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拿了这五十人的名册和画像到乾清宫给皇上看,皇上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多方刁难。
皇后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将名册和画像朝皇上御案上一丢,气哼哼地说:“皇上,臣妾资质愚鲁,目光短浅,审美低俗,所选女子自然入不得皇上高目,不若皇上自己亲自再选一遍,好在落选的秀女还没有离开京城。臣妾累死累活一个免费的皇后,实在不堪为皇上用。”
这个“免费”一说,自然指的她被罚奉,皇后这个月刚刚能领了自己的俸禄,前连个月简直是喝西北风过来的。
皇上没有想到,到了今日她还能记恨着,倒是一时被她气乐了。
容茵说完不等皇上说话,扭身便走了,回到坤宁宫倒头大睡,这一觉足足睡了两天。
皇上将画像丢在一旁,拿起名册看了看,这才觉得选得还真不错,不过,看到皇后的族妹妹,心中又大大的不乐。
往下看,果然还有几个妃嫔母家送了妹妹进来,没有送妹妹的,也送了手下官员家的姑娘。皇上嘴角勾起一个哂笑,皇后为了自己的妹妹,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看到最后,倒是真有些意外,北虏竟然也敬献了美人来,来自畏兀儿,一个小部落的公主。
皇上拿起她的画像,一身火红的衣裙,上衣只到胸部以下,露出一截腻白的腰身,缀满了亮闪闪的镶金水晶片,头上戴着插了彩羽的发冠,周围坠一圈珠宝,深目高鼻,确实是一个西域美人。
皇上略一撇嘴,怪不得那个女人能看重,定然是因为这满头的小辫子吧!
皇上最后选定了三十人充入后宫,封了四个正五品的淑容和淑媛,分别是兵部侍郎孟时弼家的嫡女,两个是地方大员府里的姑娘,还有一个便是那个满头小辫子的畏兀儿公主阿娜尔古丽,皇上嫌弃名字太长,反而得了殊荣,获得一个封号“丽”,称丽淑容。
有十个人只封了七八品的婕妤和贵人,其中就有皇后的五妹妹容薇容贵人,德妃的堂妹贾云章贾婕妤,大理盐课提举司送来的姑娘妫九鸾九贵人,孙广堃的手下参将贺靖的嫡女贺敏贺婕妤……
剩下的也只是比宫女好一点的十品答应,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皇上叫一声,也就白白挂了个“答应”,没人叫,答应个啥!
没有充入后宫的二十人中,皇上决定给宗族里未婚男子赐婚。
皇上首先召来了六皇子凌昂,凌昂今年已经十七岁,虽说是大周男子一般到弱冠才婚配,然皇家早日成婚也是必要的,不单可以封王,还可以为皇家诞育子嗣。
其实,这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让皇上给六皇子赐婚真正原因还是皇后,六皇子最近真很碍眼,对于皇上来说早早打发出去是正经。
皇上将二十张美女的图像,连同花名册子摆在六皇子面前。
“皇兄,都是上等的美人,皇兄要臣弟替您挑挑吗?这不好吧,总归是兄长的女人。”六皇子一通胡扯,脸上笑得暧昧,很是欠揍的嘴脸。
“这是朕为你准备的女人,你自己好好看看。”
“哇,这么多,皇兄——我还不及弱冠,这会要了臣弟的命的!”六皇子大惊小怪地说。
“你胃口不小,朕是先紧着你挑,挑几个心仪,索性正妃、侧妃都挑好,你成了家封了王,父皇和你母妃地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六皇子看皇上态度坚决,便不再插科打诨,而是据理力争:“皇兄,臣弟还小呢,当年皇兄成婚的时候都已经二十大几了,臣弟这才哪到哪儿!”
“你能跟朕那时候比吗?”
“为何比不得?”
皇上一时被他噎了个无话可说,他总不能说先帝当年不喜自己,故意冷落自己吧,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何况先帝已经去了。
“总之朕意已决,你若不选,朕给你选。”皇上已经懒得理他,径自拿了花名册来看。
“皇兄,你就知道欺负我,我可是您的亲弟弟,您一点都不心疼我。”六皇子一招不行,再行耍赖。
“朕给你找媳妇,还不心疼你?”
“这哪叫心疼,顾念我的意愿才叫心疼呐,臣弟不想成婚!臣弟的婚事要自己做主!”
“于国,我是君,你是臣,君命不可违;于家,我是兄,你是弟,长兄如父,父母之命不可违。”
皇上说着已经拿了御笔要在名册上勾画。
六皇子急了,“我去找皇嫂告状!”
皇上的笔顿时停了,一滴朱砂恰滴在一个人名的旁边,皇上抬头看看凌昂。
“你可以去试试,看看她会不会替你出头?或者说,她为你出头管不管用!”
皇上的朱笔果决地将适才那个红色的点勾成了勾,注明王妃;然后又挑了两人注明侧妃。
凌昂急得顾不得礼数,草草行礼便退出了御书房,一路直奔坤宁宫。
一进门,便耷拉个脑袋不说话,跟谁该他钱财一般。
“这是怎么了,如此无精打采的,是跟人家斗蛐蛐输了?”
容茵是知道六皇子平日里喜好这些个玩意儿的,皇上时常骂他玩物丧志,容茵倒也觉得没什么,大周又不指望着他来治理,生在皇家,若不能荣登大宝,做个闲散的王爷会更加好命。
六皇子不说话,容茵也不生气,倒是觉得有几分小孩子闹脾气的可爱,便越发的有耐心。
“不如这样,你将你的蛐蛐儿拿来,皇嫂陪你逗一场。”
凌昂终于抬起头来,眼睛里的沮丧更加明显。
“皇嫂,您得多不关心我,才说这话。”
容茵一头雾水,自己正是关心他才这样说的。
凌昂很是无奈,重重地叹一口气,“皇嫂,斗蛐蛐儿是要秋季的,现在春暖花开之际,我到哪里找蛐蛐儿去?我喜欢的东西,皇嫂竟然一点儿也不通晓!”
“如今,皇嫂好不容易同意跟我斗蛐蛐儿,却没有蛐蛐儿!”凌昂眼睛里慢慢现出了委屈,配上他那张俊俏无比的脸,很叫人看了不忍。
以前,凌昂也总想找容茵斗蛐蛐儿的,只是皇上不喜欢,容茵也就一直不喜欢,便从没有答应过,也从未想去了解过,她还真是不知道蛐蛐儿是什么时候的玩意儿。
凌昂时常过来逗容茵开心,如今他不开心了,容茵哪里还管得上皇上喜欢不喜欢,她也想让他开心些,没想到弄巧成拙,容茵一时有些愧疚。
凌昂忽然换了脸孔,笑嘻嘻地说:“皇嫂不用难过,我知道皇嫂的心意就行了,等秋季的时候,我再来找皇嫂斗蛐蛐儿,皇嫂可要答应我。”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