

他身上布满了太多封印,而且没有经过任何系统训练控制力量。他终究没有办法和十几个男人比拼力量。

身体即将接触到翻滚的绿色水面的瞬间,风语者嘴里突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危机感翻上猴子的心头。

战场上磨炼出的直觉让猴子条件反射的卧倒在地,就在他卧倒的瞬间,凌厉的水波横扫四周。

这一次的水弹要比之前让人感到隔着衣服感到刺痛的水弹猛烈的多。

猴子亲眼看见水弹从身旁一个同伴后背处透体而出,眼看的就活不成了。

“秘术·风鸟之刃!”

鹰隼面前一闪而逝的光盾为他当下了这一击,他朝着祭祀尖叫,“大人,这是三阶秘术,风鸟之刃。”

太不可思议了。

风语者被旧日隐修会像是养一条狗一样养了八年,没有人教过他说话,他也不会说话。

隐修会故意为之下,这个孩子甚至没有属于人的神志。

他怎么够使用出复杂三阶秘术?

不要以为人猿泰山那样的童话故事真的可能出现。

没有学习,交流,以及社会生活,在与世隔绝的丛林中长大的人只会是灵智未开的野兽,不要说罗曼蒂克的谈情说案,泰山不把女探险队员打回去吃肉就不错了。

历史上东西方各有一位皇族和雨生有相近的经历,建文帝的儿子朱文圭作为建庶人在广安宫里被关了五十多年,见到牛马都以为是怪物。

俄国伊凡六世沙皇更惨了,这个小哥被伊丽莎白一世从婴儿囚禁到23岁,当叶卡捷琳娜大帝在要塞监牢里见到这位曾经名义上是庞大帝国最尊贵的男人的时候。发现伊凡六世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了。

这个可怜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含含糊糊的嗯嗯呀呀。

眼前的孩童伟大的风语者不假,但是他应该就像是一只没有开化的猴子。

没有灵知的疯子、傻子怎么能有神明一般让人从灵魂上感到战栗的威严?

祭祀没有时间答话,他直接疯狂的向着雨生合身扑上。

祭祀的双臂包裹在橙红色的火焰里,在雨生发出第二次咆哮之前顾不得割伤,就用手臂把风语者压进了翻滚的绿色水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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