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尧怎么说?”
隆安帝面若寒冰,沉声问戴权。
“回皇。”戴权小声道:“冯敬尧说,西山大营的都统制怀远伯柳定边,襄城伯王英,靖远伯李胜,都反对大举出兵,说是无有钱粮劳军,军心不振,不可贸然决战。”
“朕不是令户部拨二百万两银犒赏诸营兵马?”
“户部尚书周正时已经有奏疏奏,户部存银不到四十万,无法拨付。”
“什么?”
隆安帝赫然震怒,两眼中瞬间杀意显然。
“周正时奏报,今年存银,已经又被勋贵百官借空了。国库中尚有一千五百万两的借银没收回来,他也是真没办法。”
“好,好,好。”
隆安帝连声叫好,却是怒极。
百官勋贵借国库存银是太皇在时的陋规,太皇为了显示自己仁君风范和鄣显太平,对勋贵百官极为优容。
多次南巡,更是耗费无数。
勋贵百官为了迎驾,只能从户部借银。
后来更是巧立名目,打张白条就能从户部借出银子来。
隆安帝即位后想刹此风。
太皇却极为不满。
阻止此事。
户部存银越借越少,到现在居然连劳军银子也拨付不了了。
“从朕内库中拨付一百万两。”隆安帝冷静了一下,吩咐道:“这两天赶紧筹出来,给前方将士送去。”
看着戴权离去,隆安帝黑着脸坐了半响。
此役过后,应该想办法收回库银。
但勋贵百官有太皇撑腰。
太皇兵权在手。
想一想,隆安帝脑仁都疼。
……
胡骑连续抢了十几天,周军的反击都相当软弱。
和前几回没有什么不同。
图门汗和长子小王子带着精锐骑兵屯驻在神京西门一带,护卫抢掠的大股胡骑。
十几天过后,这位草原大汗终于放下心来。
大周将铁骑营放在西直门外,看来只是虚招。
“南蛮还是南蛮,无用的很。”
小王子才二十来岁,已经跟着父汗带队抢了大周十几回了。
对大周的鄙夷轻视已经深入骨髓。
图门汗呵呵一笑,笑容中也满是轻视之色。
“南朝是不中用了。”
那个太皇年轻时还敢深入草原主动邀战。
几十年光景下来,自己已经带着草原部落深入大周几次了。
现在周军根本不敢主动与草原骑兵交战。
这样的弱鸡朝廷,还有何惧?
“明天我们押解最后一批周人百姓过西门,准备折返草原。”
这一次收获丰厚,图门汗宣布之后,四周一阵狼嚎般的欢呼声响了起来。
……
翌日。
清晨。
周军主力还是在城门到西山大营一带布阵。
铁骑营万人。
西山大营五万人。
六万余人全部是职业军人。
装备,具甲,兵器,都不差。
胡骑虽多,也全部是骑兵,但并不全部是真正的军人。
北虏的长处是全民皆兵,普通的牧民也能骑马射箭。
箭术都不差。
而且骑兵的冲击力,机动性,都远在步兵之。
劣势就是没有好的装备,兵民不分。
只有汗帐下的怯薛军是职业军人,还有各小汗,台吉们也拥有一定数量的精锐护军。
加起来最多也就五六万人。
大股胡骑在朝阳下从南边折返。
他们已经抢了不少天,多是满意而归。
大量马匹和骑兵混杂在一处。
成千万的大周百姓象牧畜一样被长索捆着,踉踉跄跄的跟在战马之后。
胡骑时不时的挥鞭痛打走的慢的,甚至用铁矛刺杀。
大周百姓哭声震天,却是不得不被裹挟着行走。
他们被抢掠到草原,男的当苦力,女的便是分给那些牧民光棍。
远离家乡,受尽凌辱。
很多烈性女子在沿途都会设法自尽。
看到这样的场面时,神京城墙一片叫骂声。
百姓气的跳脚,对朝廷和天子不敬的话语也冒出来不少。
质疑京营将士的话语也有很多。
京营将士,都气的牙齿痒痒。
西直门的铁骑营大阵也是沿城门摆开了。
对面几里外就是西山大营的阵势。
今天在隆安帝的严令下,两军阵列都往前摆了一些。
象是一个巨大的张开了的钳子。
但北虏胡骑不以为意,押解着一队队的大周百姓在钳子中间大摇大摆的通行经过。
很多铁骑营的将士气的脸都涨红了,未得军令,也是毫无办法。
正午时分,姜铎和内阁首辅张默一并来到西直门城。
文武两个大吏,尚书九卿。
军中大佬,勋贵。
大票人等在城头观看着胡骑经过。
眼看哭声震天,百姓怒骂,姜铎的脸白眉都不曾抖一下。
这场面,见多了。
老子北扫北时,你们爷爷辈还在尿尿和泥玩呢。
打仗,打的是决心和意志。
得下一心。
现在大周朝廷暗流涌动,国库空空荡荡。
这仗怎么打?
就是军中的这些后辈……
老头子可是没叫你们这么缩卵啊?
也得适当动弹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