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皇上越想越生气,自从有了这个女人,自己还没有过过一天顺活日子呢,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麻烦。
皇上脸色愤然,在暖阁里走来走去,王宝在一旁被晃的晕头转向,他心知皇上心情不好,但是,这个时候自己若是往上凑,铁定没有好果子吃,索性敛了双目,来个眼不见为净,也顺便减少存在感,不要让皇上的心火给烧着了。
“王宝!”
皇上的声音真是火里出冰里走一般,让王宝不寒而栗,忙弓着腰趋前伺候着,“奴才在。”
“去,宣皇后到御书房。”皇上说完一撩袍脚旋身坐了下来,端起桌上已经冷掉的茶盏一口闷了下去。
王宝并没有阻止皇上用凉茶,他希望皇上能借着这口凉茶,让燃烧的心能降降温,冷静下来。
皇上看到王宝还杵在自己面前,寒声道:“还不快去。”
听声音倒是有些降温了,王宝两腿一弯跪了下来,“皇上,您消消气,眼下花少卿还没有查出个子丑寅卯来,您宣了皇后来又能如何,难道还要闹得不愉快吗?”
王宝心里嘀咕,每次皇后来,几乎都要塌天,皇上您不累,奴才们却受不了了。
皇上一愣,想想他说的话果然有道理,但是,再怎么也不能让个奴才指着鼻子教训,声音越发冷肃起来,“好得很,现在你也要造反了,自己到宫正司去领板子。”
王宝习惯性地一阵蛋疼,这次是气的,不是吓得:每次都这样,不开心便要打奴才出气,您老要真下令狠心打也行,要奴才自己去领板子,谁敢真给御前总管打板子?不过就去走个过场,这雷声大雨点小的毛病连奴才也镇不住,还能镇住皇后娘娘?
王宝心里虽念秧儿,但也真心感念皇上的宽宥,谢恩后退了出去,自去“领板子”去了。
自童谣起,到杀害孩童,如一颗从山上滚下来的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急,阻之不住,一直往前碾压。
当天又有几个孩童被杀,这消息风一样便传进了后宫,如今宫里几乎人人都在议论皇后秽乱宫闱,买凶杀人。
坤宁宫里的人都吓得要死,慌乱起来,反而容茵心里却不曾起任何波澜,还能出言安抚宫人。
“娘娘,您不怕吗?不若找皇上解释解释吧。”佩芳担忧地看着皇后。
“佩芳,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怕有用吗?这些事情早晚会来,这只是开始罢了,眼下越是着急越落人话柄,不如以静制动,但看皇上如何决断,皇上若是认定是我所为,就算说破天也是无济于事,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若真到了那一步,但愿皇上能顾念我的家人。”
容茵说着殷殷地看着佩芳问,“皇上应该会的吧?”
“娘娘不要说丧气话,怎能到那一步?”佩芳忙打断她的话。
享国公府也听到了消息,眼下享国公卧病在床,不敢惊动;世子荣文斋,也是皇后娘娘的父亲还在扬州外放;几个儿子还不及弱冠,还在书院里读书,府中只有容母支应着。
乍听到这个消息,容母真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六神无主,不知所措,总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夫人,不若找婉姐儿商量商量。”
“对对对,快去,快去。”
不想这里还没有出门,花其婉便已经急匆匆进了门,容母一手拉了她哭起来,“婉姐儿,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舅母,莫慌,此事还没有定论,茵表姐乃温柔娴淑之人,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情?现在咱们自己先稳下来,不要引起府中的慌乱,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我一个妇道人家,你舅舅又不在府中,我……”容母说着几乎崩溃,“我可怜的茵儿,为何要进宫啊,咱们在扬州的时候也过得很好的。”
“舅母,没有什么大事,不要怕,茵表姐不会有事的,您相信我!”花其婉扶着容母,两眼看着她,眼神温暖而坚定,让容母慢慢的平静下来。
“舅母,眼下荣琰还在边地,我已经给他送了信儿,相信不日便能回来的;好在这里还有我大哥哥,我来之前已经找过他了,皇上派了他来侦查此案,说明皇上是相信茵表姐的,所以,茵表姐不会有事的。”
“真的?”容母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花其婉看着容母认真地点点头,容母一颗心这才安稳下来。
“舅母,现在宫里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您换件衣服,咱们现在入宫去看看茵表姐,我已经往宫里递了牌子了。”
“对对对,是是是,幸亏有你,不然舅母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舅母,咱们是一家人,我娘如今跟着父亲外放,若在京里,娘定然也会跟舅母在一起的。”
“是,是,咱们是一家人!”容母说着眼里又泪汪汪的。
不多久,她们便进了宫,见到了皇后娘娘。
容母抱着容茵心肝肉地又哭了一阵子,幸好容茵忍着没有跟着一起掉泪,否则容母定然一时好不了,等容母稍稍平静下来,容茵派了秋菊带着她去洗漱打理。
“娘娘在宫里可还好?”容母出去后,花其婉关切地问。
“我很好,皇上并不曾为难于我。”容茵心里努力压下心里委屈,笑着说。
花其婉见屋里无人,也不叫娘娘了,拉了容茵的手,接着说,“表姐,跟我还要遮掩吗?”
容茵的鼻尖一阵酸涩,闭了闭眼睛,将这阵酸楚压下去,才又说到:“婉妹妹,我在这宫里,家人长久不得见面,若是以前,就算没事,见了亲娘也要掉几滴眼泪撒一撒娇的;不过,现在遭遇了这许多的事,我也学会了坚强。
“这么多年,我身在皇后位,没有照顾好家人不说,还一再让家人为我提心吊胆地,我这心里甚为难过。不过,婉妹妹请放心,也劝我母亲不用担心,眼下皇上确实没有难为我,再说事情不是我做的,总有过去的时候,现在无谓的着急也没有用,总归‘清者自清’吧。”
“茵表姐,都怪我带着大哥哥去桃花坞看你,落了人眼才让人大做文章,诬陷表姐。”
容茵拉了拉花其婉的手,说到:“怎能怪你呢?只要我在这位子上待着,就少不了别人的惦记,皇上若是真废了我,自然也就消停下来了。”容茵说着神色有些颓败。
“千万不要这么打算,茵表姐从皇后位子上下来,还有命在吗?你若有个好歹,咱们一大家子还有好吗?”花其婉忙急切地说。
容茵看着她心急的样子,笑着说:“瞧你,我就说说,为了家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你且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