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七月七的生辰,牛郎织女相会日,按理是个幸福的日子,然在容茵看来却是一日的幸福之后便是无休无止的痛苦相离,遂她从不过生辰,以前的皇上宠着她,并不勉强,想着把每一日都当做生辰陪她度过就好。
奈何今年皇上特别缠人,天天在容茵耳朵根子上念秧儿,容茵受不了他的唠叨,也不想扫了他的兴致,便同意他为自己庆生的念头。
七月初一,皇上便要带了皇后到避暑别苑庆生,各宫嫔妃知道了,众口一词要孝敬皇后娘娘,定要跟着一起来,皇上本不乐意,后来容茵怕闹得后宫不安生,便劝了皇上同意各宫一起来,大家也好跟着散散心。
七月七日这天,一大早皇上陪着容茵用了一碗长寿面后,皇上拉着容茵的手一起到了次间,二人刚刚坐定,只听王宝一声“赏——”,一队小太监每人托着一个铺着红绒的托盘,鱼贯而入,将托盘依次放置在桌上。
容茵起身看着托盘上的奇珍异宝,个个价值不菲,两只眼睛直抽抽。
“皇上,宫里有定例,这些有违宫规呀。”
“宫里的定例是赏赐给皇后的,而这些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哪里有违宫规了?”皇上似乎是不太习惯说这些,耳根子有些发烫,忙借着品茶遮掩。
可还是落进了容茵的眼睛,容茵觉得这样的皇上甚为可爱,不禁勾唇笑开,眼里一片波光潋滟,便想着多逗逗他。
“皇上是看我屡次罚俸,一贫如洗,用这些珍宝补偿我的吗?”
皇上放下茶盏,不依不饶地辩解,“还有完没完了,就知道拿着罚俸说事儿,虽说是你被罚俸了几次,可平日里何曾短了你的用度,什么好东西不是先送去了坤宁宫?”
“皇上,您真是没有受过穷,您赏赐的东西,除了一些时鲜的吃食有点用,其他的东西包括这些物件,无非是将库房填一填,将屋子装点的华贵些罢了,有什么用?”
这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东西!
“你——”皇上气得猝然起身,握了她的肩膀正面而视,这才看到她眼里促狭的眼光。
“我怎么了?”
“你好得很。”皇上俯头凑近她的耳际低语,声音低沉好听,撩人心肺,只这一句便换了容茵脸颊热烫,一时有些局促起来。
皇上紧了紧手,觉得手心里的肩头纤细羸弱,更加勾起满心的浓情蜜意,一手缓缓摩挲了几下,一手顺着脊背滑到腰际,一下用力揽了人入怀。
容茵整个人都觉得热了起来,脸上的潮红一路奔着衣领蔓延去了,令人绮念丛生。
皇上的声音越发沙哑,“皇后这是怎么了?耳垂这么红,像一颗熟透的樱桃,让朕……”说着一口吞了这颗樱桃,嘴里的话便有些含糊不清起来。
容茵虽是听不清他的话,然他的声音却直钻进耳朵里,一路直窜到心里,心脏都要蜷缩起来了,手指尖也跟着一下麻木,几乎攥不住他胸前的衣襟。
皇上的手辗转向前,容茵一霎惊呼“皇上!”小手慌忙按住皇上的手,转移话题,“皇上,不如先看看你送我的宝贝。”
皇上勾唇一笑,附耳低语,“我想看看我的宝贝!”
容茵不想光天化日之下陪着他胡来,想从他怀里抽身出去,可是哪里动得分毫,抬眼看他,却见他满脸无赖的笑,惹人牙痒痒。
容茵抬脚狠狠踩在皇上的脚背,皇上一下吃痛,手臂松了松,容茵即刻便逃离开他的桎梏,躲到桌子对面去了。
容茵看着满桌的宝贝,拿起一串珊瑚珠子,说:“皇上,你送来的这些宝贝,每样得不少银子吧,不如你将这些拿回去,换成银子给我,那我晚上就考虑——”
“考虑什么?考虑让我看看吗?”皇上的视线落在容茵的胸前,促狭地说,“皇后给朕看这一眼可真够贵的,简直一眼倾城。”
“倾你个头!”容茵气得抬手就要将珊瑚珠串投过来,皇上忙出声制止她,“住手!”
容茵一下被喝止住了,看他着急的样子,心里很诧异,看了看手里的珠串儿,“也就一根珊瑚串,值得那么大惊小怪的。”
瞧瞧这口气,这样的珊瑚串本就是不多见的珍品,何况是皇上给的东西,不知道是娘家钱多见多了宝贝,还是皇上给宠出来的骄纵,总之是一脸的不屑。
皇上的心都碎了一地,走过去拿过那珊瑚珠串,拉了她做回榻上,小心翼翼地将气他的人揽在怀里,给她将这串珠子带在脖子上。
“年前,澎湖进贡来了一件三尺高的牛血红珊瑚树,你说值不值钱?”
容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他的话,牛血红珊瑚树两尺的就已经很难得,何况是三尺之高的,简直是不世出的珍宝。
容茵再次看看胸前挂着的珠子,色泽鲜红,光滑如蜡,打眼一看就尊贵无比又价值连城,若是再拿一颗三尺高的珊瑚树为代价,那就是无价之物了。
容茵突然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心中更加震惊,语气变得郑重起来:“皇上,你不要告诉我,你是用这颗珊瑚树打造的这串主子吧,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怎么能说是暴殄天物呢?你不是嫌弃这些东西只能用来填屋子吗?那我便给你造成能用的物件,再贵重的东西,没有人赏识,就是一堆废物,这珠子能挂在你的脖子上,我觉得是物有所值。”
容茵一脸无奈地看着皇上,满眼的不赞成。
皇上心里有些委屈,握着她的手:“这串珠子是我亲自制作的,一颗一颗切割,打磨,把手都要磨破几层皮了,你还不喜欢吗?”
容茵眨眨眼睛,深深凝睇,他这是在撒娇吗?
皇上被她看得不自在,便恶狠狠地接着说,“朕不管,你带也得带,不带也得带着,这是圣旨!”
容茵咯咯笑起来,皇上简直跟恼羞成怒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这还是那个运筹帷幄、不怒自威的皇上吗?